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短篇集 - [頭文字D]青鳥

　　「拓海，快點起床！」

　　藤原豆腐店的一天，總是伴隨著父親的吆喝與兒子的惺忪鼾聲而開始的。

　　「才四點而已．．．」拓海揉揉眼睛，半睡不醒地說道。

　　「今天我腰痛，你送豆腐到山下去。」

　　「什麼？」

　　拓海瞬間清醒了過來，訝異地看著老爸，自己只是個國二的學生，連駕照都沒有，居然要他送貨到那麼遠的地方？

　　「我．．我根本不會開車呀！」

　　「學就會了，坐上車去，我教你基本的操作方法。」藤原文太如此說道，這輛86會是台培育車手的好車，自己也是如此開始的。

　　在拓海不情不願的狀況下，他開始日復一日地奔走在秋名的山路上。

　　從拓海開始送貨算起，已經接近一年的時間，在一個冬天下雪的日子裡，天寒地凍地令人手腳發冷，送完貨後，拓海迫不及待地鑽回車裡，一心只想快點回到家。

　　相同的景色，早就不知道看過多少回了，拓海回想起來，剛開始送貨的時候，是春天，那時的天氣還好些，早上起來雖然冷，但是空氣中所帶的清新草綠，還是令人覺得精神一振，哪像現在，冷到讓人只覺得昏昏沉沉，好想睡覺，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呵欠。

　　寒風冽冽，吹過樹梢，彷彿可以聽到獵獵風響，霜雪沉重地覆蓋在樹身，積壓地枝條都被壓彎似的，風雪毫不留情地敲打著玻璃車窗，啪啦啪啦地像是在怒罵。

　　又過了一個彎，接下來是秋名山最著名的五連續髮夾彎，拓海的車速快地驚人，他不經意地望向窗外一眼，黑夜裡的山路，像望不見的黑色峽谷，在一旁的森林裡，靜寂地像是死亡的聲音，他驀地回過神來，看著儀表板上的速度，知道自己一時的不專心，隨時可能讓自己死於非命。

　　在山路上，有多少車手是因為這樣而失事的？在深沉的山谷底下，真有四處遊盪的車禍亡魂嗎？

　　拓海害怕地再看一眼山下的深谷，有一種面臨死亡的危機感，像是面前迴繞的山路一樣，盤據在心中，他更專注地看著前方的道路，在黑色的岩壁與岩壁之間，其實有著光樣似的縫隙空間展示在眼前，不斷迴旋轉彎的山路中，是帶著恐懼又興奮的昏眩感，讓人不能適應，他慢慢地減低車速，回到家門前，雪剛好停了，陽光照在拓海走出車的第一步裡。

　　拓海鬆了一口氣，不久就忘了這件事，他依舊每天奔跑在秋名的山路上，也慢慢地了解到在山路上過彎，那種減速再加速的方法，對86而言，是不能發揮最大速度的，86是一款能夠維持恆速且易於操控的輕車身，而非以加速度馬力取勝的車種。

　　他開始想像，86在公路上滑行而非衝撞的姿態，像鷹張揚羽翼，輕易在天空中滑翔的模樣。

　　冬天到了，又下雪了，老實說，拓海很討厭下雪的日子，尤其是這種大風雪，很冷不說，路面會變得很滑，讓車子相當不好控制。

　　然而，他還是出門送貨了。

　　相同的山路，在不同的季節，就會有不同的變化，景色也會依著季節而換上冬裝，現在的秋名山，是一片霜白，在夜色中，是彷彿看不見的山路存在著。

　　拓海就在這樣的山路上奔跑著，路面很滑，煞車比平時來的更難控制，腳底早已用力到了出汗的地步，布鞋摩擦踏板的聲音，刺耳到連拓海都覺得厭煩的地步。

　　他氣餒地看了一下窗外，在前方的森林裡，好像有一道亮光閃過，隱隱約約地，好像跟隨著他的速度而變化著。

　　拓海好奇地想再靠近一點，他停止了煞車，任車身維持在高速裡，更仔細地看了起來，那是一道藍色的光。

　　接著是五連續髮夾彎，那道光像是熟悉地形地左轉右繞，絲毫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輕巧地在拓海眼前飛躍著。

　　拓海在面臨彎道時，本能地踩下煞車，車身確實地受到阻力，慢了下來，然而，他所追尋的藍光卻就要接近山壁的邊緣，消失而去．．．．

　　拓海心裡一慌，竟不踩煞車，直直往油門踩去。

　　車身應聲急速而出，護欄驀地出現在眼前，衝下去就是深闇的高山谷地，拓海意識到這點，急忙地扭轉方向盤，車頭偏向，車尾卻因慣性移動，橫掃了整個路面，車尾燈更擦過防護欄，發出恐怖預警的吱嘶聲響。

　　拓海放開油門，額頭竟流下汗來，剛才無疑是生死一瞬間，摔下去絕對是粉身碎骨，連車帶人地砸個稀八爛，不過，那藍色光點又重新出現在拓海的眼前。

　　拓海的眼神，一直跟隨著那道藍光，那光點，時而平順，時而跳躍，像在天空自由翱翔一樣，他不再死緊緊地踩著煞車，而是雙手輕鬆像是飛舞地操縱方向盤，車身不再有莫名的煞車阻力，像是隨性地奔馳在公路上，如同那道藍光在天空的軌跡，寫意自在。

　　忽然之間，拓海想起老鷹在天空飛翔的模樣，有一天，自己和86一定也能像那樣地飛馳著。

　　他心中居然有一種渴望，想要跑得更快更快，快過速度，快過夢想。

　　他下決心想要超越那道藍光，藍光依舊自在飛翔，更炫耀似地在天空中迴旋了一圈，在漸淡的夜色裡，劃下銀白色的閃光軌距，飛速而去，瞬間消失在天空的盡處。

　　拓海瞪視著光點消逝，有一點無奈，有一點不捨，有一點奇怪的安心，還有更多的不服氣與不甘心，他第一次馬力全開地狂飆下秋名的山路。

　　當天，拓海重新刷新了秋名下坡的記錄，而他自己並不自知，也沒有人知道。

　　　日子還是每天每天地過，拓海已經記不得那夜晚的藍光曾經如何地閃耀，只有在望見老鷹飛翔的時候，有一股莫名的感傷。

　　不知不覺地，拓海已經上了高中，他最好的朋友竟迷上車子，每天嚷著要加入秋名的車隊，常常說著：「高速之星萬歲！」

　　拓海總是用手支著頭，不停地疑惑著，偶爾不專心地回答著，他，尚未聽見，夢想敲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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