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百思千轉難眠的夜裡,黃泉躺在床上卻是一點睡意也無,他想起了稍早前那個名為玉秋風的女人行剌羅喉失敗,若非他一槍擋住了下屬的攻勢,那人早已魂斷天都。
「黃泉,阻擋何意。」冷吹血歹毒赤狂的眼盯著眼前這名拿著銀槍擋在他面前之人。
「我的女人犯了錯,該由我來處置。」黃泉抓起玉秋風的手便要轉身離開,卻在下一瞬,一陣既輕卻又強勢的掌風打散了他們的手。
「黃泉,背叛者的下場非是你能決定的。」身著闇法黑袍的羅喉轉過身,視線緊盯著眼前之人。
在那張掩蓋住面容的黑色面具下,黃泉似乎隱約的看到了羅喉那挾帶莫虛有玩弄的笑意,「我的人,我自已決定。」
「你的人?!」羅喉重覆輕喃出黃泉的話,他舉步走向那人,一步一壓迫,就像是一張佈滿咒語的結網,滴滴侵蝕接近者的心。
看著羅喉略帶怒氣的接近,這是第一次黃泉感覺到羅喉對他透出了殺意,但卻也只有一瞬,很快的那人已站在他的面前。
「你想怎麼做?」羅喉握住黃泉拿著銀槍的手,逐漸鬆懈的氣勢卻無法讓那人掌心的汗水停歇。
「放她走。」黃泉的眼神戒備,不敢大意的盯著羅喉。
「冷吹血,帶她回天下封刀。」武君羅喉話一出,讓在場三人無不震驚。
「武君,但她…」冷吹血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卻又馬上被羅喉轉視的眼神逼得他將到口的話語吞落,「屬…屬下遵命。」
在冷吹血將玉秋風帶離開後,黃泉幽暗的眸閃著一明光曙,握著銀槍的手已不再出汗,但那人覆住手背的溫度,卻仍存在。
「為什麼…」黃泉挺住胸口的傲氣,但存藏在心中的疑惑,脫口而出。
「你下去吧!」什麼也不想多說,羅喉鬆開緊握的手,要黃泉先離開。
*
躺在床上,腦中仍不斷盤緒著羅喉的行為,他不懂,為什麼因為自已的一句話,那人就真的放走了要行剌他的玉秋風。
門坊開啟,熟悉的氣息傳來,黃泉坐起身看著羅喉一步一步的靠近自已,而自已卻無法移動半分。
是不能,還是不想?
「你的心亂了。」羅喉坐到黃泉身邊,溫暖手掌撫然那人玉白臉頰。
「武君夜半不休息,來此何事?」不能躲,躲了他就輸了,但面對那人似火又似冰的眼神,黃泉是真的很想將視線轉移。
「羅喉想去的地方,誰也阻止不了。」
「原來武君想去的地方,是我的房間?」找到了機會取笑那人,他怎麼可能放過。
「你說呢?」撫著臉頰的手往下移動,轉眼間扣住了黃泉尖瘦的下顎,就像蝕人心魂的魔物一般,強勢的進入那人眼中,低幽冷漠的聲音如魅似的傳入那人耳裡。
沒有想到羅喉會是這種反應,黃泉先是愣了數秒,但強傲的他是不可能屈服的,快速打退了自已眼底的怯默,眼神霎然一換,直凜凜地回勾森幽冷笑望向羅喉。
兩人誰也不讓人,誰也不肯收回視線,就這樣的對看相望許久,久到黃泉都覺得自已的腿麻了,但他不能動,絕對不能在這人面前顯露半分敗樣。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從腿部傳來的麻感還是讓他眉心緊了一下,手也悄悄的移到自已大腿處以指尖掐捏,希望能漸輕麻痺感。
只是,黃泉卻不知這些小動作早已落入羅喉之眼。
「哈哈,你果然沒讓吾失望。」羅喉話才剛說完,就快速的將黃泉壓制在床上,居高臨下的俯看著那人臉上瞬變表情。
「你…」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黃泉就感覺到那人的大掌直往他的大腿處探去,隔著帛褲,一股熱氣順著血脈直通腳底,也順遂的解除了那惱人的麻痛感。
第一次覺得自已像個木偶般任人操控,羅喉壓在他的身上,讓他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咫尺間的距離,連對方的呼吸都可以感覺得一清二楚。
黃泉試著從羅喉眼中探尋些什麼,但那清澈的赤瞳卻又彷彿早已有了防護,綻明而不露心思,可是…他仍是在那高傲的眼神中,找到了一股和自已一樣,永遠無法棄離的…孤獨。
心底的淨土,因為這個眼神而令他亂了神緒,悸動的心,是他不願醒來的夢,但為什麼偏偏是眼前之人…為什麼…。
收回置於那人腿上的手,羅喉將指尖沒入那如絲般的白髮中,輕輕撫弄,原本一條看不清的界線,逐漸明朗。
以往訴不盡的寂寞滋味,在此時此刻竟不復存。
「羅喉…」輕啟的唇喚著那人之名,唇瓣隱約間劃過了那人面具的唇間,不該紊亂的心,紊亂了。
「你…早點休息。」呼喚的聲音傳入耳畔,也逐漸拉回理智,羅喉離開了黃泉的身,他心知若自已繼續待下去,恐怕會做出連自已也想不到的事情來。
丟下一句早歇的話後,羅喉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聽著木門關上的聲音,黃泉並沒有從床上起身,伸出手撫向心窩,他可以感覺到心上的跳動加快了,這究竟…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