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單篇 - 葉橙 - 《每一個家》

＊私設有。

葉橙帶傘哥玩絕對是我家葉橙的詛咒，嗯。

總是擺放整齊的物件被一樣樣收進各個箱子，成疊擺放在牆邊，等著明日搬家人員來幫忙的時候一次性帶走，移送到目的地。

「柔柔，這些要放哪呀？」拿著折疊好的衣服這樣問著，蘇沐橙偏偏腦袋。

正在收拾抽屜裡的東西，唐柔抬起頭想了想，修長好看的手指指向放在門邊的箱子堆，有幾個已經封上，也有一些仍然呈現打開的狀態，裡面都放了不少生活用品，放置的很有秩序條理。

「那個箱子吧，我記得有一個已經裝了一些換洗衣物。」

「那個……？喔喔我看到了。」

這樣說著的蘇沐橙找到了唐柔所指的箱子，把折疊整齊的布料放進紙箱子裡，起身的同時剛好和拎著三杯飲料進來的陳果對上視線。

「妳們休息一下吧，剛才老魏他們去買飲料回來，說是請客。」

「真難得啊。」

微微笑著，蘇沐橙接過對方的飲料，唐柔也放下手中的事情，三個女孩一起來到床上，各自找了個喜歡的位置坐下來。

「柔柔妳的東西還真多啊。」有點感嘆地環顧四周，蘇沐橙咬著吸管，手裡還抱著果凍形狀、和唐柔形象整個很不搭的可愛抱枕，「都是明天要一起送出去的吧，搬家公司什麼時候會來？」

「明天下午」

點點頭，唐柔也環顧了住了很多年的房間，上林苑的這個地方幾乎就像是她的第二個家，這麼多年下來累積的除了豐富的物品還有很多的感情，真要走真的很捨不得。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看了眼一直很小心呵護的雙手，她有點感嘆地笑著。

「妳應該就直接搬回家裡住吧？」像是想要抹去沉重的感覺，陳果打破沉默。

唐柔點點頭，「對，不過之後也有可能還會再搬出來，就看以後的工作了。」

「有想好要走哪個方面的嗎？」

「沒有，走一步算一步吧。」很輕鬆地聳肩，從來不需要擔心物質生活的她不是很介意。

陳果完全理解地笑著，不論她的父親，光是唐柔這些年來累積下來的比賽獎金就足夠讓她揮霍好幾十年都不愁吃穿了。

「話又說回來，沐沐妳感覺對搬家很熟練耶。」

唐柔想著在整理的過程中蘇沐橙給予她的許多意見，她雖然是從家裡搬出來的，但在上林苑住了這些時間，累積的東西和當初完全不能比較，很多事情都是她告訴她的。

一次性搬家和到客場打比賽的短時間住宿完全不同，需要注意的東西也就更多，要不是蘇沐橙有告訴她，她還得繞很多遠路。

蘇沐橙眨眨眼睛，彎起的嘴角旁邊有個小小的酒窩，「因為我搬過很多次呀。」

「去別的城市打比賽應該不算吧？」陳果困惑地皺起眉頭。

「當然不算，性質完全不一樣嘛。」笑笑地說著，蘇沐橙彎起手指計算，「孤兒院兩次、哥哥之後一次、嘉世、興欣……我至少已經搬了快六次家了。」

「欸，這麼多？」兩個女孩同時瞪圓眼睛。

蘇沐橙吸了口飲料，笑瞇瞇的，「不過說五次也可以啦，畢竟第一次我已經沒什麼印象了。」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啦。」

第一次搬家，是從孤兒院搬出來的時候。

年紀還小的她不懂社工姊姊說的不能住在孤兒院裡面是什麼意思，只是緊緊地抓著哥哥的手，無論誰說什麼都不肯聽。

「我記得那時候社工替我安排的寄養家庭好像只能夠扶養一個小孩，又想要女孩，所以想要把我跟哥哥拆開來帶走。」

回憶著有點模糊的記憶，對於那時候最深的印象，蘇沐橙只有要和蘇沐秋分開而感到的恐懼。

她怎麼可能想要呢。

就算分開之後可以過比那時候還要富裕、健全的生活，她也不願意拿她的兄長去交換。

那時候的她完全沒想過經濟問題，只想著要和哥哥在一起。

哭泣、哀號、尖叫、掙扎，平時乖巧的小孩失控到連蘇沐秋都感到驚訝的地步，哭泣而皺在一起的小臉上滿滿都是淚水，唯一會說的話就只剩下我不要和哥哥分開。

她不想要和他分開。

「所以最後，我和哥哥才會一起住在外面。」

那時候的她在大人妥協之後還是一直哭、一直抓著他，無論蘇沐秋怎麼哄都沒有用，只好牽著妹妹的手把在孤兒院裡面的東西都帶走，耽誤不少時間。

那對很好心的夫妻還把他們先接到家裡住一陣子，等到蘇沐秋思考好未來的走向之後，給了他們一點錢，兩個小孩才正式搬出去住。

比起第一次受到驚嚇而哭得唏哩嘩啦的模樣，情緒穩定很多的女孩抱著對他們很好的夫妻，然後在女性溫柔又不捨地目送下，和最喜歡的兄長踏出家門。

那是蘇沐橙人生中第二次的搬家。

「你們那個時候就沒有想過一直住下去嗎？」

皺著眉看著女孩，陳果的神情帶著一點心疼，唐柔的表情有些難過，可身為事主的蘇沐橙卻仍然是相同的微笑，對著她們眨眨眼睛。

「有啊，要離開的時候還被挽留很多次，可是哥哥覺得人家經濟都很困難就不要再打擾了。」蘇沐橙撐著下巴回憶，「不過我記得那陣子我黏我哥黏很緊，就怕他偷跑出去把我留下來。」

她有一個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就算他們相處的時間只佔她人生中小小的一部份，她還是由衷地這麼覺得。

能夠遇上蘇沐秋、和他成為兄妹，真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第三次的搬家是在蘇沐秋車禍之後。

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支柱讓她除了悲傷就只剩下徬徨和不安，卻學著讓自己抽離葉修的保護，就怕哪天他突然離開而自己沒有能力養活自己。

就算那時候的她真的很絕望，可她也沒有想過要放棄自己的生命。

乖乖的，不要給哥哥添麻煩。

從那戶很好的人家家裡搬出來之後，蘇沐橙就一直對自己這樣說著。

所以她要活得好好的，不可以死掉。

沒有像蘇沐秋一樣有一技之長可以打遊戲養活自己，蘇沐橙想過要不要去當女工，或者像同學說的那樣、找找看有沒有機會去當平面模特兒。

只是她的所有計畫在向葉修說她要休學的時候直接被切斷。

已經學會抽菸的人從電腦後面抬頭看她一眼，露出笑容說了句妳對那個不會有興趣，乖乖念書就好後直接拒絕，連抗議的機會都不給她。

「我那時候還想，乖乖念書有什麼用，獎學金那麼少繳水電費都不夠用了怎麼能養活自己。」

「妳就沒想過葉修會照顧妳啊？」

想到那個對待蘇沐橙和對待其他人態度完全不同的人，陳果挑眉，多少有幾分困惑。

況且不論葉修現在的態度，那個年紀的小孩應該是抓著人不肯放手、就像蘇沐橙不肯放開蘇沐秋那樣才對吧，哪會想要自己獨立？

蘇沐橙笑著搖頭，「哪有可能呢，葉修又沒有義務要養我。」

在有些拮据的生活環境下，蘇沐橙早就比同年紀的小孩還要成熟，雖然不像蘇沐秋那樣可以獨當一面，可也認清現實不是那樣的美好。

哪怕在那之後他不只一次地告訴她，以後我來照顧妳。

她想著那只是場面話，她想著到最後葉修還是要走，就是沒有想過葉修會守著承諾直到現在。

之後他說，我不會騙妳。

他還有說，我唬誰都好就不唬妳。

他對她的承諾從來沒有失約，就算會用垃圾話去唬弄其他人，可從小到大，葉修就不曾把那一套弄在自己的身上。

她開始完全相信葉修不會離開她，是在某一天回家之後看見屋子裡少少的東西被一點點裝箱、儼然像是要搬家的模樣的時候。

那時候的她愣愣地站在門口，想著明明都已經知道了為什麼還會想哭的時候，拿著她的杯子的葉修就轉過頭來問她玻璃杯要怎麼放進箱子裡才不會打破妳知道嗎。

然後看著愣掉的她笑著摸摸她的頭。

他說，老陶幫我們找一個比這裡還要小可是離嘉世近很多的地方，治安也比較好。

他說，以後只剩下我們兩個，空間小一點應該沒關係吧。

他說，就算沐秋走了我也會照顧妳，像以前一樣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

那是蘇沐橙人生中第三次搬家，也是她有記憶以來，繼離開孤兒院的時候、得知蘇沐秋死亡的時候，第三次哭的那麼慘。

抱著葉修，她哭得像個小孩，把失去蘇沐秋的痛苦不安以及連日來的徬徨哭得徹底。

然後真正地迎接新的生活。

和葉修一起，重新回到兩個人的生活。

「只是那個家我也沒有很常回去就是了。」

把喝完的飲料和另外兩個人的集中在一起，蘇沐橙接過唐柔從抽屜裡翻出來的零嘴叼著。

「那時候一個人待在家會怕，放學後我都是先去網吧，像哥哥還在的時候一樣，他們玩遊戲，我就進去小房間寫功課，然後在和葉修一起回家。」

那個時候，所有嘉世的初代選手中，就只有葉修一個人可以在訓練結束後回家。

很多事情葉修都會想盡辦法保留成蘇沐秋還在的樣子，她都是知道的。

所以後來，她才會義無反顧地和葉修一起成為職業選手，帶著原本會由蘇沐秋將之發光發熱的帳號卡，進入嘉世戰隊。

第四次搬家她就已經很熟練了，東西怎麼收怎麼放可以比較好拿取她都已經很清楚。

手裡握著帳號卡，站在居住時間不長的房子前面，她的行李是由葉修幫忙拖著，兩個人的影子在黃昏的街道合而為一。

她沒有哭，只是在轉過身對上葉修的臉龐後，笑著握住他的手。

從那個時候，蘇沐橙發現自己其實很喜歡我們這兩個字。

我們走吧，我們回家，回我們的家。

第五次搬家，是在嘉世倒下的時候，她從住了很久的宿舍搬到上林苑。

那時候的行李也是由葉修拖的，從蘇沐秋為她一手包辦整理行李的工作、到和葉修一起處理，直到現在可以自己將所有的物品收拾好，蘇沐橙才發現原來她已經走過那麼多的家。

可是卻從來有沒有遇上得要自己一個人的時候。

最後一次逛著嘉世訓練營，實際上這個地方對蘇沐橙的意義只有葉修和蘇沐秋而已。

她會進來是因為葉修，持有的卡片是蘇沐秋當年想要用在這個隊伍，她奮鬥了那麼久，中間又承受過那麼多的辛苦，可終究不算是為了自己。

她只是想跟在葉修身邊跑龍套而已。

時間流逝了很久很久，她發現她最最喜歡的時光，仍然是哥哥還在的時候，最美好的三人行。

看見邱非的時候她是有點意外，已經沒有人負責煮膳的食堂只有小戰法一人的身影，安靜地吃著從外面買回來的熱食，纖細卻筆挺的姿態有種傲然的感覺。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對很多人都不尊重，尤其是在嘉世倒下的時候，她空蕩蕩的胸口中有閃過瞬間的幸災樂禍。

誰叫你們要這樣對葉修，現在報應來了吧。

就算念頭只有瞬間閃過就化為嘆息，可看著即使在戰隊倒下後也按照日程表在進行的後輩，蘇沐橙仍然感到愧疚。

嘉世倒了，可你沒有。

以後也要加油。

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她靜悄悄地退出食堂門口，來到和葉修約定好的地方與他見面，然後最後一次回到自己的房間。

環顧不算太小的空間，她在心裡最後一次道別。

有種空虛與沉重，沒有絲毫離情，卻又不像是解脫。

至於第六次搬家，也是目前最後一次的搬家，就是從上林苑離開的時候。

就像現在的唐柔因為退役而離開，那時候的蘇沐橙卸下隊長的重責交給喬一帆，在興欣初代的隊員目送之下，和特地來接她的葉修一起離開。

那時候的她又一次的在離別中感到悲傷，興欣對她的意義比起戰隊、比起榮耀，更像一個帶給她完美回憶的溫暖的家。

那時候的陳果哭得比她還慘，卻還硬是露出笑容說一定要聯絡，要是葉修敢欺負妳隨時回來，我可以當妳的娘家。

她說，沐沐以後一定要幸福。

她除了謝謝之外什麼都說不出口，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就像要沸騰一樣。

然後她牽起葉修的手，和他一同往機場前進。

保持聯繫，等妳退役。

就像他說過的一樣，從來沒有失約過。

「有什麼好哭的呢。」

看著已經含淚的人，蘇沐橙有點哭笑不得，卻仍然悄悄抬手抹掉眼裡的淚花。

完全看在眼裡的唐柔打趣地笑著，看到她伸手在唇前比了的禁聲的動作，心照不宣地眨眨眼睛，轉去安慰狂擦眼淚卻還是咬牙說自己沒哭的陳果，眼角帶著淚光。

看著兩個女孩，蘇沐橙微笑著。

不用完整健全的家庭，也不是一定要多富裕，其實就可以很快樂。

「妳們幾個是怎麼回事啊？」

帶著詫異的聲音傳來，葉修咬著棒棒糖站在門口，總是淡然的臉上帶著滿滿的訝異，不懂明明只是在收拾為什麼可以哭成這樣。

起身走到外頭，她順手關上房門給陳果和唐柔一個安靜的空間。

「老闆娘是……應該說妳們是怎麼了？」很快就轉了個彎，葉修的手覆上蘇沐橙的臉龐，抹去最後一點點的淚珠，「人家小唐都還沒走，收拾東西就哭成這樣，明天要怎麼辦。」

對著人眨眨眼睛，蘇沐橙露出有點俏皮的笑，「放心，明天我們都會好好的。」

葉修挑眉，像是對她的回答不敢苟同。

蘇沐橙笑著抱住他的手臂，滿足地蹭了蹭，感覺到的只有深深的滿足感。

葉修的煙癮有多重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可以不吃飯不能沒有菸的人卻下定決心要戒掉，從一天一包逐漸變成一天一根，身上的菸味也漸漸的被糖果的味道取代。

現在很好，她覺得很幸福。

套在無名指上的相同款式戒指閃著相同的光亮。

老頭逼我去做健康檢查，醫生說我再抽下去就要肺癌了，葉秋知道後成天在那邊叫，只得戒了。

我還以為你會說給他去講呢。

原本是這樣想啊。

習慣性伸向口袋拿菸的手頓了頓，然後接過蘇沐橙剝給他的棒棒糖含住，神情有點焦躁。

她輕輕地覆上即使退役後仍然好好保養的手，輕輕地拍著，緩和他的焦慮。

葉修看著人，笑了。

可要是真的肺癌死了，誰給妳一個家。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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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橙 - 《每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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