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屆詩中有話】宅米寫詩，你寫故事。 - 遠赴人間驚鴻宴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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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赴人間驚鴻宴

天若璿

Jan 8, 2024

358

6 分鐘 1,666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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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誕生於黑暗，一隻鷹正巧飛越深淵，於是它變成了鷹。

它跨越山海，看人間燈火，看日暮西山，看秋肅冬寒，世間這般熱鬧，卻與它無關。

夜幕降至，它即將飛越邊塞，一個人類卻闖入了它的視線。

少年提箭將它射落，它看著陌生的環境，淡然接受一切。

「抱歉，你當時飛得很高，幾乎和天上那顆最閃耀的星子合而為一，實在太漂亮了。」少年揚起嘴角，撫摸著它的頭顱，「我叫禹寧，你是我的第一個獵物，便叫勾陳一罷。」

從此，它有了名字。

傷好後，禹寧沒有關住它，而是讓它展翅高飛，少年的眼神灼熱，似乎知道，它一定會回來。

不出所料，它只是低空盤旋一圈，再度停靠於少年臂膀。

「阿一，我會成為將軍，守護這片長城，你要陪我。」

時間流逝如白馬過隙，十年的歲月讓曾經誇下海口的少年，也確實成為了一代赫赫有名的大將軍。

「阿一！」

唯一不變的，是他唇角的那抹張揚。

禹寧笑著叫喚它，就在它即將靠近軍帳時，變故不過一瞬間。

「傳軍醫，快傳軍醫！快啊！都愣著做什麼？」

「將軍！您撐住啊！」

「我沒事，把這個叛徒拿下，現在當務之急是先穩住軍心，千萬別讓他人知曉⋯⋯」

兵荒馬亂之中，它看到了禹寧倒在人群中央，胸口正插著一把暗箭。

禹寧仍不疾不徐吩咐下屬，彷若受傷之人不是自己般。

沙場上的背叛，令毒蠱徹底侵入他的體內，他無法再上馬領兵，軍帳內他打發了所有人，獨自一人疼得蜷縮一團。

它佇立於案上，聽著他的呻吟，兩隻翅膀退去羽翼，鳥喙變得柔軟，頭頂長出細長黑絲，那夜，它幻化成人類模樣。

「禹⋯⋯禹寧。」它第一次說話，發音卻極為標準，連聲音腔調都相似，「禹寧。」

它過去牽住禹寧的手，抵在額頭。

「我是你的獵鷹。」

縱然身前是千軍萬馬，它也絕不會退讓半分。

「將軍！是將軍！」

「將軍他根本沒有受傷！」

「三軍將士聽命，殺！」

它一聲令下，首當其衝。

「你守家國天下，我來守你。」

這場戰爭，終是兩敗俱傷，以懸殊差距大敗蠻族，它的槍正指著敵將，敵將不甚在意，仍有閒心談笑，「一個殘破不堪的小國，值得嗎？」

「身後是我必須守護的人。」

「好忠心的一條狗，看著吧！那個昏君遲早會拋棄你的，你不過是一枚棄子。」

「那又如何？」它的長髮隨風揚起，身姿筆直，傲骨錚錚，「淪落天涯，我也會陪著他。」

它佇立長城之下，一如他當年模樣。

果不其然，和敵將所言一樣，所有百姓歡呼著軍隊歸來，可皇帝卻在慶功宴後送來一壺鳩酒。

功高蓋主，何其可悲。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禹寧笑得苦澀。

「禹寧。」它對他伸手，卻被拒絕。

「阿一，讓我任性一次。」禹寧閉上眼睛說道，再次睜眼時，依舊是那抹張揚，「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我貴為一方將軍，只能戰死沙場。」

他著裝上了殿堂，主動請纓。

這個國家要他死。

最後他確實死在了黃沙之上，萬箭穿身。

「禹寧，別睡。」它環抱著禹寧，聲聲輕喚，「禹寧，醒醒。」

「你是我第一個朋友，我不要你陪我了，原諒我最後的任性，我怕你忘了我。」禹寧突然發力，翻身掐住它的脖子，兩張臉如照鏡子，從眉到唇，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可一眼就能認出誰是誰，「勾陳一，黃泉路太冷，你必須陪我。」

「好。」它還是那樣清冷，彷彿置身塵世之外。

「你永遠是這副模樣，就像誰都入不了你的眼⋯⋯你只能是我的！」禹寧突然笑了，笑得淒涼，「不，勾陳一，你不能死，你不准死聽到沒？我捨不得你陪我⋯⋯你不准殉我，我不允許，你要一輩子記得我。」

「好。」

「笑一個好不好？你笑了我就不疼了。」他鬆開了手，將額頭抵在它的胸口，雙眼失神，「阿一，我們逃吧⋯⋯到遙遠的東方。」

「好。」

「對不起⋯⋯留下你。」

它的將軍，再也不會醒了。

意識到這點，它的眼角流出熱意，它抬手一摸，不明白這是什麼。

「你睡著了嗎？」

一股莫名酸麻湧上喉腔，它嗓音沙啞，輕聲問道，一顆顆晶瑩淚珠，盡數落到了懷中人沉睡的臉龐。

「我還是笑不出來，你說過要教我，你失約了。」

它化成乞兒，混入人群當中，回到禹府，那裡變得破爛不堪，當年繁華毀於一場祝融。

嚴厲的父親，慈藹的母親，嬌嫩的小妹，和張揚的少年，都不在了。

為什麼？

「別留下我⋯⋯我不要一個人！」

它發瘋似的翻找焦黑殘瓦，頓時塵土飛揚，邊吼邊挖，十根指甲蓋都掀了起來，木屑混著泥土深深扎進肉裡。

無力感穿刺心臟，全身宛若爬滿蟻豸搔癢難耐，痛，很痛，它痛到滿地爬滾。

卻不知道到底哪裡在痛，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來抑制這股痛感。

這一夜，它失去家，卻成為了人。

「禹寧，再陪我赴一場盛宴可好？」

又過五年，皇帝整日沈溺美人懷抱，紙醉金迷，不曾想敵國竟會捲土重來，三天三夜，戰火延燒，它頂著那張熟悉的臉龐，在皇帝驚恐的表情中，結束了昏君的一生。

它將頭顱掛在城牆上，眼色無光，心如槁木，波瀾不起。

扳倒這本就破敗國簡直輕而易舉。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莫過於此。

「哪怕是黃泉碧落，哪怕是萬丈深淵，我也會去找你。」

曾經的敵將坐上皇座，新君當道，萬民歡呼。

它低首看著如今盛世繁華，縱身一躍，化為飛鷹。

它將去往遙遠的東方，看一眼話本提到的日出之海。

三生路太長，若沒了它，它的少年又要迷路了。

「禹寧，帶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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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散、秋殘

【第一屆詩中有話】宅米寫詩，你寫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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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賞金

26000
(11 位貢獻者)

參賽作品

#3 好夢留人睡

#4 如有來世

#5 心甘情願

#9 微故事: 欣然夢蝶 (

#11 十世情•海

#12 遠赴人間驚鴻宴

#14 落楓-燈火之約

#15 情緣魅了誰

#18 蝶夢東坡

#20 〈渡夢〉

#21 火掌教徒來也！一起高舉火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