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好意思。」
名字大概能叫成艾勒許的維塔族青年笑得一臉歉意,眼前堆著橫七豎八的竹籤、吃完的果凍袋、還有雜七雜八的,食物的包裝殘渣。
「嚇死我了。」我嘆口氣,心裡直想著:這麼大個人都幾百歲了居然還會忘記吃飯到倒在來應徵助理的學生面前,你的確是該不好意思。
「還好隔壁研究室的人剛好出來,不然我跟栗栗要怎麼辦啊~」無論在誰面前都一樣聒噪的阿燈,就算是在剛剛認識的人面前,也完全沒有要收斂的意思,嘰嘰喳喳個沒完,「才開學沒幾天就餓昏在研究室前面真的超嚇人的耶。」
維塔青年在我面前倒下之後,我發出了相當丟臉的慘叫,而馬上跑過來的阿燈想當然爾也是吵到絕對會被趕出去的地步。最後是隔壁研究室的人實在受不了打算跑出來罵人,卻發現我跟翼人正看著倒下的青年發愁(而且他還倒在我身上,我整個人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一群人花了力氣把維塔人弄醒之後他第一句話竟然是『好餓』──最後他們幫我跟阿燈把青年扛到食堂來,確定沒事之後才回去。雖然一般的印象而言,精靈算是比較冷漠的種族,不過經過這件事之後,我暗自決定要重新看待精靈。精靈界也是有好精靈的,不管他們是否只是想要移除噪音來源,至少都幫了我跟阿燈一個大忙。
「剛開學的研究室獎金發放什麼的有點忙碌,再加上龍界跟精靈界的時間計算也不一樣,一回神就三天沒吃飯了……」
不吃你也不會餓嗎?啊不,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可能就不會從研究室出來了,聽說之所以走出來並不是因為察覺人站在門口,而是終於想要出去找東西吃的樣子……但是這反應也太遲鈍了,最好是餓到第三天才想起來要吃啦?要我的話餓一個上午就已經開始暴躁了。
「話說回來……」青年放下手中的飲料杯,望著我跟阿燈,換上了比較認真的表情,「聽說你們正在找實習的研究室對吧。」
聽到這話我才終於回想起我跟阿燈的目的,我忙不迭地點頭:「對對對,我們正在找能收留……不是,能讓我們進去實習的研究室。我在門口時看到似乎還有缺額的樣子?」
「是這樣沒錯啦,但是……」
他露出了帶點歉意的微笑,道:「其實我並不打算徵求實習生耶。」
「咦!」
我跟阿燈同時瞪大了眼睛,心中一瞬間跑過絕望驚嚇跟不知所措的情緒。好不容易找到有空缺的研究室卻沒打算要徵實習生!這消息真是太晴天霹靂了。
「我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在做研究的,而且之前來問的學生……怎麼說,都不符我的要求……」不知道是因為發現我的精靈語很破還是原本就這樣,艾勒許講話的速度比一般人稍慢。泛著些許藍色的修長指尖在杯子上輕敲,藍色的學者繼續道:「我並不需要相同目標的研究生,跟同樣目標卻只懂得皮毛的傢伙一起待在同一個研究室,我只會感到煩躁。而且我是想到什麼點子就會馬上去做的人,三更半夜也一樣,沒有幾個人能忍受睡著時忽然被我用精神感知轟醒。之前在龍界做研究的經驗讓我瞭解到,我一個人會比較方便。所以……雖然對你們很不好意思,但就是這樣,我的研究室不招收實習生。」
氣氛一下子忽然變得很尷尬,我跟阿燈互望著對方的臉,用中文的嘴形交流著:「夭壽,怎麼辦?」和「要說服他嗎?可是我沒有理由欸。」的訊息。做這麼大的研究卻沒打算要招實習生,這傢伙要不是真的很有能,不然就是神經病;而依照蜜塔波的說法,大概是偏向前者吧,但是會把自己餓昏在門口的人,也很有可能是後者。
「呃──我是想說,你總是有些跟研究主題無關的雜務要做吧?」為了不讓這個有可能讓我遠離退學威脅的關鍵人物跑掉,我開始試著說服他。
「分攤給別人幫忙不是很好嗎?例如送件去教學事物塔,或是很簡單的只是叫人買個午餐什麼的……對了!如果有人做照應的話,至少不會再發生今天這種意外嘛!」說到這我打了個響指,由衷的佩服自己的反應能力。對啊!會把自己餓昏一次的人,我就不相信不會發生第二次,沒有人照應不是很危險嗎,用這點來說服他好了。
「我其實不太在意不吃飯這件事啦……一忙起來就會忘掉了。」
雖然嘴裡這樣說,但我卻覺得面前的維塔青年露出了饒富興味的表情,他淺淺的勾起笑容,似乎在等著我說下去。
「那樣的話在完成研究前就會把身體搞壞了啦,你哪天倒了的話誰發表結果啊?雖然我是不太清楚維塔人的生理結構啦……但是只要是生物怎麼能不吃飯呢,好歹也要吃點零食啊,零食真是太方便的東西了,你要是有放一點存糧在研究室裡面好歹能撐一下……不對我在說什麼啊。總之,讓我們兩個進去的話對你沒有什麼損失嘛。最棒的是,我跟阿燈啊,對絕對力場什麼的,可是一竅不通呢──好痛。」
「這種話是能在絕對力場的研究者面前挺起胸膛說的嗎!」
阿燈聽不下去的用翅膀打了我的頭,我眼前飛散下幾片豔紅的羽毛。
「可是剛剛艾……艾……熱許……自己說他不喜歡只懂皮毛的研究生在旁邊晃來晃去啊……」我委屈的揉著被打的地方,不愧是翼人用來飛行的主要肢體,肌肉強健得不像話,被打到一下還真痛。
「但那也並不表示想要對研究目標完全不懂的研究生吧!」翼人伸出手拉住我的臉頰然後往兩邊拉開,就在我咿咿唔唔的掙扎時,耳中卻傳來輕亮的笑聲。
「……噗、哈哈哈……那樣到也是不壞啦。」
我跟翼人同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著維塔人,一個被捏臉頰、另一個被揪著流海的場景大概很好笑,維塔人笑到停不下來,連肩膀都在顫抖。「先不談是否要加入……我可以問你們的專長嗎?能以外國留學生的身份考進聖伊大,一定有獨特的才能吧。如何?你是……叫羅栗對吧?很輕快又可愛的發音呢。」
「不、不要說可愛啦,一點也不可愛。」一想到曾經因為這個名字的諧音所引發的騷動,我就覺得困擾至極。雖然眼前的青年應該不瞭解那同音的字是什麼意思,但是一個男生被說可愛怎麼樣都讓人覺得不太舒服──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我跟阿燈迅速的重新坐好,我看著艾……若居……(精靈語發音真的好難念)的臉,準備開口時,卻又想到了那些教授的眼神。
--厭惡以及鄙視和嫉妒。還有害怕。
看見我欲言又止的樣子,維塔人疑惑的微微歪頭。我握緊拳頭,試圖說服自己──只要不想被退學,我去找任何一間研究室,都會被問這個問題。所以就乾脆點拋棄什麼跟本算不上陰影的陰影,一口氣說出來吧──
「我的專長是用電腦代替生物操控魔力……。」
雖然是很想要得意的大喊啦,但實際說出來時,還是沒什麼力道,我講到最後甚至聲音還變小。雖然說醜媳婦總要見公婆,但是真的把這個被精靈教授們視為異端的專長在魔法應該也很優秀、應該也經過長時間練習的人面前說出口,還是很讓人害怕。
「電腦……具體來說是?」
講到電腦時維塔人停頓了一下,看來科技這種東西,對這名單獨留學的天才來說,並不是熟悉的領域。
「把原本應該由人所詠唱的咒文,由電腦運算之後詠唱出來。誤差最小,用最少的資源發揮最大的力量,大概就是這種概念。」
「……聽起來……很有趣。」
矮若……西(好像離正確的發音越來越遠了)話語中的停頓讓我很不安。他在選擇用詞,實際上的想法是什麼呢?
「那你對電腦方面應該很熟吧?」他繼續提問。會繼續問問題至少代表他的確還有有興趣的地方,我心裡偷偷鬆口氣,然後點點頭道:「自己從零件組出一台是基本啦,程式什麼的也在我的專長之內。」
「也就是說電腦方面的事情完全可以委託給你囉。」
「呃……是可以這麼說啦。」
但是科技的寬廣可不下於魔法,我會的部份大概也只跟程式有關,講到開發就不行了,頂多能瞭解大概的運作原理而已──雖然心中是這麼想的,但是在這種時候,還是裝成萬事通好了。
「我瞭解了。嗯──雖然這麼說有點失禮,但是我對你的裡論實際上能做出多少成果感到懷疑。有辦法實際演練嗎?」
維塔人連說這種話的時候都是慢慢的、溫和有禮的,雖然內容的確是有點失禮沒錯。我聳聳肩,打開手腕上的迷你電腦的投影鍵盤以及螢幕,隨手叫出了自己設計的模擬程式,開出已經預錄好的降溫魔法,然後伸出手握住藍色青年手中的杯子──
「GO。」
極短極快的咒文從手錶的微型喇叭裡竄出,那是模擬我的聲音所調整過的降溫魔法的咒語──由藍白色的光芒構成的符文細鍊與咒文同時生出、沿著我的手朝著杯子過去,然後隨著咒文最後一個音節的結束而同時消失在杯子裡面。維塔青年挑起了眉,我由手指傳來的冰涼觸感知道,剛剛他喝剩的那杯茶已經完全結冰了。我將它拿起來然後倒過來,沒有任何一滴茶水滴落在桌上,是完全結凍的狀態。
「我曾經調查過,魔法師使用這個簡單的降溫魔法時,會發生的情況──有一半的人能將讓茶水變成水與冰同時存在的狀態,也就是剛好零度的狀態;一半的一半的人能將上層結冰。一半的一半的一半的人能讓它大半結冰,剩下的則是無法到達結冰的狀態,魔法效果沒有達成,算是失效。第一種人是剛開始學習魔法,只接觸到初級魔法的學生;第二種人是中級魔法使用者;第三種人是老師等級。」我將杯子重新塞回青年手中,它冒著冷氣形成的煙,茶水結凍的表面布上一層白色的霜。
「以上是由人類與精靈混合調查得來的結果,不過精靈理所當然的能夠拿到比較好的成績。」
「但是如果用你的裡論就能讓人類超越精靈的上級使用者……」維塔青年看著手中的杯子,隨手拿起竹籤尾端敲敲堅硬的冰面,「當初你是怎麼面試過的啊,居然沒被打到深淵瀑布裡去。」
「如果可以的話我相信他們會這樣幹的……」我小聲囁嚅。回想起那幾個精靈老教授的眼神,就算他們在我走出面試所在的大學的門之後就找人暗算掉我,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但是的確是……很有趣。你果然是……」
青年盯著我看,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目不轉睛。我這次沒有想要躲到阿燈身後或是移開眼神,只是沈默的跟他對望著。我不知道那雙透明的藍瞳在我身上到底看見什麼東西,但可以隱約察覺到,我在他眼中,似乎是什麼特別的存在。雖然對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人來說,這種判斷很異常,但我真的隱約這麼覺得,而我的第六感一向都很準。
「好,你的狀況我大致上瞭解了……那翼人呢?以精靈語的意思來說,是叫華燈沒錯吧?」
「叫我阿燈就可以了。」紅色的大鳥搔搔頭,跟翅膀同色的豔紅長馬尾晃來晃去。
「翼人的話,果然還是以歌聲為主吧?我目前遇見過的翼人毫無例外都擅長聲音魔法,只要唱出一首獨特的翼人之歌就能引發與自然係魔法同樣的效果……但是因為所有的翼人都會,所以除非技巧精湛,否則只有這個技能的話……」青年沒有把話說完,但是意思不言可喻。這維塔人問起事情來還真是跟外表不符的犀利,我暗忖。我轉頭看看阿燈,這傢伙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他跟其他的翼人最大的不同就在於……
「啊,歌嗎。」阿燈笑了笑,「我不唱歌。」
「不唱歌……?」
就算是活了幾百年的維塔人也用驚訝的表情看著阿燈。我想這應該是他第一次聽見翼人說自己不唱歌吧。
「嗯。我沒辦法唱出翼人之歌。在翼人中,我這種人被稱為『不會響的鈴鐺』。我想你應該知道,翼人有兩條聲帶──一是普通的說話用的,二是用來唱翼人之歌的,那是勒魯的恩賜。我沒有那條聲帶。我天生唱不出翼人之歌。」
青年微微睜大眼睛。也是啦,目前只要聽過阿燈這樣說的,沒有一個人會不嚇到的。對翼人來說,沒有什麼是比唱歌更重要的,那跟本是他們的生命;而勒魯就是掌管所有聲音的神,是翼人界的主要信仰。今天忽然出現了一個笑著跟你說他不會唱歌的翼人,這大概就像是以翅膀為傲的龍族沒了翅膀,矮人沒有鬍子一樣,是重大到無法讓人正眼直視的缺陷。
「……抱歉。」
維塔青年困窘的小聲道歉,阿燈的反應則是哈哈大笑。
「不用介意啦,我習慣了。神官們說,我的聲音被勒魯拿走了,我的歌只為他而唱。那是無聲之歌,而我是勒魯的供物……啊不過這不是重點。」清了清喉嚨,阿燈認真的進入主題:「我的能力是聲音操縱。這是我天生的異能,可能是為了彌補我不會唱歌這點吧。聲音魔法的缺點就是『如果旁邊有別的聲響,就有被干擾的可能』──但是我的能力,是利用聲響,來完成完美的『音領域』──倍增、排除等都做的到,加工也做的到,可以在我想要的範圍裡讓所有聲音依照我想要的效果來運行。當然,使用聲響引發一般翼人之歌的效果,也是做得到的。」
「這相當的……了不起啊。這算是完美的無屬性魔法吧?非常的有價值。」
矮樂需……總之就是我們對面的那個維塔青年,毫不掩飾的讚嘆著阿燈的能力,而翼人笑著道了謝。我跟阿燈在桌子底下拳頭互擊,比出拇指──幹的好,似乎讓他留下了不錯的印象,至少對我的能力沒有表現出特別的厭惡,這就是個很好的開頭。
「嗯……」
話題暫時到這結束了,我跟阿燈沈默望著維塔人,而藍色的研究者靠在椅背上沈思著什麼。看看腕上的微型電腦顯示的時間,現在大約是下午兩點半,餐室屋頂上的玻璃窗格朝底下投射出炫麗的陽光,整個學生餐廳染上了金黃的光彩。維塔青年漸層色的藍髮在陽光中閃閃發亮,反射著奇異的透明感。
以人類來說,他的臉是還滿正常的,硬要說的話,就是長得特別好看吧。但也不是像現在的明星那種帥勁……很難形容,要說他長得像女人也是有一點,但絕不會被誤認成女性,可以算是很中性的好看。總覺得給妹妹看到的話,她應該會吵著要我幫她要照片。很高,肩膀寬闊,身型瘦長。值得注意的是那纖長的指尖染著微微的藍色,我原本以為是沾到什麼,結果發現他的指甲是透明的藍,在末端顏色較深。
所有的維塔人都一身藍嗎?可以的話還滿想問的。不過我會看的這麼細也表示我開始覺得無聊了,青年的沈思至少過了五分鐘,而這五分鐘都沒講話,阿燈已經開始四處張望而且扭來扭去,從鳥成為蟲……不愧是以前在台灣時曾經被朋友們嘲笑「不講話會死的男人」,才五分鐘就快坐不住。
「……現在這種時間要找研究室的確是有點勉強。」
一聽見他開口,已經開始手掌對扣玩起壓對方拇指的無聊遊戲的我和阿燈,馬上又擺出認真的姿態好好地端坐在椅子上,彷彿面前的青年正要發表什麼重要的談話似的──要說重要也的確是很重要,他接下來的發言,可能事關我們這兩條糊塗蟲是否會被退學。
「但是我也不確定讓你們進來是不是會對我的研究產生影響……這樣好了,今天就直接來做實驗吧。」
青年的笑容雖然依舊溫和,但是莫名的讓我覺得不妙。
「做……實驗?」阿燈重複了一次。
「今天剛好是可以做絕對力場對衝擊的反應的日子,時間是晚上七點。那個時候,我四天前設置的模擬水晶剛好跑完絕對力場的模擬,所以我準備在那時開始對絕對力場投射魔法衝擊,然後記錄反應。你們就在那時候過來幫忙好了。如果讓我覺得你們是必要的,我就讓你們加入研究室。」
這算是個考驗吧?我跟阿燈對望了一眼,然後點點頭,異口同聲的說了「好」。說起來我們也沒有拒絕的裡由,這大概是最後的希望吧。
「但是,具體來說,我們該做些什麼呢?」阿燈問道,「我們的專長都不在絕對力場上,對實驗的過程也一無所知,如果能夠告訴我們哪裡需要幫忙的話也比較好準備……」
「這種事,我也不知道啊。」
「啊……?」
青年就連說這句話時,溫和的的笑容都一直沒有斂去,而我則是以為自己聽錯了。見到我們的反應,他道:「我是打算自己做實驗的,一切的準備都是以一人為前提,所以我跟本不知道哪裡能讓你們幫忙。我希望你們能夠找出自己對我的用處,不然……如果我自己都能夠搞定最重要的實驗,我為何要讓你們進來呢?」
這個發言讓我跟鳥人一下子僵在當場。
這傢伙……我瞄了下阿燈的表情,他現在心裡可能也是髒話滿天飛。眼前笑瞇瞇的維塔人到底想不想讓我們進研究室?雖然他說的沒錯,但是現在難道是故意找我們碴……
……不對。
我心裡有個聲音這樣否定。
不是的,我們一定會進這間研究室,當初是那個不知名的力量帶我到他的門前,而我無法違抗──甚至他大概也無法違抗。
維塔人透明藍色的眼睛裡看不出任何波瀾,雖然我無法分析他的目的,但是、但是……
「我知道了,那我們可以提前過去嗎?至少讓我們在實驗之前知道現場的情況,以及自己可能可以做些什麼。」
我直直的看著藍色研究者的臉,毫不退縮的說出這句話,甚至比我剛剛講述自己的專長時還要堅定許多。青年挑了挑眉,道:「可以,我五點前都會在研究室,你們想要的話,我五點就能帶你們去實驗場。」
「我知道了,到時我會準時出現在研究室門口的。抱歉,我下午還有課,得先走了。」我朝他點點頭,抓起包包起身,然後用力戳著阿燈的背:「走啦,大鳥。」
「喔、喔喔?那我跟栗栗就先走了……啊你有吃飽吧,要保重身體啊。」
「會的,謝謝你們的幫忙。」
阿燈朝著維塔青年點點頭,然後拿起自己的東西,被我朝食堂門口拖去,「栗栗不要走這麼快啦,你平常明明都腿短這時候走這麼快幹嘛……啊啊啊不要用力捏!我的骨頭是空心的啊!!會斷掉會斷掉──」
我放開尖叫個不停的阿燈,輕輕地推開眼前的玻璃門走出食堂。在推門之前我稍微停了一下看著門上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