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阿姨抓住了洛卡的衣領。
「翅膀,如同天使之歌的漂盪吧。天使之族……」安阿姨準備帶著洛卡一起轉移。
「哎呀呀、可不能讓妳逃走呢!而且被蜘蛛絲綁住的人可無法轉移喔!」烏絲沒有露出任何表情,不知道是顏面傷殘還是怎樣。
他看向已經脫離蜘蛛絲的安阿姨,然後繼續說:「哎呀呀、如果讓妳逃走,我今天的功夫可就全都白費了呢!線。」烏絲輕輕說了一句,然後趴在頭上的小蜘蛛朝安阿姨射出了條光束。
「走開。」安阿姨皺著眉頭往後退了一步,想要繼續把被打斷的轉移咒唸完,但是已經太晚,手和腳都被纏上了蜘蛛線。
「烏絲!」洛卡露出了滿臉痛苦,「看在我們是朋友的份上,要殺就殺我吧!別牽連安雅了。」
「哎呀呀、這可糟糕了,竟然打出友誼牌呢!」烏絲抓了抓下巴,假裝自己好像真的很著急的樣子、但是表現出來的還是沒有任何表情。這讓我非常想衝上去賞這假惺惺的蜘蛛幾巴掌。
「你惹不起我的!」安阿姨看著已經談判破裂的兩個男生,乾脆直接搬出自己的後台,「我可是天使族。」
「哎呀呀、好像真的很了不起呢!」烏絲把雙手插進了口袋,然後摸了摸頭上的小蜘蛛。「沒錯,就是因為妳是天使族才會破壞規則啊!」
然後烏絲笑了,微微的勾起嘴角就像是有什麼陰謀準備實行一樣。
「等等、烏絲。」洛卡依然被纏在用光製成的蜘蛛網上,「還記得你欠過我一個要求嗎?而我現在的要求就是放我們兩個走。」
「要求啊?」烏絲收起了笑容,然後回到了一開始的面無表情,「哎呀呀、公私分明可是聯合會的第一原則。」
「拜託。」洛卡說:「就這次吧。」
「抱歉,我無法遵從。」烏絲又再次勾起了笑容,「哎呀呀、使命必達是聯合會的第二原則。」
「拜託、抓我走就好。」洛卡說:「你別抓安雅,她只是剛好經過這裡而已。」
「哎呀呀、竟然使出可憐情人的戲碼了,而我就是那個拆散他們的可惡人嗎?不、絕對不會是我,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不小心遇見的。」烏絲歪著頭看向洛卡,然後蹲了下來,摸了摸地板再拾起一個透明的玻璃珠。
玻璃珠的功用我是不知道,但是光看上面有個用藍色蜘蛛線纏出眼睛的形狀,就能夠猜出大概是偷窺或是什麼的吧。
「你……」洛卡怒視著烏絲,「難道績效比朋友重要嗎?難道你真的是以前的烏絲?你變了、你真的變了。當我們還是玩伴的時候,你根本不是這樣的,到底是為什麼?連這麼下流的事情都做的出來?偷窺?是偷窺!」
「哎呀呀、我有沒有改變,我自己最清楚。」烏絲毫無表情的看向洛卡,然後看看手上的水晶球,「窺視球是我原本就放在這裡的,只是最近幾天剛好看到你們的違規而已。」
洛卡用鼻子發出「哼」的單音,接著朝烏絲吼去:「哎你的大頭呀!原本最重視朋友的烏絲到哪裡去了?原本一切都以兄弟為中心的烏絲到哪裡去了?為了簡單的愛,可以守護在愛人床邊的烏絲到哪裡去了?為什麼、我實在不懂?到底是什麼使你性個如此大變?當我一開始聽到你為聯合會效勞時,我是感到欣慰的,以為你走出了低潮;但是當我聽到你的行事態度,我一開始不相信那會是你。」
洛卡頓了一下,然後說:「但是現在,我信了。所有我都信了。一個只顧自己利益的人並不值得被我稱為兄弟!」
「你不懂、你當然不會懂!」原本一直面無表情的烏絲突然露出了很生氣的臉,就是那種『如果愛我,就不要惹我。』的表情。
「小蛛、把洛卡綁在牆壁上。」他說。
「骷──」趴在烏絲頭上的小蜘蛛叫了幾聲,然後洛卡身上的蜘蛛線就只剩下手腳有,但是卻是和牆壁黏在一起。
「黏起來、小蛛。」
「骷──」小蛛又叫了聲,然後把安阿姨的嘴巴用蜘蛛絲給黏了起來。
「嗚──嗚──嗚──」嘴巴被蜘蛛絲黏起來的安阿姨發出了叫聲,但是因為無法開口,所以聽不出來她所想表達的意思。
「你真的很糟糕、烏絲。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不該對女生這樣的!快放開她!」
「因為你什麼都不懂。」烏絲轉過身,看向被黏在地道牆壁上的洛卡,「如果你是我,我敢打賭,你百分之三千也會這麼做。」
「對、我就是不懂你為什麼會這麼做。而且如果是我、我也不會這麼做。明明我們就曾經都是玩伴的,不是嗎?但是為什麼你到最後會如此、烏絲?」
「因為我恨你們。」烏絲露出了凶狠的表情,「雨就是死在你們手上的。」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烏絲、認清事實吧。」洛卡皺了皺眉頭,然後說:「雨是因為生病而死的,並不是大哥拿藥給她吃才死的。而且大哥也是為她好、為你好,難道你就無法看清這個事實嗎?我們都知道你們兩個是真心相愛,所以才會在她病危的時候想出這麼多辦法診治啊!」
「你們根本就沒有!」烏絲很生氣的用手垂向牆壁,如果再往左邊一點點,就會打在洛卡的臉上。
隨著沉重的敲打聲傳開,烏絲留下了兩條眼淚,「如果有真正想幫忙的話,你早就該使出歸溯術了!」
「唉、烏絲。雨她早就傷到靈魂了,只是不願意跟你說而已。傷到靈魂的傷勢無法使用歸溯術的。」洛卡嘆了口氣,然後說:「她說希望能讓你過的像是有希望、有曙光一樣,不要讓你每天睜開眼睛就是在倒數她還有幾天能活。」
「不是、根本不是如此。」烏絲用已經紅到不能在紅的眼睛看向洛卡,「她是被你們害死的。如果不是那些高劑量的安眠藥,她根本不會這麼痛苦!」
「烏絲!」洛卡也很生氣的吼回去,「要不是因為被你綁在這,不然我早就衝上去賞你兩巴掌,看你會不會清醒一點!雨她是因為疾病,大哥才會在最後給她安眠藥早點解脫!不要什麼事情都推給大哥了。他不是為了向你道歉而自盡了嗎?所以,你清醒一點好不好?多少人為了你而受傷?」
「根本不是如此!如果是這樣,虧黑月……」
「不准直接叫大哥的名字!」
「他已經不是我大哥了!當雨死的那一刻就不再是了。如果真的只是病死,他根本不用為了向我道歉而自殺。你們根本在隱藏什麼東西!」
「烏絲,你到底還是不是人?」洛卡紅著眼睛,露出了你已經沒救的臉看向烏絲,「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傷害了多少人?為了雨、值得嗎?她在天上會希望看到這樣的你?這種東西,沒這麼痛的。」
「沒這麼痛?你又懂什麼?」烏絲朝著洛卡吼去,「好,我今天就放過你,但是我要讓你同樣也感受到這種痛。」
「烏絲!你住手!」洛卡也吼了回去。
「嗚──嗚──嗚──」被黏住嘴巴的安阿姨出來發出了痛苦的叫聲,因為纏在外圍的蜘蛛絲越縮越緊。
「當天賦予我各種材質皆可使,那將會殘害永遠。蜘蛛族之破壞性──引雷之絲!」烏絲張開了雙手,像是在向上天期求雨一般,就在唸完咒語後,一道雷劈了下來。
「烏絲!」參雜著雷聲,洛卡叫了出來,但是一切都已經太慢。
「啊啊啊啊啊!」一道爬滿雷的蜘蛛絲纏上了安阿姨的身上,安阿姨叫了出來。
可能是安阿姨已經昏了過去導致場景全都變成空白,隨著時間的推移,景色漸漸清晰,再次出現於眼前的是個和伏厲登小時候住的小木屋差不多的場景。
* * *
「我……在哪?」安阿姨躺在木床上,微弱的睜開眼睛後,看到的並不是自己的天花板,而是個充滿木頭味道的房間。
「這裡是我的秘密基地,妳昏了三天。」坐在旁邊的洛卡收起了報紙,然後從椅子上站起來走並向床邊,「我親愛的女士,有任何需要服務的嗎?」
「我……我要回家。」安阿姨想用雙臂撐起身體,但是因為剛復原所以體力有點不支。
「妳還沒完全復原、等等吧。」
「不行,我爸媽還不知道我去哪裡。」
「可是現在已經很晚了。」
「這是我的命令。命、令。」
「……好吧、我送妳回去。妳的能力受損,可能需要很久才能復原,烏絲根本不是人,竟然敢對妳使出破壞法力的攻擊。抱歉,那天沒顧好妳、讓你受傷了。」
「……謝謝。」安阿姨把頭撇向了牆壁,而且道謝的話語極小聲,只是看到安阿姨臉紅就可以知道在害羞。
「那走吧。」洛卡露出了痞痞的笑容,不過卻很溫柔的抱起安阿姨。「我親愛的女士,天使族的訪客如何發動轉移術進天使族呢?」
「你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洛卡點了點頭。
「那些邀請紙……」
「是我放進去的。你還記得前幾個月的舞會吧?我就是在那時候放的。一次放進去在依照時間顯現,這對歸溯種族來說並不會太難。」
「我知道了。」安阿姨點點頭,「吾為天使的客人,如同天使之歌的飄盪。天使族阿、轉移!」安阿姨輕輕的說出,不知道是為了裝溫柔還是剛剛清醒,體力真的不支。
不過我猜應該是後者,因為安阿姨是那種很有活力到可以拿鞋子砸別人臉的女生。
「那我們出發了。」洛卡抱著安阿姨走出了小木屋,「吾為天使的客人,如同天使之歌的漂盪。天使族阿、轉移。」
然後一陣白光乍現,我的視線也隨著轉移咒轉換。
場景轉移了。
看起來非常有中國古早味的街道映入眼裡,天空上還有很多紅色燈籠、只是和我們那個世界用掛的不一樣,這裡的燈籠看起來比較像是自己用飄的。
接著遠處傳來了類似手電筒的光線,一整個圓形光直射著洛卡和安阿姨。
「是她!回來了!」站在對面、拿著手電筒的黑影轉身朝著村子大叫,接著整村房子的燈突然一齊亮了起來。
「哎呀、回來啦?」「真的?我就說預言不准吧!什麼魔女傳說嘛!」「是她呀!真的是她!到底是哪個英雄可以得到三千萬通幣?」
一堆黑影從不同的房屋裡飛了出來,然後全都聚集在洛卡和安阿姨面前七嘴八舌的討論事情。
「等等、他好像是黑派系那邊的種族耶!」在人群當中不知道是誰先說了這麼一句,接著全場都安靜了下來。
「讓一讓、讓一讓啊!」從後面傳來了一陣呼喊聲,接著人群往旁邊撤離讓出了一條走道,而出現的是安爸和安媽。
「女兒!」安媽一見到安阿姨沒出事、直接從洛卡的手上搶下了安阿姨。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安爸看了一下安阿姨,勾了勾嘴角,然後轉頭看向洛卡,「請問你……」
安爸還沒說完就打住了,而洛卡也發現了不對勁。
「那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走囉。」洛卡說。
「黑、派、系?」安爸收起了嘴角然後皺著眉頭,瞇著眼睛問洛卡,「你要幹麻?」
「沒……沒幹麻阿。」洛卡吞了口口水,「只是……」
「大家抓住他!他是黑派系的人!」安爸直接打段洛卡的話,然後朝著整村的人喊去。
「老爸不要!」安阿姨在遠處吼了出來,接著就被村子裡的人用木招牌給打昏。
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沒回憶到,只知道安阿姨被打昏了過去。
* * *
安阿姨再次張開眼睛。
「秘密基……地?」
「是的。」坐在旁邊的洛卡點了點頭。
「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我又昏了過去?」
「他們把妳打昏,說是因為什麼與黑派系串通的人就是背叛者,接著我和你就被趕出天使族的領地。」
在場沒有人知道洛卡說的是不是真的,可能是真的、亦可能是假的。
「那爸媽他們呢?」
「妳老爸快氣炸了,說什麼警察老爸竟然會養出個犯罪女兒。」洛卡聳了聳肩,「我實在不懂為什麼黑派系不能去愛一個白派系?轟轟烈烈的愛一段、不是很好嗎?」
「我就知道老爸會這樣說。」安阿姨垂下了肩膀,「那媽她有沒有說什麼?」
「妳老媽要妳爸別告訴聯合會。」洛卡說,「只是我不知道聯合會到底會不會來抓。」
「希望是不會。」安阿姨嘆了口氣,接著說:「洛卡、這樣的愛情,繼續下去還有意義嗎?如果有意義,那每天必須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是不是我們都該放手了?」
「放手?」洛卡歪了一下頭,然後用一種很誠懇的眼神來取代原本有點像痞子的個性,「雖然才一個月,但是妳甘心放手嗎?」
「有什麼不甘心?畢竟我們原本就不該在一起,我們的存在只是個……禁忌……」安阿姨越說越小聲,最後還把頭低了下來,而不是直視著洛卡。
「呵呵。」洛卡勾了勾嘴角,然後張開雙手把安阿姨摟進懷裡,「禁忌──不過就只是違反法律與行為的存在嗎?所以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擔心孩子們。」安阿姨說,「我能承受禁忌的審判,那孩子們呢?他們不該為我們的過錯去承受世間的責罰。」
「孩子啊?」洛卡笑了一下、接著伸出手搓揉著安阿姨的頭髮,「孩子不會有問題的。我相信我們孩子的適應力一定很好。只是妳的能力因為中了烏絲那一招,所以剩下不多了,傳給孩子的能力大概也不會太多吧?這樣不就剛剛好只是個歸溯種族嗎?」
「是不多。」安阿姨嘆了口氣,「長著翅膀的歸溯族與天使族,但是卻不會飛?怎麼辦?」
「那就當個有翅膀的歸溯族吧。」洛斯笑了笑,「不會飛又如何呢?」
是阿、不會飛又如何?這並不代表自己比別人弱,只是常處在別的地方而已。
不會飛又如何?這並不代表自己不能去追隨夢想。
不會飛又如何?這並不代表自己無法去看到希望。
不會飛又如何?做個有翅膀的人間天使不是很好?
所以,不會飛又如何?
看著在床邊的兩個人,淡淡的微風從窗子吹進來,我輕輕的閉上眼,享受微風吹拂時帶來的花香。
等到再次張開眼睛時,映入眼前的已經是回到現實的天花板。
* * *
隔了幾秒眼睛才適應對焦,用手撐了一下身體才發現自己已經躺在房間的床上。而坐在旁邊椅子上的不是洛斯、而是安阿姨。
看到我醒來,安阿姨笑了笑說:「洛斯有事,所以我來照顧你。」
「那個記憶……」我看向安阿姨、再看了一下被我握在手上的七彩水晶球。
我停頓了一下,正在想到底該如何開口。
畢竟洛斯不希望安阿姨知道這一段的過程。
「我知道、孩子。」安阿姨露出了一貫的笑容,「縱使洛斯不准我去查,但是身體是我的、記憶是我的,總覺得空白那一段需要補回來。」
我點了點頭代表認同,畢竟不管是甜美、是痛苦還是淚水,記憶永遠就是自己最好的一部電影。沒有人有資格奪取它,最多最多也只能在旁邊當個窺憶者。
「記憶是捲膠捲;而回憶就是觀賞那捲膠捲的紀錄。」安阿姨笑了一下,接下玻璃球便繼續說:「阿慶、你還年輕,你的膠捲才剛開始要被刺激的事務給填滿呢!」
「嗯。」風從窗戶吹了近來,我點了點頭代表認同。
是啊、我的膠捲才剛開始。
那何不讓我開始慢慢接受這裏的世界呢?
我們都才剛開始。
是所有的開始。
《窺憶者 第一集 所有的開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