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魂 - 烈魂07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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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烈魂07

食夢

Nov 14, 2011

29

10 分鐘

烽火漸漸飄起，若有似無地翳入了天聽。

但是，上天聽得到麼？

你的眼在盔甲裡映著光。

山腳下的戰場在你眼前一覽無遺。

殺聲，喊聲，武器交撞、鮮血飛濺。

染紅了土地，與漸漸下落的夕陽相輝映。

很美，美得殘忍。

你閉了閉眼。

「將軍，還不能下令嗎？兄弟們快要沉不住氣了。」

副將來到你身旁，問。

「時候還沒有到。」你輕輕開口，依然是那樣從容。

戰爭開打兩個月，秦、晉比想像中頑固，居然在沉國援兵到來的情況下也不妥協。

殺聲震天。

沉國與強悍的秦國在戰場的前線狠狠的撞擊在一起！

等一下，戰場上的，也會是你。

但是老天爺是聽不到的，就像妳一樣，紅蓮。

戰爭是人類的愚蠢而衍生，所謂神祇……大概已經不聞不看很久了。

但是，妳呢？為什麼會突然離開……？

不是說好要一起走，為什麼……現在，只剩下我？

紅蓮……

你竹子一般的青色身影佇立在前頭，將士眼裡的你是那樣可靠。

青龍軍從來是不敗的，這次也不會有所不同。

你總是那樣溫和的，如同一陣清風。

又像是、她形容的，溫文儒雅的青竹。

可是她不在你身邊了，一聲不響，走了。

你的眼神漸漸深沉，沒有人看出你的力氣漸增。

兩軍交撞！

沉兵被逼得節節敗退，秦軍向前。

是時候了。

手起，屬於命令的手勢打出，刀劍出鞘的聲音刺痛了耳膜。

迎面而來的敵人看見你的眼裡深沉，卻是無神。

你不敢承認，只有殺戮的時候，心裡的陰暗才會短暫安分。

你才能短暫的忘卻那個朝思暮想的人。

紅蓮，妳為什麼……要走呢？

　　　　　　　　　　　　　　＊

她的手半伸出床沿，帳外是那個孩子驚異的臉。

「……長君，」妳看著他乾淨的臉，開口。「你來這裡，有人知道麼？」

他惶恐而疑惑的抬頭：「回娘娘的話，沒有。只有下官一人前來。」

紅蓮不知道，長君是因為她喚了他的名字而惶恐，對她來說那一點也不重要，她真正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同時也是她讓他來的原因──

「我是不是，懷有身孕？」

那個孩子一愣，臉上的表情轉為認真：「……是。」只是，有些奇怪。

一陣靜默，紅蓮沉默了很久、很久。

「……長君，兩個月，對不對？」聲音很輕、很輕，內容卻很重、很重。

他快速的抬頭，乾淨明亮的眼裡閃著巨大的恐懼：「娘娘──！」

紅蓮冷不防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長君，你要幫我，我需要你幫我！你不幫我，這是一屍兩命，我會死，會死的！」

印象中的人露出了驚惶的面容，身為宮庭御醫，長君當然知道這件事有多麼嚴重，也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紅蓮有孕兩個月。

但是，她一個月前才入宮。

如果自己不管……他不敢再想。

紅蓮聲嘶力竭的拉著他的手，最後，他乾淨的臉上終於閃過一絲什麼。

「娘娘……」他輕聲地說，溫柔擦去她臉上的淚痕。

「請不要擔心……這件事不會有人知道……我幫您。」

他沒有看見，隱藏在頭髮下，紅蓮的神情，空洞得沒有一絲感情。

　　　　　　　　　　　　　　＊

一個月前。

大紅的喜轎以及綿延了一路的聘禮低調倉促地進了皇城。

簡單而隆重的儀式匆匆的全部走了一程，而後，她上了馬車。

一路顛簸，當車門再開的時候，入眼的將不再是她的家鄉。

坐在車裡前往沉的時候不是沒有想過，陳苓會是個怎樣的人？據說容貌上看來算是俊美的，脾氣也不錯，只是性好女色……

不過，這點倒不錯，至少這樣一來，她要辦的事兒失手的機率就會小很多。

微微閉目，她撫著平坦的小腹，思緒飄回三天前──

「硄噹！」瓷碗狠狠砸碎在地上，紅蓮散著髮，又驚又怒的在簾後起身。「你說什麼！」

簾外的御醫瞬間跪倒在地，惶恐地開口：「殿下──」

「本宮乃清白之身，無端怎能受孕？來人，給本宮拖出去！」現下這宮裡，太后權力不斷擴張，皇帝年幼不知事，幾乎可說是女子掌政。

她一個皇女，要滅了一個人還難麼？御醫的求饒聲漸漸遠去，終於再沒了聲息。安靜了一會，突然，珠簾輕響，一抹紫金色的身影閃了出來，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悠然落座，正是太后。

「母后。」紅蓮淡淡喚了一聲，接著只自顧整理起長髮。

她必定是不高興的罷，方才那張御醫可是她跟前的人，幫著牽了諸多消息，如今反手就讓紅蓮給掐了……

若說要和太后對著幹，紅蓮還沒那打算，再怎樣不和，到底是自己母親，再說為了趙國，她自然不會仗還沒打完就自個窩裡反。

不過弄些小動作，這些她還是會的。

現下她那皇帝弟弟那麼小，朝政幾乎都是太后把持著，雖然她很是英明，在朝臣眼裡到底是個女人，紅蓮唯一在防的，卻是太后娘家那幫人。

太后攝政她倒是不覺得如何，但若加個外戚進來，她便不樂意了。就算現在太后依然警醒，不敢叫外戚干涉太多，攝政王也只挑了個軟弱的封了個名義上的以便日後好控制，可日後的事兒，誰又曉得？

史上外戚和太后最後反目，自個對掐得不亦樂乎，這樣的事兒也不是沒有過的……

「是真的麼？」驀然，她清冷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什麼？」紅蓮抬頭，自鏡裡對上她的眼眸。

「方才那張御醫說的。否則妳做什那樣急著滅口？」

「……」紅蓮頓了頓。看來她確是不太在意啊，也是，王御醫不過是條小小的線子，頭可不在這裡。想著，她輕笑出聲。「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人都已經拖出去了，怕是來不及了，母后，您就甭操心我了。」

太后沒有說話，坐在身後，看不出來在想什麼，好幾次似是要說話，猶豫再三，終是什麼也沒說。

「……母后，」一會，紅蓮梳妝完畢，突然開口。「那沉國使節，您應了沒有？」太后略略挑眉，只搖了搖頭。

「那，明兒，您答應下吧。」她垂下眼。「我嫁。」

不去看太后高深莫測的表情，紅蓮開始細細打算。

必須要快，既然已經一個月了……雖然她是體瘦，應該也沒那麼快顯懷。

只要、只要──

「娘娘，歇會吧。」馬車外傳來了護送將領的聲音，逼的她回過神。

揭開簾子，一張戴了面罩的臉便出現在門口。

「陳將軍，謝過您了。」看著他眼尾微勾，帶點邪氣的眼睛，紅蓮禮貌的點點頭，下了車。

看他指揮著士兵搭棚，她和貼身婢女站在一起，一聲不吭。

這人，不一樣。

不管他是誰，都絕對不只是一個將領而已。

他身上有一股氣質，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小倩，」悄悄地，她拉過婢女，「妳去替他們燒菜，順便……順便打探一下，那沉將軍事什麼人，記住，務必小心。」

小倩低低應了聲，便過去了。

紅蓮在原地耐心的等著。

一會，炊煙慢慢小了，小倩佈置了一切以後，慢慢的過來請人。

「可順利？」

小倩略略點頭，看了看左右：「殿下──奴婢是聽見了他們那位將軍和親信不經意的談話聲，那位將軍讓人叫了一聲，也不知是不是奴婢聽錯了……」

「……妳說。」

「他們……喚他『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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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烈魂09(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