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被狂風爆打後,隔了一週後我才又看見飛飛。這個可憐的女孩子,之前只有聽到某人的名字才會嚇到屁滾尿流,現在連看見我,都躲得非常遠。
偶然在走廊上巧遇,似乎耳聞我最近的遭遇,飛飛站在十公尺外地方,丟了用紙杯做出來的傳聲筒過來,擺手叫我去撿。我看著國小作實驗出現過的傳聲筒,在確認沒有任何陷阱後,才撿起來靠到耳朵。
「你真可憐,居然跟虐待狂一起住,我都看你被他裝鉛塊逼著拖一整週的地了,不是其他人不想救你,而是那個男人太恐怖,沒人敢救。」飛飛拿著傳聲筒,窸窸窣窣地聲音從另一頭的紙杯傳過來,久違地交談,居然開起這種話題,讓我忍不住翻她白眼。
事情要從上個禮拜說起,晚餐事件後,狂風「堅持」實行他當初說過的話,叫我跪著拖地,不過這回不只掃他房間,而是掃五層樓美食團活動的所有的空間,而且身上還要綁二十公斤的鉛塊,早上六點開始掃到晚上九點,中途只有吃飯時間休息。
撒旦地命令頒布下來時,前三天都讓我累得半死,晚上窩棉被偷哭,不過後來就習慣了。打掃的時候他也不會盯我,唯有「鉛塊不能拆下來」這點特別討人厭。
聽到要打掃一週後,隔天睡醒鉛塊便自動出現在我身上,完全沒有任何接縫,不管怎麼弄都拔不下來,雖然狂風一直矢口否認鉛塊是他裝的,但嫌疑最大的人只有他,偏偏我又找不到證據,只好讓鉛塊一直裝在身上。
「我只掃到昨天,今天已經不用掃了,他說過只讓我掃一週,說話要算話。」我無奈的回應飛飛,狂風雖然不要臉,但他這次遵守約定,時間一到便沒有叫我再掃地,而我也開始適應鉛塊的重量,也就沒吵著要拔掉。
「好傻、好天真的爆竹,你以為他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你?他的虐待只會變本加厲而已,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撐過去,為了吃你的方糖,總有一天我會幹掉他的!」
飛飛差點握爛手中的紙杯,她的表情非常激動,提到要吃我的方糖時,語氣也相當認真,被種話鼓舞,我一點也不高興,反而更加沒力。
「我忽然想到,有個問題狂風不願告訴我,所以只好來問飛飛小姐,請問飛飛小姐願意讓我問嗎?」挑著眉,我罩在傳聲筒裡的嘴角無限上揚,彬彬有禮的詢問。
「你說啊,什麼問題?」
見到飛飛爽快的答應,我瞇起眼睛,強忍想要大笑的衝動,用溫和的語氣認真問道:「飛飛小姐,那天妳被狂風拖走之後,妳在房間裡發生什麼事情呢?可以鉅細靡遺的告訴我嗎?」
「不、不、不要問……很、很、很可怕……」飛飛臉色瞬間刷白,全身開始劇烈顫抖,她結結巴巴的拋下這句話,就受不了內心的恐懼,尖叫著躲回房間。
一物降一物,很適合用在這兩個人身上。看到飛飛的反應,我忍不住笑倒在地上打滾,誰叫她那壺不開提哪壺,而且居然還沒放棄吃我。與其說飛飛是來替我加油,倒不如講她是來看笑話,因為我正在被狂風虐待中。
就在這時,我的屁股遭人用力踹了一下,生氣的轉頭一看,狂風提著兩大袋東西站在我身後,臉色非常難看,仔細一瞧,他手臂受傷了,正汨汨流著血,嚇得我趕忙開門,幫他提東西進去。
脫下沾滿血的外套,狂風坐到沙發上,臭著臉指向那兩個袋子,沒好氣的說:「你的東西全都在袋子裡,我去你家偷回來的。」
我愣了一下,打開袋子一看,裡面居然是之前爸媽買給我的衣服,一袋是冬裝、另一袋是夏裝,難以置性的看著狂風,這個大魔頭到底在盤算什麼?哪有可能好心的為我去到我家偷衣服?
「看什麼?女王叫我買衣服給你穿,我只是不想浪費錢在你身上,才去你家偷,真夠倒楣,路上還被三個雙能力暴食者追殺,害我的車子都報銷了。」
狂風現在的模樣非常狼狽,把上衣也脫掉後,我看見他的身上不滿大小佈一的傷口,每道傷口都深到必須縫合,他沒有拿醫藥箱,而是到冰箱拿一盒冰牛奶喝。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狂風一變身,身上的傷口立刻迅速復原,等他一盒牛奶喝完,傷口已經完全康復。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想要問他的傷口為何好這麼快,結果被他搶先一步回答。
「哼,上次忘了告訴你,暴食者吃下能發動能力的食物,傷口會隨著身體變化立即痊癒,瞧你上次應該被討債集團打的半死吧?一定是痛不欲生才會想要喝農藥自殺,實力這麼弱……換做你是我,今天遇上那三個雙能力暴食者,用不到一秒就被吃了。」欠扁的挑著眉,狂風輕蔑的笑著,嘴裡狂吐我硫酸。
被他道中一半事實,我惱羞成怒,臉頰氣到漲紅,出聲激動反駁:「才不是因為很痛才喝農藥自殺!我是因為不想被那群人渣打死好嗎?實力弱干你屁事,今天又不是我遇到那三個人………」
「你實力與我無關?不過那三個人好像在找你家,早知道你會這麼想,我就不要多事的把他們打跑,浪費我一台高檔跑車。」把口袋裡的車鑰匙扔到垃圾桶裡,狂風保持一貫的笑容,聲音卻異常冷漠,我心裡清楚知道,他生氣了。
狂風很有錢,卻不願隨便幫我買幾件衣服了事,反而大老遠的開車到我家偷,儘管他老在潑我硫酸,但我不得不承認,看到家裡的衣服時,我心裡真的很高興。
怎麼辦?我被他潑的硫酸激到,講出不該說的話,難道我該大方承認我自己弱,跪著求他教我打跑壞人?可是我又怕他那種虐待狂的個性,搞不好會把我變成第二個飛飛……不管了,他幫我救了老爸、老媽,我該感謝他。
「狂風……謝謝你救了我爸媽。」不敢直視狂風,我彆扭的別過臉,尷尬的道謝。明明被他欺負的很慘,卻還要說這種話,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被虐傾向。
「嗯?房間又變髒了嗎?我怎麼聽到蒼蠅在嗡嗡叫?」虐待狂的硫酸對準我,毫不客氣地潑來。
「狂風,謝謝你救了我爸媽。」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我轉頭望著他,重新說過一遍。
「啊啊……蒼蠅越叫越大聲了,或許我該拿蒼蠅拍出來打蒼蠅。」虐待狂笑的毛骨悚然,這回不止潑硫酸,連刀子都出現了。
狂風──你這個混蛋!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總有一天,要你跪著喊我一聲主子!
「親愛的主子,對不起!原諒我這個無禮又失態的低賤僕人吧!感謝英勇的主子救了我爸媽,您的大恩大德,我永遠不會忘的!」仿照飛飛,我拋棄自尊跪在狂風面前,額頭貼到地板上,無恥又謙卑的喊著,畢竟人家刀子都亮出來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聽見我這麼說,狂風擦刀的動作停止了,他把刀子收起來,把我像拎小動物那樣,從後領拉起來,邪惡的瞇起眼睛,溫柔的在我耳邊說:「你少了一句話,應該要說『主子,為了報答您的恩情,我願意永遠追隨您』,懂了嗎?」
「親、親愛的主、主子……為、為了報答您的恩、恩情……我、我願意永遠追、追隨……您。」被狂風殺氣騰騰的目光注視,我嚇到眼淚都快被逼出來了,現在的我非常能體會飛飛的感受,這個男人的背後有一團黑黑的東西,好可怕。
「太小聲了!好沒誠意,給我重講一遍。」狂風的聲音毫無歡意,當我聽見他把牙齒磨得喀滋、喀滋響,身體宛若置身冰點,抖得非常厲害……
深吸一口氣,我眼眶濕潤的望著狂風,拿出十二萬分的誠意,大聲的喊道:「親愛的主子!為了報答您的恩情,我願意永遠追隨您,為您做牛做馬,絕不反抗!」
「好乖呀,後面幾句我愛聽,既然你抱此決心追隨我,我不答應豈不是太不近人情?」警報終於解除,狂風開心到把我頭髮摸到一團亂,一把將我扶起。剛虐待完人的他,看起來格外得意、格外欠打,但我不敢打他,我還想活久一點。
拿出乾淨的上衣穿好,狂風伸手從儲物櫃裡拿出兩罐農藥,接著從床底下的箱子裡,取出一把長槍與三大盒塑膠子彈,無比親切的說:「走吧,爆竹,趁我現在心情好,帶你去狩獵。」
聞言,我的寒毛告訴我其中必定有詐,仔細算一下,槍枝的數量好像不太對,我們明明有兩個人,為何他只拿一把槍?為了捍衛我的人身安全,我鄙夷的看著狂風,小心翼翼的問:「去哪裡狩獵?狩獵誰?」
把兩罐農藥往我身上塞,狂風神情緊繃,他慌張的比動作要我噤聲,語氣有點恐慌:「噓!不問比較好,我怕你聽到會哭出來,那個人的名字說出來,你一定會嚇到屁滾尿流。」
「好、好吧……那可以跟我說去哪裡狩獵嗎?」見到狂風緊張的模樣,我也不敢多問,只追問地點。畢竟能讓虐待狂有這種反應,對方肯定是很難對付的角色,搞到現在連我都開始緊張起來了。
「就在四十九樓,雖然對方已經入侵到大樓裡,不過別擔心,長槍我拜託夜姥改造過,火力特別強大,由於那個人很重要,不能殺,所以我們只要制伏他就好,這槍肯定能把他打到唉唉叫。」或許真的事態嚴重,狂風不笑了,眼神異常認真,令人肅然起敬,看來我也要卯足全力完成狩獵才行。
捧著那兩罐農藥,我跟在狂風身後坐電梯到四十九樓。經過健身房,我悄悄往裡面看了一眼,居然都沒有人在,平常在這個時間,健身房裡起碼都會有一、兩個體魄強健的團員在裡面,一面健身、一面聊天,今天沒人難怪四十九樓會失守。
進到分成好幾個不同區域的大型訓練場,狂風的腳步停下來,神色變得無比凝重,訓練場安静到能聽見我們兩人的呼吸心跳,感覺上好像沒有別人在,但我不敢大意,反而把農藥罐捧的更緊。
這時狂風又移動了,他走往最裡面的房間,謹慎的觀察過四周環境,好像在確定有沒有埋伏,而後轉過頭來望著我,冷靜的吩咐:「爆竹,你先到房間裡面避一避,等我說可以你再出來。」
「那個人出現了嗎?」手心冒著汗,我戰戰兢兢的問,這次的目標肯定來頭不小,雖然很好奇,但狂風都說不要問了,再問下去我怕挨揍。
「哼呵,老早就出現啦,而且還一直跟在後頭,等一下會非常刺激,你趕快躲進去,我要準備開打了。」狂風把門打開,一面填充子彈、一面催促著我,害怕耽誤到他,我很快的跑進房間,自動把門關上,避免自己被戰火波擊到。
門外再度安靜下來,就在我開始擔心狂風安危的時候,奇怪的喀嚓聲忽然從門鎖傳來,我疑惑的走向門把,試著轉動幾下,發現打不開,這下換我開始慌了,誰來幫我開個門啊!
該死!不知道是誰從外面把門鎖上,現在可好我受困在房間裡,又怕被恐怖的目標發現,根本不能叫救命,現在只能祈禱狂風早點把對方抓到,趕緊回來開門。
「喂?爆竹,聽得見嗎?」房間內的廣播器傳出狂風的聲音,我激動到差點大叫,希望房間隔音設備夠好,不會讓目標發現我躲在這。
「狂風!我被鎖在裡面了,你快點來幫我開門!」
「我知道啊,是我把你鎖在裡面的。」狂風語氣毫無緊張感,他頓了一下,廣播器裡傳出餅乾袋子的聲音,甚至聽見有人開始悠哉的吃起餅乾……我才驚覺自己上當了。
「我不是叫你在房間裡面避一避嗎?等一下就會放你出來了,在那之前我們先來聊一聊,我覺得我有必要讓你這個弱到不行的搭檔兼僕人,知道一些我的事情。」餅乾喀滋、喀滋響,聲音聽起來像是洋芋片,發覺狂風說話口齒不清,我可以非常確定他在吃餅乾,真想揍他。
「是吼,委屈你跟我這個弱爆的搭檔一組,而且寬宏大量的讓我當你僕人,真是感激不盡。」被虐待狂氣到咬牙切齒,我對著廣播器自暴自棄的說著,什麼黑方糖、白方糖就要搭檔,都是女王亂分,讓我身受其害。
「爆竹,別客氣,我這個人一向心腸好,看我的臉就知道了,非常有親和力。」狂風的回應讓我忍不住對著廣播器翻白眼,是啦!是啦!只不過長得帥一點,惡魔就算微笑還是惡魔,若你這算心腸好,天底下就沒有壞人了。
「我都知道你本名叫什麼,暴食者只會把自己本名告訴信賴的人,這裡只有女王知道大家的本名,若算上你,我的本名就有兩個人知道,除了你們,我不會再告訴任何人,日後請繼續叫我狂風,本名就當做秘密吧。」
「我叫做白予丹,今年二十七,原本是醫護人員,開救護車到處救人,接著最精彩的──中間過程省略,後來遇上曼特寧,最後被女王找到帶來這裡,已經邁入第三年了。」短短不到一分鐘的聊一聊「結束」了,接下來就是聽某人吃餅乾的聲音,舖了梗又不講完,專門釣人胃口的心靈虐待,一天不虐人是會死嗎?
除了頭以外,後面那段不是大家都有的經驗嗎?
「喂!你中間也省略太多了吧!到底是想不想講啊?根本就只有頭跟尾,精華地段直接刪除嗎?那你到底跟我講這些做啥?聽起來根本無關緊要………」真想掐斷狂風的脖子,虧我已經定下心認真他說話,結果還是被唬弄了。
「中間……不想講,講出來你會哭。」餅乾聲音停下來,狂風小聲嘟噥著,對他來說,這個話題似乎很彆扭,於是很快就換了下一個話題,恢復清爽的語氣:「有親人是一件很棒的事呢,爆竹,你可不準死,當我的僕人要是太早被吃掉,我會很沒面子。」
兜這麼大的彎,我好像大概聽出狂風想要說什麼,從剛才就一直在刺激我,故意講我實力弱,後來又扯到爸媽,雖然他每次都一定要摻硫酸在話裡,說到底,就是想叫我把戰鬥力提高,非得要這樣折騰人才會開心……
「面對我這種積弱不振的搭檔,你想怎麼做就直說吧。」我搖搖頭有氣無力的回話,心裡非常無奈,狂風個性腹黑又傲嬌,兩種最難控制的屬性在他身上發揮得淋漓盡致,跟他說話痛苦的要命。
「狩獵呀,我今天心情不太好,剛好適合做這種事,幸好有夜姥在,計畫才能那麼週全。」
狂風似乎又開了一包新的餅乾,他高興的說完,房間立刻傳出奇怪的機械音,仔細一看,左右兩面牆壁多出四個奇怪的圓孔,朝內的牆面孔最大,根本是圓洞,大小都能伸進一個拳頭了。
忽略自己內心最壞的猜測,我小心翼翼的走向圓洞,想窺探洞裡到底有什麼東西,走沒兩步,長槍槍管立刻從洞內探出來,旁邊還有一隻疑似狂風沒變身時的棕色眼眸,機械音再次傳出,這回黑色小圓孔變成四座小型砲台,還能三百六十度旋轉。
「別開玩笑了!快開門啊!狂風──」我驚恐的貼到門板上,開始狂敲、狂撞門,大叫救命,讓人開槍射到可不是好玩的,而且是夜姥改造過火力特強的槍枝!
「別怕爆竹,我會很溫柔,而且我送了你最討厭的農藥,所以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撐住啊。」圓洞裡,撒旦的微笑若隱若現,聽到熟悉的變態台詞,我臉色鐵青,彷彿聽見飛飛說:被虐的路上不孤單。
天啊!入侵到大樓裡、很重要不能殺、早就出現跟在後面……說出名字會讓我嚇到屁滾尿流的對象,不就是我自己嗎?怪不得他一開始不跟我講,這次徹底受騙上當,栽在他手裡了……
「你、你騙我!狩、狩獵什麼的,根本是……」看向圓洞,我恐慌到話都沒辦法說好,五管砲孔指著的感覺非常糟糕,嗚嗚嗚……門又被鎖上了,房間裡連個遮蔽物都沒有,這下死定啦!
「我哪有騙你?我的確帶你來狩獵啦,獵人狂風、獵物爆竹,嘿嘿嘿……你就抱著農藥好好『避一避』吧。」狂風虐待本性再現,這次不止笑容,興奮到連笑聲都出現了,害我雞皮疙瘩掉滿地,哼哼!不要緊,因為我有農藥。
「你想都別想!」飛快的打開農藥蓋子,我一口氣灌上半瓶,身上的力量立刻漲滿,外形也迅速變化,須臾間我又變成擁有爆炸能力的翩翩美男子,邪魅地對著圓洞內的惡魔笑了。
得意的把手貼向鎖死的門把,我學飛飛高聲疾呼:「哈──看我的『爆炸逃脫術』!」
爆炸聲從我的手上傳出,我興奮的低頭一看,門把居然只有一點點焦黑而已,於是我又不死心的再試一次,鼓足氣大叫:「哈──看我的『爆炸逃脫術』!」
這回爆炸聲比剛才更響亮,而且炸的整個房間都是煙,肯定有希望。伸手探向門把轉動兩下,沒想到門居然還鎖著,爆炸威力明明不小,居然沒有辦法炸掉這金屬門,會不會是因為金屬才特別難炸?那我還是再……
「哼呵……蠢斃了,就算你學飛飛那樣喊,門也炸不開,我怎麼可能會把獵物鎖到能夠逃脫的空間裡,這房間是我請夜姥特別改造的,專為了你的能力而設,房間非常堅固耐炸,包括門也一樣。」狂風從洞裡露出一隻不屑的眼睛看我,他以勝利者的口吻歡快地說著。
聽見他的話,我的表情立刻扭曲,美男形象蕩然無存,崩潰似地瘋狂炸門,恐懼地大叫:「我不信!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瞧見我慌亂的模樣,狂風趁機偷吃餅乾,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不疾不徐的說:「不要怕、不要慌,有餘力亂炸門,不如想辦法避開我的塑膠子彈,現在還有我訓練你,若你哪天真的遇上那些居心不良的垃圾,而我又不在,肯定會被吃得乾乾淨淨。專注子彈的動向,怕痛就想辦法避開,訓練一下自己的反應能力吧。」
「不是你被打,你當然說的很輕鬆,況且肉眼怎麼可能看的到子彈,說白點,你只是存心想虐待我罷了!」無法逃命這件事情讓我失去冷靜,氣急敗壞的朝狂風大吼,一想到我在這邊受難,他在那邊吃餅乾,心裡就有氣。
話剛說完,我彷彿聽到地雷爆炸的聲音,發現狂風的笑臉多出青筋後,已經後悔莫及,他的怒火已經快要實體化。
「既然你這麼想,那我就成全你,休怪我無情。」撒旦吐出令人膽寒的言語,子彈、上膛。
下一秒,五坪大的房間裡槍聲大作,數不清的子彈朝我飛過來,我縮在門邊只剩下挨打的份,疾如風、多如雨,打到的地方立刻瘀青,由其是撒旦手上的那把槍,被射到不致命,但會滲血……
不管我在房間裡怎麼躲都會被擊中,身上那二十公斤重的鉛塊也沒拿下來,滾了又跳、跳了又跑,我在房間裡為了躲子彈化身成瘋子,才過沒幾分鐘身體已經佈滿瘀青。狂風似乎不打算停手,他的攻勢又急又猛,而且哪兒不打,一直瞄準我最得意的臉扣板機。
一發子彈正中我的右眼,右半邊視線頓時昏黑,我痛到差點失聲尖叫,費了好一番勁才忍下來。不能求饒、不准向虐待狂求饒,示弱只會讓那個混蛋打的更起勁,就算臉會被子彈射到鼻青臉腫,死也不能讓那傢伙過份得意!
「你想的美……」任憑子彈在身上撒野,我提起勇氣站起,搖搖晃晃的走到房間正中央,頑強地指著躲在圓洞另一頭的狂風,憤慨的吼道:「我才不會輕易讓你得逞,反正我已經為了自尊死過一次了,不介意再死第二次!」
感覺到農藥效力正在漸漸消退,我馬上將剩下的全部喝光,準備進行反擊。觀察過那四座小砲台,若沒辦法炸毀,那我起碼可以把子彈炸碎,那些子彈全都是塑膠彈,速度雖快,但好過自己一直挨打,況且小砲台都瞄準我射擊,不會散射,或許可以試著攔截。
小砲台子彈一發射,我立刻向前翻,集中精神捕捉子彈的形跡,光是注意四座小砲台就已經讓我手忙腳亂,已無心力去注意虐待狂把槍口指在哪,射不到臉便射屁股的惡趣味,在人很專注的時候,會被直接忽略。
最初無法順利逃過小砲台攻擊,嘗試一段時間後,我已經漸漸抓到竅門。目前為止攻擊毫無減弱的趨勢,雖然被擊中的次數減少了,可是一直無法抓到最佳時機。照目前速度,若子彈是真的,我還來不及把子彈炸開,恐怕手會先被射穿。
盡量閃躲小砲台攻擊,我開始PK狂風的子彈,惹人厭的傢伙老愛射臉,偏頭、側身閃掉就射不該射的地方,無恥又變態。仔細一瞧,狂風使的長槍似乎與小砲台材質不一樣,或許可以近距離炸毀,結束這場該死的狩獵。
退到門邊,我把精神全數集中到虐待狂的武器上,靜待小砲台射擊時機,子彈一射出,立即壓低身體往前俯衝,用最快的速度襲向槍管,出手順利抓到長槍那瞬間,我的心臟澎湃跳動,如同在為狩獵的結束喝采。
「好天真。」狂風輕輕晃動餅乾袋,用一隻眼睛盯著我看,聲音雀躍不已:「你的時間已經結束了,接下來才是我的時間。」
長槍沒有爆炸。我以為自己已經施展能力,結果遲了一步,抓到槍管的那一刻,力量已經完全用盡,兩罐農藥早就喝空,一滴不剩。
「子彈剩一半,我還沒盡興,在那之前,你可千萬不能倒下啊。」說完,狂風猛力一抽,取回長槍自由權,繼續進行無情的反攻。
沒有農藥喝,我變回手無寸鐵的普通人,再次淪落為……供給虐待狂無限歡樂的人形標靶。負載二十公斤鉛塊閃躲子彈已讓我精疲力竭,反應大不如前。
接下來狀況一面倒,我在累到沒力氣反攻的狀況下,被狂風狠狠修理一頓,還有四座小砲台的襲擊,連哀嚎聲都發不出來,乾脆直接攤成大字形躺在地上,當標靶任人宰割。
或許是我的做法太消極,大大削減狂風虐人的興致,子彈還沒用完,他就已經放棄冷血射擊遊戲,自動跑過來開門放我出去。
拎著我的後領,他面無表情的望著我,一點人情味也沒有:「喂,你站的起來嗎?」
我不客氣地送了虐待狂一記白眼,虛軟無力地撐起中指,最好傷成這樣還有辦法自己爬起來,連呼吸都覺得痛,況且力氣已經全耗在閃避子彈上了。
「呼……真沒出息,便宜你一次,以後我每隔兩天就去狩獵,要增進獵物『避一避』的技巧,而且這把槍不夠好,等我叫夜姥改完,下回狩獵會更刺激。」狂風呼出的氣充滿洋芋片味,提到狩獵,他意猶未盡的微笑,似乎已經消氣了。
終於──我步上飛飛的後塵,正式成為被虐團的一員。留下一地垃圾,狂風揹起動彈不得的我,大搖大擺的離開訓練場,連製造垃圾都如此理直氣壯,果然無恥。
經過一回慘無人道的虐待,想起日後還有無數次恐怖經驗,我就頭痛欲裂,喝農藥身上的傷會好,但心靈創傷永遠好不了,壓力令我難過到窩在棉被裡偷哭三天。
或許飛飛說的對,他的虐待傾向只會變本加厲,不會有終止的一日,但我也不會有屈服的一天,欺虐弱小算什麼英雄好漢?忍氣吞聲的我才是真、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