30日寫作挑戰 - Day.10 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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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瀝瀝五月雨，匯入江河成急流，乃是最上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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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良天香久山上的小神社中，流出松尾芭蕉的俳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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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確來說，是從境內一口小小的井中，傳來了歌詠俳句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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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四周的神職人員，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聽得見來自井中的和歌與俳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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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她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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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四周一成不變的景色，少女獨自一人在路上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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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四周結伴放學的人影，只有少女身邊的空氣顯得相當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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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菊月，橘黃色的斜陽照在石砌的鳥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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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天回家都會經過這裡，但卻一次也沒有踏入這間神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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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今天卻彎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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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聽到了不斷傳出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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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魚、鳥、獸，以及可愛的凡人們，將悲傷與眼淚交付我，抬起頭，仰望著圓月與星子滿布的天，請再一次，回想起那份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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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木隨著細微的童聲左右搖曳，讓聲音在境內回想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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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聲音趨向前，少女尋到了井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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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聲的確從井內流淌而出，相較於安靜的四周，輕柔的歌聲異常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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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往井裡看去，正好與井內的視線互相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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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穿著白色和服的女孩坐在井內，她的頭髮與衣襬全都被井水弄得濕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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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莫非，看得到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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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不做回應，只是繼續與女孩視線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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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把我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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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轉過身，離開了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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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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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井內的女孩嘆了口氣，然而，此時卻有東西掉了下來，正巧砸在她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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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條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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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甩了甩脫力的手，她沒想到女孩比想像中還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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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是重輕石的話，自己已經被詛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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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謝謝妳把我帶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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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微微行禮，端莊的模樣惹人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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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少女眼中，她就只是個一般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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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出來了，就趕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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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女孩用了幾秒來了解這個詞彙。「哇哇哇妳可能會錯意了，這裡就是我的家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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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有陣溫暖的微風吹過，將女孩身上沾溼的部分，用肉眼可以辨識的程度烘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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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泣澤女，是這間神社所奉祀的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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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應證自己，女孩打了響指，四周的石造燈籠中自動亮起了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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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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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轉過身，接著開始步下樓梯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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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不要無視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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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暫停腳步，轉頭再次看像泣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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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起碼，告訴我妳的名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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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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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為宮的少女步下樓梯，轉眼間便看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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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一人站在石階梯上的泣澤女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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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是千年不曾看過的景色，她實在沒想到，有一天能夠再離開水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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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風，卻還是一樣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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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人類，卻還是一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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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著悠遠回憶的她坐往井邊，看著在井內的御神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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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實體若有似無，若是以前，還能夠依自己的意志離開井內，但現在人們已經對神不那麼虔信，信仰衰退後神力也跟著衰減，若無外人輔助，她已經無法親自離開井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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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應該，也多少察覺到這份重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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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澤女是水神，同時也是司掌悲傷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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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非常容易被情緒影響，會因為高興而歡應鼓舞，也會因為悲傷而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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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收這塊土地上的悲傷，將其化為自己的眼淚，代替他們流出心中的悲傷，這就是她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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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內的水，不只是淚水，也是悲傷的具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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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依附在自己身上的沉重，就是悲傷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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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孩子也跟我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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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越來越暗的天空，泣澤女如此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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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回到家，簡單的吃了晚飯，盥洗之後就回到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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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滿腦子都是與神明相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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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表現的很冷淡，但她的內心卻早已波瀾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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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卻無法將情緒好好的表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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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自己，也很清楚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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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她看向旁邊的書桌，上面擺著相框，裡面有著一位黑髮女子的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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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素未謀面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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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母親在產下她時難產離世了，現在只與父親一起，過著清寒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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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學校內，無論是多麼小的事情都會被拿來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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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開始笑她是沒有媽媽的孩子，在每年的母親節與自己的生日，宮總是過得特別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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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自己沒有被生下來，是不是母親就不會死了。有這種想法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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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年幼的自己曾經跟父親這樣說過，然而父親只是抱住了她，並沒有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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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宮卻記得很清楚——父親那副悲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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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之後，宮就將自己的心封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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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讓自己受傷。

為了不讓父親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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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負面感情壓抑在心中，一開始還覺得是個好主意，然而後來她卻發現，她再也無法表現出任何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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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心的時候無法微笑，難過的時候無法流淚，生氣的時候也不知該如何宣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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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她，被周圍的人貼上了冰山的標籤，就像是被刻意的疏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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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今天卻遇到了掌管悲傷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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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再去找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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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神明大人，肯定能夠找回自己悲傷的情感，宮如此的說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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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罩在奈良的黑夜中，傳來了襯托寂寥的秋蟬蟬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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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繩子再次砸到泣澤女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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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一看，又是那張硬梆梆的冰冷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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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沒辦法維持形體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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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井，泣澤女又先道了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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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香火減少之後，泣澤女不再能夠永久的保持形體，最後還是會回到井內的御神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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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謝謝你每次都把我拉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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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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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依舊保持著冰冷的態度，相比只下，女孩外貌的泣澤女顯得相當有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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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作為報答，我帶你看個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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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起宮的手，泣澤女就像是不想浪費時間般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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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塊灰色的石碑……不，正確來說，是歌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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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澤神社祭神酒，虔誠祈求一場空，吾王升天不復還。」泣澤女喃喃的唸著。「我的事，妳了解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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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管悲傷的水神……差不多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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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澤女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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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水象徵著生命，所以我也算是生命之神喔。」撫著歌碑，不知為何，泣澤女那稚嫩的側臉顯得有點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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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歌碑，是曾經有個女王向我祈求延命，但延命的對象卻不是自己，而是自己重病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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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身，再次面對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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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不能因為這樣就改變命運。最後，皇子比女王早逝，而她就命人找來石塊，將對我的怨念刻在上面。哈哈，很好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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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宮的嘴角卻紋風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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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要把這種東西放在這裡？」宮淡淡的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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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除了這個，就沒有什麼我的事蹟了吧，我只是一尊小神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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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攤手，這種不祥的東西被放在神社裡，關於這點祂似乎也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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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妳說說我的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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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泣澤女開始侃侃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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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世七代的最後一代具有開天闢地的職責，而開天闢地的神有兩位，分別為兄長的伊邪那岐與妹妹伊邪那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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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神結了婚，並用合力用天沼矛攪拌地面的混沌，由矛尖甩出的泥土與水滴就變成了各大島嶼與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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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兩神開始製造其他神明，但當生下火神火之迦具土神時，下陰遭到灼燒而臥病在床，不久之後便前往黃泉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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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愛的妻子離世後，伊邪那岐在亡妻的頭腳來回匍匐哭泣，在滴下的淚水中，泣澤女神應運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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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泣澤女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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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跟妳一樣，都不曾見過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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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的眼睛微微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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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總算看到妳的別的表情了。」泣澤女拍了拍她的肩，並緩和著氣氛。「我等八百萬神，被人們需求著，而我們也回應著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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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嬌弱的女孩，此時卻感受到無與倫比的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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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唯獨妳心中的悲傷，卻像被凍結般，淚水不斷、不斷的累積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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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說著，祂一邊輕柔的按著宮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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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很高興妳還願意來找我，讓我這尊失去力量的神明，還能夠履行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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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泣澤女將身子靠在宮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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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原來妳因為這樣被欺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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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可以直接讀心一樣，泣澤女現在正聽取著宮從來不對外人說的黯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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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自己沒有出生就好了，也難怪妳會那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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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已經全部理解了般，泣澤女離開了她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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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如果是這份心情，或許可以問問兄長火之迦具土。」語畢，泣澤女聳聳肩。「但，很可惜，兄長已經被盛怒的父親一刀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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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不小心說的太遠了。我只是想帶妳來看看這塊歌碑而已，我希望妳能了解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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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冷冷的視線掃視著石碑，卻沒有任何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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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沒有阻止凡人們把這塊石碑立在這裡，是因為我覺得它還是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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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祂所說的，就像一顆震撼彈一樣，衝擊著宮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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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沒有母親是不愛著孩子的。我覺得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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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澤女繼續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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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她恐怕也知道祈求於我並沒有用，但即使如此，她還是希望自己珍愛的孩子能夠活的健健康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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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最後還是做了這個石碑就是了。泣澤女苦笑著補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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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妳知道妳被生下的那天，發生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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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搖頭，只有這個，父親隻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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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力量已經無法重現過去了，就讓我說給妳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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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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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母親難產，那是只要再久一些，無論是妳或是妳母親，可能都無法生還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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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醫生走出產房，詢問了坐在外頭等候的妳父親，要留下妳，還是留下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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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澤女說著，眼角也開始閃爍著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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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是個很艱難的選擇，無論是身為結晶的妳，或者是摯愛的她，恐怕無論是哪個都難以割捨。但就在這時，奇蹟卻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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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宮以為會聽到一個皆大歡喜的轉折，但她突然想起這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現實，而這樣的現實中——並不存在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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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昏厥的母親恢復了意識，口中只說著『救救這孩子』。最後，妳的父親也決定留下了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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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妳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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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泣澤女伸出雙手，輕輕的擁住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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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或許一直覺得是因為妳，母親才會離去。但，是妳的母親，說什麼都想把妳誕下。妳的生命，是來自於母親的無私奉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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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祂更用力的擁緊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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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千萬別說什麼要是自己沒有出生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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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想起了曾對父親說過的，她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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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自己說過的話感到羞愧，她總是只在意著自己沒有母親，卻沒有想過自己是因為母親的奉獻才降生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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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伸出了手，回擁了泣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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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眼角有種許久不曾感受到的溫熱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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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灼熱感伴隨著淚水奔流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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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久違的哭泣，像個小孩子一樣，只是一直抱著身形嬌小的泣澤女，不斷的任由淚水沖刷著自己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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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緊緊抱住的泣澤女一語不發，卻在心中暗自祈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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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願在悲傷循環著的這段時間裡，能把我一直在妳身邊這件是傳達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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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話語，在說出口的同時，存藏在其中的魔法便會消失，而祂不喜歡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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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宮的哭聲漸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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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魚、鳥、獸，以及可愛的凡人們，將悲傷與眼淚交付我，抬起頭，仰望著圓月與星子滿布的天，請再一次，回想起那份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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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宮的懷中，泣澤女詠唱著久違的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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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宮，泣澤女甜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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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然花朵盛放時的笑容，讓宮覺得祂似乎是代替著早已忘記感情的自己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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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冰塊，好像融化了少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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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挺胸，以妳有這樣的母親而自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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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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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宮的嘴角微微上揚，拉出了漂亮的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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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泣澤女，也很少看到能笑得這麼美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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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悲傷，就交給我代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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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的悲傷一定會在某天，羽化成蝶離她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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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泣澤女想做的，只不是幫助它羽化得更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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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燦的千島櫻。泣澤女想起以前曾經看過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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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紅漸漸轉白的櫻瓣，就像宮用淚水將血色的悲傷洗淨，剩下的，是全新、純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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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角的淚滴，則像花瓣上頭的露珠，更將花瓣襯托為無以復加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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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妳應該，也有些話要對父親說，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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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地在她耳旁耳語，宮點點頭後急忙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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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會過來的！」走下石階前，宮大聲的喊著，這是泣澤女第一次聽到宮充滿著元氣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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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等著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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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揮手，直到宮的身影消失在石階的另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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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身上還殘留著的淚水漬，泣澤女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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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應該，算是朋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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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氣的女神如此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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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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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10 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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