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棔,他兩走入森林,打算去拜訪老朋友。
剛踏入森林時,周圍的樹都相當枯萎,有樹葉的,大多也是枯葉。
樹也長的彎曲、醜陋。當夜來臨時,就像樹上長了臉,因此平時很少人會來。
但,越往森林深處走,樹上的葉越來越茂盛、鮮綠,與前面的不同,讓森林有朝氣多了,也多了些小動物在玩耍。
就像是特意長出的枯樹,使人不敢靠近,為的就是保護這些美好的自然景觀。
踏入森林的中心,那裡有一座湖泊,那兒草樹叢生,仙子在湖泊中央飛舞、遊玩,小動物在覓食、飲湖水。
湖泊中,有一個小小的土地,那有一棵大樹,居住森林裡的人,稱它為生命之母,它們堅信,生命之母是他們的守護之神,當生命之母開始枯萎,代表它們生命的結束。
「科斯夫,老朋友都來了,也不出來迎接一下,太不夠意思囉。」青盷高聲呼喊。
「利未安森,你這鼎鼎大名的惡魔來到此,我甚麼話也沒說,但你今天把你們老大都請出來了,我們生命之母不氣死才怪。」這座森林算是聖地,魔氣是會干擾到這裡的磁場,因此,每當青盷來到時,都不能久留,以免出現不平衡。
「誰叫你都不肯來作客,請不動你,只好自己來了。」青盷輕笑。
唦、唦—樹被風吹的發出稀疏聲,一陣風在他們前面形成小漩渦,一道人影浮現。
「嘻嘻,我這不是出來了,還給你們帶了好酒。」那是位矮人,矮人留著誇張的八字鬍,手上拿著兩個葫蘆,笑瞇瞇的遞上葫蘆給他們。
「你有幾百年沒見到她老人家啦!還怕她跑出來不成?」嵐脩特接過葫蘆,酣暢的喝起酒來。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青盷老兄,他何時變的這麼怪異?還是我太久沒看見他了?」科斯夫以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陛下從以前就是這樣,是你想太多了。」明明就是越來越令人頭痛,但可不能拆陛下的台。
「算了、算了,我可不想混你們這攤禍水,快說吧,來這兒有何事?絕不是單純的來找我喝酒吧。」科斯夫正色道。
你都知道了,我還說甚麼呢?只是要請你幫個忙。」嵐脩特蹲下身,拉拉科斯夫的八字鬍,開始玩弄起來。
科斯夫不理會嵐脩特,他知道怎麼說也沒用,他的那雙手就是太閒了,才有時間幫他編辮子,肯定有很多人希望,他能用他的手去處理公文吧。
「既然你都親口說了,我還有說不的餘地嗎?」輕推開嵐脩特,往後退了一步。
「快離開吧,以後少來這裡些,以免你們又帶了不好的東西進來」科斯夫話中有意,他們怎會聽不出來,但也只是回以一個抱歉的微笑。
科斯夫又再度隨風而去。
「好了,現在該來處罰不乖的小羊了。」青盷笑笑,「你也該出來了吧。」
躲在一棵大樹身後的人微微一震,肩膀顫抖了一下,想不到自己已掩藏了氣息,竟還能被感覺出來,幾番猶豫之後,還是決定走出大樹後。
從棔走出來時,他們早已知到有人緊跟在他們身後,那人肯定看見了棔裡的一切,要不怎會跟到這兒來。
那是位褐色頭髮的少女,大約十六、七歲,黑色洋裝、雪白色的蕾絲袖,配上黑色吊帶襪,腰間掛著一把黑色日刀,還有頭上那對耳朵,證明了她是暗族人。
褐色瞳孔沒有半點恐懼的神情,反而堅定、冷靜,無絲毫畏懼。
「原來是位小姐啊?那可不能失禮了。」嵐脩特拂袖一躍,到了少女跟前。
少女慢了半拍才抽出日刀,手一揮就想往嵐脩特刺去。
突然,少女舉著刀的手停在半空中,離嵐脩特只差沒幾公分。
少女怒瞪著青盷,透過殘留的魔法能量,可以感覺倒是從哪發出來的。
「狂風!」少女迅速的破解青盷的定術,又趁他不注意時,施展了馭風的能力。
強大的風刃往青盷而去,但少女哪是青盷的對手,她的狂風被他削減的一乾二淨,青盷又施加了一個定術,完完全全將少女固定。
「厲害喔,青盷的定術還是第一次被破解。」嵐脩特嘖嘖稱奇,要說他們之中誰的結界最強,那就是利未安森了,至今無人能超越他,今天到被區區一個暗族人破解了,他倒要看看她是用了甚麼方法。
「你跟蹤我們有甚麼目的?」
「…….」少女依舊沉默。
「你是暗族皇室成員吧?」少女又驚又駭,像是在說你怎知道一樣。
「暗族皇室?」青盷也是一愣,隨之又恢復了以往的神色。
照理來說,暗族皇室早已滅亡,唯一留下的只有現今八臨帝國的帝王—葛列席金,有純正的暗族血統,他的孩子全都是混血,這少女不可能會有的。
「暗族皇室成員都有一雙深紅色雙眼,她只是用偽術改變了她原本的顏色,目的就是為了不讓別人察覺到吧,青盷你主修的不是幻術,所以看不出來也是,這是用高階偽術隱藏的,不仔細一看,就會以為是褐色。」
嵐脩特耐心的解釋,他從何而來的耐心?這可就不知了。
少女的手腳又恢復了自由,又可隨心所欲,但她這次沒打算莽撞行動,既然對方能看破自己的身分,實力也非同小可。
青盷又再度感到好奇了,這女的不用三分鐘便可行動,想必她的結界也相當厲害,說不定可當他的對手,暗自打量著少女。
在他的注視下,少女像是被人掐住了頸子,壓迫感襲擊而來,令她呼吸困難。
她設了一層結界,讓自己遠離他強大的注視。
當然,青盷也注意到,趕緊收回自己的目光,回頭看向嵐脩特。
嵐脩特正以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自己,青盷試圖咳了兩聲,大家的注意力才又放回少女身上。
這回少女開口了。「沒錯,我是暗族皇室成員,那你們呢,又是甚麼?」少女不解,他們明明是人,有活人的氣息,但那強大的壓迫感,並不是一般人有的。
他們在棔發生的事,她也看在眼裡。
那種特別的氣,不是她所看過的任何一個種族有的「你們是甚麼?」少女不假思索的問。
話一說出口,嵐脩特與青盷相視而笑。
「我叫作孤嵐,他是青盷。我們都是惡魔。」嵐脩特大方的說出自己的身分,也不加以掩飾。「明白了嗎?暗族少女。」
「陛下。」青盷不滿地回嘴:「您不可輕易的說出自己的身分,這可能會引來…。」
「你口口聲聲叫我陛下,難道就不會有人懷疑嗎?」嵐脩特微微笑著,「除非你改口,要不然還是會有麻煩的,七人裡就你最固執。」
「你們認識魔王夏索傲滋嗎?」少女開口詢問。
第一代魔王夏索傲滋,他沒有姓只有名,因此,就以他的名為姓,後代子孫都在名後面加上夏索傲滋四個字,現代魔王就是嵐脩特˙夏索傲滋。
魔王的名是不會輕易告知百姓,百姓也以夏索傲滋稱呼他們的王。
「我是認識,還跟他很熟呢,我們是他的貼身護衛,這次代他來處理些事,有甚麼事嗎?」嵐脩特打趣的問。
「那他問甚麼叫你陛下?」少女不相信的問。
「那只是我們平常間的活動罷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喔。」在嵐脩特眼裡那只是一種主僕間的尊稱,對他來說只是微不足道,有沒有陛下這稱呼是無所謂。
「我想請你們幫忙。」少女的口氣轉為懇求,「當然不會平白無辜的請你們做白工,到時只要我做得到,你要甚麼我都會給你。」她說的信誓旦旦、態度相當誠懇。
「當然好啊,反正這次任務提早結束,就順便賣個人情給你,說吧,要我們幫甚麼?」嵐脩特似玉如花的笑。
「陛下!」聽到他隨便答應別人,青盷面露難色。
「不要緊。」嵐脩特朝他投去一個放心的眼神,「我相信陛下一定希望我們為他的百姓多幫忙些,好讓他們幸福。」
「我知道了。」嵐脩特都親自命令了,青盷哪還敢說甚麼。但,青盷彷彿在他眼裡看到發現好玩事的眼神。
「我叫愛爾蘭宣,職業是術士,專通結界,屬性是風。」愛爾蘭宣的實力算是中階的,從她的職業名稱就可得知,術的位階由高到低分別是師、士、徒三種。
「嵐脩特,職業…無特定,專通嗎?也沒有,屬性是隂吧。」這種回答有跟沒有還不都一樣,愛爾蘭宣在心底默默反駁。
「青盷,術師,屬性葉。」青盷則冷冷的,他心底不太高興,為的就是愛爾蘭宣這突然冒出的暗族人,他們魔平時是不可干涉一般人的紛爭,除非冒犯到魔,在無觸犯魔約的情況下,這是夏索傲滋的命令,從古至今未曾變過。
「說吧,要我們幫甚麼忙。」
「現任八臨帝國的帝王葛列席金是我的大伯父,原該是由我父親繼承王位的,因為他擁有Memory。」
「你說Memory!」青盷驚呼。
Memory是指記憶力絕佳、過目不忘,擁有Memory的人質商都高達三百,這能力是天生的,後天培訓出來的機率極小,一不小心就會走火入魔。Memory是星之天賦,星之天賦擁有者不多,幾乎快絕跡。
「對,我父親是三兄弟中,唯一擁有星之天賦的人,王位理所當然由他繼承,可是,在他上任的第三天,我們全家到某地勘察,回程時遭強盜襲擊,保護我們的都是皇宮呼風喚雨的大將軍,竟然強盜出現時,跑的一個都不剩,然而那群強盜內竟有元素使,還是高階的,父皇為了保護我們母女被殺了,母親也被凌虐致死,在我以為我壽命已盡時,不知從何而來的魔法能量,擊中了那群強盜,剛好令我逃過一劫,當時我就想,為何不讓我也死掉算了。後來,我在強盜頭子上找到一袋金幣,上面還有皇家刺繡,證明了強盜的出現不是偶然,是別人特意安排。我回到皇宮時,聽到葛列席金即位的消息,我就明白那是我大伯父一手策劃,連二伯父也不知去向。」愛爾蘭宣握緊雙拳。
「所以,你希望我們幫你搶回皇位?」嵐脩特猜出了愛爾蘭宣的想法。
「沒錯,這對你們來說應該不難吧。」愛爾蘭宣相當肯定他們的能力。
「是不難,但你得答應我們,在事情結束後我們與你再也無任何括格。」青盷說出唯一的條件。
愛爾蘭宣若有所思的望著青盷,目光又很快的縮回。
「這沒問題,但你要用什麼方法幫我取回皇位?」她並不是懷疑他們的實力,但,就憑他們三個,能對付的了皇宮內幾百名的士兵嗎?
「這你不用擔心,但我們得加緊腳步趕到首都,東萊與主都是反方向。一星期後是葛葉席金的生日,他會舉辦宴會,那是最好進入的方式,就趁那天下手,反正只要搶到皇冠就好了吧。」青盷說出方法,這是最簡單,也不費事的。
「沒錯。」不可否認,皇冠就代表了一切,能拿到皇冠,皇冠也對愛爾蘭宣產生反應,就能確定她才是真正的接班人。
「用中級移動術吧,這比較快。」選擇步行到主都那可不是明智之舉,用移動術比較省時。
嵐脩特原想用高級移動術,一次就可到達,想想,怕愛爾蘭宣無法負荷他們強大的靈力,只選擇中級。
忽地,吹起一陣狂風。
「別啊,我的好陛下。你若在這使用你那邪靈力的話,生命之母可是會連根拔起,將我踢飛的,這次我可是說真的,就麻煩您步行吧。」科斯夫的聲音傳來。
「陛下,我們步行吧,等出了森林我再用移動術就好了。」說這句話時,青盷看了愛爾蘭宣一眼,像是在藐視她。
愛爾蘭宣冷不防的打了個寒顫。
「小宣,來我們走。」嵐脩特身出手去牽愛爾蘭宣。
卻被她躲開了,孤嵐的那隻手就這樣尷尬的停在半空中。
愛爾蘭宣在考慮要不要說點甚麼來化解這氣氛,嵐脩特先開口了。
「青盷我們待會坐馬車好不好?」像個小孩子般撒嬌。
「你高興就好。」話沒在多說,轉身先行離開。
愛爾蘭宣彷彿再她轉身的那一剎那看見一抹笑。
惡魔一般的微笑。
他們三人一前兩後的走著,維持著,你不說話,我不語的關係,很奇特,也很微妙。
太陽合諧的掛在天空,照耀森林的每一處。
「喂!」愛爾蘭宣悄悄的靠近孤蘭,放低聲音的叫他。
「嗯?」嵐脩特也走近愛爾蘭宣,兩人就這麼開始了悄悄話。
「那位大姐姐是你甚麼人阿?」愛爾蘭宣好奇的問:「是你的女友嗎?」
愛爾蘭宣覺得青盷相當的不喜歡她,但從頭找了一遍,就是找不出原因,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她靠她男友太近了,她吃醋。
「該怎麼說呢~」嵐脩特故意拉長尾音,壞壞的說:「我們並沒有在交往,但我想它可能是喜歡我的。」
「哦?怎麼說?」她不是愛八卦,只是為了以防萬一,是真的…
「我跟他工作的內容不同,但她常常在工作時跑來找我,問我些有的沒的,才肯離開。」嵐脩特孤嵐說的一臉無奈。
「原來如此。」愛爾蘭宣暗自低咕,「看不出來那位姐姐佔有慾這麼強,你們惡魔族人佔有慾都很高嗎?」
「並不是,很多人會以為我們跟魔族是同一類的,但我們是兩個不同的族群,我們有翅膀,他們沒有,剛是這點就有很大的差別。魔族的守護神有兩個,一是大天使雷米勒,二是大惡魔路西法,而我們惡魔族就只有撒旦的守護,要是信奉於天使,我們說不定會化成灰呢。」嵐脩特半開玩笑。
「哈哈,有這種可能喔!」愛爾蘭宣輕笑出聲。
她的笑,其實是很美的,自小發生那事後,她就變的不常笑,學會隱藏自己,不知為何,她卻能放鬆的在嵐脩特面前笑。
「陛下,我們出來了。」青盷的聲音冷冷傳來。
看他的不戴一絲感情的語氣,她猜測他是生氣了,自動的遠離嵐脩特三步。
但,她每遠離三步孤嵐就靠近兩步,依舊維持著一步的距離。
青盷散發出的冷氣,逼的愛爾蘭宣不趕直視他,只是將頭低下,甚至讓她覺得呼吸困難。
若她有抬頭,她會發現嵐脩特從背後投射的帶著警告的氣息,也是讓她不舒服的原因之一。
看著嵐脩特的眼神,青盷很快的收回目光,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去叫馬車。」便自徑離開。
愛爾蘭宣這才抬頭,暗自罵了自己一句:「真是越來越俗辣。」以前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訓練自己為,只要復仇成功,再怎麼嚴苛她也要盡力去做的勇氣阿。怎會因為一個目光就害怕的不趕直視人家?唉~
青盷很快的就找到空馬車,嵐脩特先跨了上去,隨而攙愛爾蘭宣上來。
青盷告知馬夫目的地後,也躍上馬車,與他們一同坐。
愛爾蘭宣獨自坐在一邊,正對面就是她不太趕直視的青盷,她暗自哀怨:「位甚麼我要跟這位醋桶仔姐姐相對而坐?我比較想跟嵐脩特相對坐。」
馬車慢慢行駛在田野間,愛爾蘭宣漫不經心的望窗外,看著一片片田野映入自己的眼簾。
青盷盯著愛爾蘭宣看,這次沒有釋放出強大的氣息,若有所思。
嵐脩特看著另一邊的景色,他異常的沉靜,臉上沒有笑容,只是默默的看著。
很快的,他們便進入了主都前的一個小鎮,這小鎮沒有東萊的繁華熱鬧,人們還是辛勤的工作。
小鎮不大,而嵐脩特他們也沒打算停下休息,馬車又行駛在田野間。
這田野的路很寬大,也較多的馬車行人,他們的馬車行駛在較靠近稻田,因此離稻田只留下一人可行走的小路。
忽地,愛爾蘭宣咖啡色的眼眸似乎看到了甚麼,驚愕的閃爍一下,隨即把頭探出窗外,拼命的捕捉剛才看到的身影。
「怎麼了嗎?」嵐脩特關心的問。
「沒甚麼。」彷彿那道身影只是幻影,她柔柔自己的腦袋,無奈的開口:「只是看到了不好的東西,奉勸你們一句話,如果以後看到金髮碧眼的男子,最好離他遠遠的。」
嵐脩特的眼睛眨啊眨,心裡在盤算著甚麼,馬上露出一笑。
愛爾蘭宣頭皮發麻,覺得氣溫越來越下降,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青盷則是想趕緊辦完這事,回到魔叛,將魔王陛下交還給慕涵。
三人就這麼各懷心思踏入了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