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被人所重視,但卻不懂得珍惜──。
直到重視你的人忽然消失在你的眼前,這才完全明白,對方已悄悄地深烙印於自己的心底,無法抹滅──。
該去追回?還是讓他自由?
前世的羈絆與記憶仍繼續在今世進行著,想忘也忘不掉,他的心情是否和他一樣依然想保留這唯一能使彼此相互接繫的回憶──?
「彌兒?彌兒?」
看著衛彌兒正對鏡子發呆許久,雷先生誇張地在他眼前揮舞自己的手。
「啊-!有什麼事嗎?雷先生。」
喚醒衛彌兒回到現實後,他轉頭看著雷先生一眼又迅速轉了回去。
「鏡…鏡子裡面的女人是誰呀?」
皎白的臉蛋畫上淡妝,身穿深藍色洋裝,前面還搭配著白色圍裙?女人看起來長得還滿可愛的,不過…。衛彌兒總覺得有點熟悉,如果把她放在胸前的兩根長辮子剪短的話,倒是跟他很像。
等等,該不會鏡子的她就是他本人吧?
「天啊!」
這不男不女的人真的是他?衛彌兒簡直無法相信 。
「呵呵,嚇到了吧!你果然很適合做這種造型。」
沒想到娃娃臉的他竟然也能變得非常有女人味。雷先生很滿意地將手搭在衛彌兒的肩上。
「喂!為什麼我非得打扮成女人的樣子?難看死了。」
怒火衝天的衛彌兒反身雙手揪住雷先生衣領,在他發呆、難過時讓他穿上裙子就算了,竟然連假髮都幫他戴上!他又不是女人,幹嘛要把他弄成那副噁心的模樣?
「難看?怎麼會呢?我滿中意的,而且是我妻子親手幫你打扮,一般的女佣可是沒有像你一樣有這麼好的福利。」
還會害羞,真是可愛。雷先生錯把衛彌兒的怒氣當成臉紅,緊抓住他的衣服當做不知所措的舉動。
「對呀!我也覺得你穿上女孩子的衣服美麗多了,不要再穿中性的衣服,太男孩子氣,不適合長得非常清秀的你。」
黑色長髮及腰與穠纖合度的身材,美麗少婦雖然有點歲數,但白皙毫無瑕疵的肌膚卻為她增添許多亮麗光采,由此可知,她在年輕的時候,一定擁有數不完的追求者。
「慘~差點忘了自己的身份。」
發覺人目前還在法國的雷家,衛彌兒這時才驚覺到,他現在可是雷家的女佣,當然要穿雷家既定的衣服,不過,為什麼裙子不能改長褲呢?這樣不是很難工作嗎?
「不好意思,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張。經過房間門口時看你坐在鏡子前一動也不動,好像洋娃娃般,才會讓我興起想幫你做打扮的念頭。」
美麗少婦垂下長而捲的睫毛,眼眶裡充盈許多淚水。
「呃…不…我只是…。」
衛彌兒慌張地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對落淚的女人最沒有免疫力。
「但我還要謝謝你。你使我回憶起幫茉莉編辮子時的快樂時光,看到你宛如看到我女兒一樣,而她人目前在你的故鄉-台灣讀書。」
擦乾眼淚後,她抬起頭對衛彌兒露出溫和的微笑。
茉莉…。原來她是雷邵鷹和茉莉的母親,難怪散發出一股高貴的氣質。
衛彌兒整個人被雷太太的笑容所迷住,好溫暖,擁有母親的味道。
「你…可以放手了嗎?我快被窒息。」
雷先生開始有點難過。
「對…對不起,因為從小父親就把我當做男孩子看待,所以根本沒有機會穿女孩子的衣服,突然讓我穿上裙子,實在有點不太習慣。」
發覺自己仍緊揪著雷先生的衣領,衛彌兒耳根子全紅了起來,於是趕緊將它鬆開。他心想,若被雷邵鷹看見那還得了,到時他真的要鑽進洞裡面去。
「既然你不喜歡也不習慣穿裙子,就回台灣去吧!」
低沈且令衛彌兒心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雷邵鷹雙手環在胸前斜靠牆角,似熾熱又似冰冷的眼神不知已經凝望衛彌兒多久。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轉身看見雷邵鷹毫無表情的俊臉,衛彌兒心情開始起伏不定,雷邵鷹在生氣?是因為他對雷先生動粗?
「阿鷹,你怎麼可以對女孩子說出這種話來呢?」
美麗少婦,也是雷邵鷹的母親,對眼前不禮貌的兒子瞪了一眼。
「家裡的佣人夠多了,不需要他。」
說完雷邵鷹咬住下唇,然後將頭移往另一邊不再看衛彌兒。
『阿鷹!』
雷先生和雷太太倆人異口同聲,充滿責備性叫喊兒子的名字。
「我只要莉娜陪我就可以,快回去。」
雷邵鷹仍然沒有當著衛彌兒的面說話。
「阿鷹你何時變得這麼沒紳士風度?」
雷先生不明白,為什麼雷邵鷹會對衛彌兒有如此深地偏見?
「他照顧不了我,這麼瘦小,能做什麼?」
「阿鷹!」
「我才不要。」
突然插入雷家的人談話,衛彌兒微皺眉頭,不顧雷先生與雷太太感受,他走向雷邵鷹並且握住他的手腕。
「你做啥?」
甩開衛彌兒的手,雷邵鷹本想轉身離去,但卻又被衛彌兒所阻擋。
「看著我。」
衛彌兒清澈的瞳孔注視著雷邵鷹深藍色眼眸。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避開衛彌兒的視線,雷邵鷹站在原地不再逃開。
「我要你看著我說,回台灣去,我不想再見到你。或許我就會死心。」
衛彌兒知道雷邵鷹不會那麼狠心,就算不愛對方,他依舊無法殘忍地要對方走。
因為他太暸解雷邵鷹,雖然使用這種方法很卑鄙,但為了能再多和他相處,他必須要這麼做才行。
好像又回到前世一樣,明知道雷邵鷹不會拒絕他的要求,他還是想把他綁在自己的身邊,要他對他訂下承諾。不過,到頭來只會讓自己更加地痛苦而已,因為…雷邵鷹並不是真正打從心底為他這麼做。
自己一直在欺騙自己,然後愈是深陷就會愈空虛、悲慟。
「若你沒錢回去,我可以幫你。」
雷邵鷹轉移了話題,他果然沒辦法對著他說“回去”這種話。
「對,我是跟你說過之前打工所賺來的錢只能買單程的飛機票,所以我想在雷家打工以賺取回台灣的機票。」
衛彌兒笑了出來,心中卻不斷地責罵自己為什麼不能放雷邵鷹自由。
「你根本不用為了買回台灣的機票而煩惱。」
這點錢對他來講根本不算什麼。雷邵鷹甚至可以幫他出機票的錢。
「我問你,你是我的家人嗎?」
「不是。」
「那…你是我的情人嗎?」
「…絕對不可能的事。」
雷邵鷹遲疑一會兒,然後完全否認掉。
「這就對啦!我做人的原則就是不會向朋友伸手借錢或要錢。」
心都揪結在一起,衛彌兒還得裝做若無其事地像哥們兒般拍打他的胸。
至少在暑假結束前,能待在他身邊有多久就算多久。
衛彌兒明白他們的之間的線早已切斷,現在的他也只是勉強將線給黏起來而已。
「隨便你。」
臉上沒有任何明顯的情緒,雷邵鷹走向前從衛彌兒的身旁擦身而過,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他會走的,等暑假結束後,他會努力忘掉關於“他”的種種一切。
眼看雷邵鷹的身影愈來愈模糊,衛彌兒才知道不爭氣的淚水早已悄悄落下好幾滴。(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