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瘋狂 - 第六回　應得　　　【完】

　　是埃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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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面露陰冷笑容，槍口還在冒煙，原來打從一開始那個叛徒，就是埃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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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括當個間諜與你們當伙伴，偷偷洩露情報給理察讓他被抓，之後設局把你們一步一步引入後花園，暗地通知其他教徒來捕捉你們，再偷偷掉包手銬讓你們掙脫，我一直潛伏在你們身邊果然是對的，我要為我主獻祭你們。尤其是妳安吉兒，妳是祂垂涎已久的獵物，祂需要妳的肉身來進入世間！」埃爾發狂似地跳起詭異的舞來，「這麼一來，邁尼艾可所應許的幸福天堂，便是我一個人的了，我知道的，祂十分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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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為少了其他人當分母，你就能獲得更多幸福嗎？平衡不是這樣運作的。」安吉兒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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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嘴！」埃爾歇斯底里地將槍口對準安吉兒，「我現在就獻祭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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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時遲，那時快，烏布雷一個箭步將埃爾手中的槍給擊落，接著他一連兩拳灌上埃爾的鼻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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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肏！」埃爾吃痛，眼淚反射性地直流，他手摸人中，察覺自身鼻血狂湧，「你打斷了我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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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爾你怎麼能？」鮑伯崩潰地吼叫，「我說那可是強尼，那可是強尼啊！」接著他忍不住乾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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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哼哇哈哈哈哈哈──」埃爾邪惡地狂笑，「是你們自己蠢，誰要跟你們玩那什麼伙伴過家家？我至始至終，都只為了我至高無上的父而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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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鮑伯，帶安吉兒離開，去到安全的地方，我來攔住這傢伙！」烏布雷扭頭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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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幫忙的，我們一起打倒他。」鮑伯抹了抹唇，不願扔下伙伴一個人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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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標是安吉兒，我們必須優先保障她的安全。」烏布雷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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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媽已經不在了，我爸只在乎自己有沒有一個讓他驕傲的兒子，並不在乎我，但你還有媽媽要顧。」烏布雷苦澀地笑了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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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鮑伯欲言又止，蠕了蠕嘴，終究是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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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勇敢，那位會嘉獎你的。」安吉兒對烏布雷溫柔地說了句，轉身與鮑伯快步踏上石階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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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准走！」埃爾抓狂似地衝了上來，卻遭烏布雷伸臂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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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你跨越我的屍體。」烏布雷堅定說道，接著痛心地說：「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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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不在乎，你這可恨的傢伙！」埃爾瞪大眼珠，醜惡樣貌頗像隻魔鬼。他將烏布雷撲倒在地，連發數拳，宣洩全副怒火般毫不留手，將烏布雷打得昏昏沉沉，嘴裡盡是鐵鏽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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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朦朧之際，烏布雷彷彿瞧見了父親斥責自己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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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我……又讓你失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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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邁的父親瞇上雙目，默然不語，可烏布雷反倒釋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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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陷入癲狂的埃爾準備起身追向鮑伯與安吉兒，未料烏布雷伸手，牢牢從後環住其腹，接著使勁朝旁潭水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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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死吧你這妄想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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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布雷深吸口氣，拉著埃爾墜入潭中。他感覺到這人間惡魔不停地掙扎，不停地抗拒，而烏布雷只是緊緊地抓住對方，彷彿一瞬，又近似萬年，直到埃爾不再發出動靜，而他仍舊死命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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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以前戴著眼鏡的那副拙樣比較適合你，我曾經的朋友埃爾。烏布雷心裡遺憾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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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逐漸模糊，烏布雷知道自己肺部沒氣了，他鬆開埃爾的遺體，突然覺得好累，好累，這個世間的一切也許不再重要，父親遲遲不至的認同也不重要了。忽地什麼感覺都沒了，靜靜的，像是進入一場寂靜的空，肌膚觸感漸趨溫暖，而他眼前顯現一片純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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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浴在聖光下的安吉兒，她清秀的笑容，如今顯得更美的飄逸藍色長髮，似乎就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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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鮑伯領著安吉兒出了深穴，暫時脫離險境。他知道這一帶是不能待了，加上不信任這地區的警方，因此打算先回趟老家，換個州報警。最好再通知各大媒體，讓全世人都知道曾發生過如此駭人聽聞、慘絕人寰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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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仍困在密道內的烏布雷，鮑伯只能不停向上天祈禱，希冀能保他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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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步行許久，拖著疲憊而僵硬的身軀，好不容易來到附近的純樸小鎮。此時天仍晦暗，多位鎮民已然開始晨間活動，鮑伯突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違和感，但他也說不出究竟是何處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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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矮胖男人琢磨著或許只是己身經歷了前晚的驚魂，神經相對敏感故而疑神疑鬼，便不再多想。本欲尋覓間旅宿稍事歇息，可安吉兒卻驀然打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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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鮑伯覺得奇怪，杵了杵，難過地詢問：「妳覺得我們不該就這麼丟下烏布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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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重要了，那位已將他接走。」安吉兒眼神陷入恍惚，「而另一個存在要進入我們的維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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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意思？」鮑伯撓著肥厚的雙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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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沒發現嗎？天不該是暗的。」安吉兒喃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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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鮑伯這才恍然大悟，照經驗，這個時點本該早要天亮，但眼下天空卻仍陷於漆黑之中。他先前感覺到的奇異感受，便是此事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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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存有沒能得到我的肉體，無法藉由我而降生。」安吉兒逐漸恢復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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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不是很好嗎？」鮑伯擰緊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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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祂還是來了，祂無法染指人世，卻能夠摧毀一切。」安吉兒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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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們該怎麼辦？我媽、我媽媽她……我得到她身邊，她需要我……」鮑伯著急地四處張望，語音未落，又見陰暗的天空中突遭一猩紅劃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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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整片天空圍繞著該片猩紅不斷向外蔓延，就像是鮮血不住漫溢一般，很快地，天空轉變成了肅殺的血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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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中央那抹猩紅空洞之內，射出了極為刺眼的青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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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看！」安吉兒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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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鮑伯立即闔眼，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已深刻體會到身旁這少女擁有超乎常人的直覺，或者說啟示。無論如何，自己必須遵照她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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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諸多鎮民可就沒這麼幸運了，僅聆他們開始哭喊著「看不見了」、「眼睛好痛」等話語，似乎是盡皆失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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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數秒後，透過眼皮感覺到亮光消逝的鮑伯實在控制不住好奇心，偷偷打開左眼細縫，試圖用縫隙看到外在現況，可沒想到僅僅是一瞥，他便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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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鮑伯瞧見了一團可怖，難以名狀的奇詭巨型生物，從空中那抹猩紅空洞鑽出，正試圖朝地表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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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硬要形容的話，那是團酷似神經突刺，渾身長滿眼球、尖刺、骸骨、利牙、扭曲模糊，並滲著血液的物種。而祂體型愈來愈大，愈來愈大，似乎沒有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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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祂伸出無數觸手，逐漸覆上大地，鮑伯彷彿聽到了地獄間的淒厲哭嚎，刺耳、嘶啞，充斥著無限苦痛，又傳達著走不到盡頭的憎恨，感覺就要震破耳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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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鮑伯再也抵擋不住，無盡的瘋狂正侵蝕、啃噬他的腦髓。頭痛欲裂的鮑伯連自己親生母親的面容，都快撕碎在記憶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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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臃腫男人發出了此生從未呼喊出的，撕心裂肺的哀號。他就要瘋了，他的渺小已無力對抗這詭譎且強大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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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怕，那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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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柔的聲音飄進耳朵，是安吉兒。緊接著舒暢的溫暖包覆了鮑伯，乘載著無數幽魂的苦痛消失了，眼前僅剩一片純白，還有媽媽，正笑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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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今後再也不必擔憂手上沾滿鮮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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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吉兒睜開雙目，看鮑伯帶著心滿意足的微笑朝旁倒下，她深知這臃腫警衛的靈魂得到了救贖。繼觀鎮民中超過半數的人如鮑伯般，徜徉在喜樂之中脫離了沉重的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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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剩下來的人全瘋了。齜牙咧嘴、屎尿橫流、撲地打滾、尖叫鬼吼、吞石嚐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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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世界受到詛咒，生機凋零，步入了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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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證末日降臨，安吉兒輕嘆了聲，接著她感受到永恆純淨溫柔地圍繞著她，那是份只屬於無上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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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到那位來接她了，而烏布雷、疤臉、鮑伯、強尼、理察都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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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伙兒的下一站，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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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升的同時，安吉兒一行人瞅見了埃爾與賽科，還有所有白衣邪教徒的軀體均飄蕩在空中，浮浮沉沉，不，那破敗腐朽程度甚至都不能稱之為軀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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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們的靈魂亦遂其生前所願，淪為邁尼艾可陰邪的一部份，永世身處折磨與罪惡之中，不得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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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人都值得自己所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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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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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應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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