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伴隨著無數路人的尖叫,準天在衝出去推開輪椅的瞬間,劇烈的煞車聲已經掩蓋過了他的喊話。
「碰!」劇烈的一聲,貨車的車頭已經撞到了準天的身軀,將準天撞至不遠處。
血跡染滿了準天新買的外套上,而他的口中也吐出了鮮血,準天默默的闔上雙眼連吭都沒吭出一聲。
人生的一幕幕像是走馬燈一般的閃過,準天在恍惚間彷彿看到了自己當年出生時的醫院,又彷彿看到了那個從來沒見過的父親的背影。
看到了自己國中時,因為正義感過剩,而慘遭其他數個不良少年給圍毆,而被自己幫助逃離勒索的那位同學卻因為害怕而逃的無影無蹤的畫面。
彷彿看到了自己因為太過善良,把自己的午餐分給流浪漢,但是對方連一句謝謝都沒說,甚至還強劫自己的荷包,餓了好幾天肚子的事情。
「盡是些不開心的事情呢……明明已經決定了不再為任何人做任何事的……」躺在地上的準天默默的在心中暗道,那個人……想必也已經走了吧?想必也不會想知道救了他的人是誰吧?
準天睜開了雙眼,彷彿是想嘲笑世間的險惡,想用雙眼來證實人心的黑暗,但是當他睜開雙眼後,卻是看到了那位乘坐輪椅的女子,趴在地上正往自己爬來,眼框裡面打轉著淚水。
「是嗎?還是有好人的啊……世上。」煞那,他感覺到了一陣輕飄飄的感覺,他感覺到自己正在上升,並且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自己。
準天看了自己的身體,已經是半透明的狀態,道:「變成鬼要升天了嗎?」
準天望了一眼開貨車的中年大叔,只見那位大叔正一臉不悅,刁著香菸毫不在意週遭路人的指責。
而那個被自己拯救的女孩,正好爬到了自己屍體的身邊,那一秒,準天彷彿看到了自己胸口上的戒指發出了一閃即逝的光芒。
「那是……」話還沒說完,準天的靈魂受到了一種非常強烈的拉扯,瞬間,準天的靈魂被拉回了肉體中。
眼前回復到了一片黑暗,準天感覺到了身體傳來了劇烈的痛處,感覺到幾滴冰涼的東西落在臉頰上,但他卻沒有力氣睜開雙眼,意識逐漸開始模糊……
「嗯?這裡是哪裡?」準天感覺到了身體有些疼痛,緩緩地睜開雙眼,印入眼簾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一道輕柔的女聲驚喜的說著,準天將頭轉了過去,是那位坐在輪椅上,被自己救了的女孩。
「妳……」準天看了這個情況,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看起來自己是從鬼門關前面被搶救了回來。
「吶!給你!」女孩將一旁的頻果拿起來,露出微笑看著準天,天真的笑容彷彿沒有人間的心機,而是打從心底的感謝。
「恩,謝謝。」準天接下了蘋果,卻因為移動時,牽引了腹部的傷口,感到一陣刺痛,一個不小心將蘋果落到了地面上。
「醫生說你傷得很重,馬上就被轉進手術室,聽說好像是你腹部嚴重出血要進行開刀,又說取出不少血塊,真的是千鈞一髮才把你救回來的。」女孩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並且將地上的蘋果撿了起來。
「哇靠!這麼嚴重哦?」準天在心中慶幸著,不過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將胸前被他當成項鍊的戒指拿了出來。
少女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明的情緒,但是很快的掩飾而過,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問道:「好漂亮的戒指,這是你的嗎?」
「恩,應該算是我的,是我爸留給我的。」自幼便是母親努力撫養自己,而那個打從娘胎就沒見過的父親,只留下了這個戒指就不知道去了哪裡,準天想到這裡,不禁感覺到了一陣心酸。
要不是母親說這個戒指是父親留下的最後的東西,不然準天早想把它丟了,順便連那個完全不負責任的父子關係一起丟了。
少女清澈的雙眼彷彿看穿了準天的心思,道:「對不起,我好像問了不該問的事情。」
「不,沒這回事。」準天將戒指收回了胸前,露出了相當勉強的笑容,問道:「妳叫什麼名字?」
「白鈴,我叫白鈴。你呢?」
「準天。」
經過簡單的自我介紹後,準天才知道白鈴並不是這裡的人,而是因為搬家的關係才會來到這裡,由於對這裡不是很熟悉,才會想說出來熟悉環境,卻沒想到那一輛貨車居然會闖紅燈,更沒想到有人會不惜自己受傷甚至死亡來救她。
「妳的頭髮……」準天指著白鈴的頭髮,似乎有些疑惑,因為這種如雪一般白淨的頭髮並不是常見的。
白鈴像是想到了什麼,露出了一種黯然的表情,將髮絲撥至耳後,道:「這是天生的,因為我有病,輪椅也是……這頭白髮很可怕吧?」
準天看到了白鈴的表情,真的覺得自己是白痴,沒事問這什麼問題,趕緊說道:「不會,妳的頭髮很漂亮很好看。」
白鈴的表情似乎更加的陰鬱,但是很快的便露出微笑,道:「謝謝,你是除了我媽以外,第一個說我頭髮好看的人。」
雪白的頭髮,彷彿毫無雜質的清澈池塘的眼眸,白皙的肌膚,粉紅色的雙唇,精緻的五官,這個人……簡直就像是細膩的陶瓷娃娃一般。
準天看著白鈴的笑容,臉頰不禁感覺到了陣陣燥熱。
「咦?很熱嗎?不然你的臉怎麼這麼紅?」白鈴看了看四周,露出了些微疑惑的表情。
「呃……」這個女孩算是個天然呆。這是準天下的結論。
當準天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病房的門碰一聲被打了開來,準天愣了愣,結巴道:「老、老媽?」
此時準天的老媽正拿著一大堆的花束,笑容滿面的闖了進來,喊道:「狂賀!我的乖兒子平安無事──」
「……」準天這下非常的無言,從以前老媽就是這種樂天派的人,準天的臉更加的燥熱,在白鈴的面前他感覺很丟臉。
「女士,不好意思,能麻煩您小聲一點嗎?」走廊上的護士對準天的母親說道,臉上是非常僵硬的笑容。
「啊!非常抱歉抱歉!我太開心我兒子平安無事了。」準天的母親將花束放到了地上,對護士小姐說道。
「正常人應該會難過兒子受傷吧……」這是護士小姐跟準天兩人心中的OS。
「恩?小天,這個漂亮的女生是誰?」準天的母親指著白鈴,露出了一種不懷好意的笑容。
「呃……她……車……我……傷……」準天吱吱唔唔了好一半晌,最後只說出了這幾個字,如果讓老媽知道是為了救白鈴而受傷的話,那老媽真的不知道會誤會什麼。
最後解釋的事情還是白鈴自己說了出來,原本準天的母親有稍微皺了眉頭,但是很快的就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嘆了一口氣,道:「這孩子的個性跟他爸非常像啊……」
「跟老爸很像?如果我有家庭了,就絕對不會棄之不理。」準天在心中暗道,他並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知道老媽不喜歡聽這種話。
「啊!已經是這個時間了,我必須趕快走了,準天再見,伯母再見。」白鈴看了看時間,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推著輪椅便趕緊離開。
「不好意思……請問貴子現在的狀況可以做筆錄嗎?」一位警察不知何時到了病房門口前,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準天的母親說道。
做完簡單的筆錄後,準天感覺到了些微的疲倦,而因為探病時間過了,老媽留下了一大串的花束後便離開,走前還不忘提醒準天要隨時保持這種正義感。
「哪天我因為正義感死了,還真不知道老媽會不會在我墳墓前寫『正義英雄』四個大字……」準天嘴上小聲的嘀咕著,躺在病床上無所事事的他默默的闔上雙眼,慢慢的進入夢鄉。
只是這夜,他睡得不是很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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