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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繁華美麗的城市。在熙來獽往的人群裡,妳的衣著與那抹徬徨無措是那樣的突兀。
妳知道他就在這裡,但是,妳卻不知道該如何尋他。
走過了多少間屋子,經過了多少個街頭,就在妳要無計可施的時候,一個熟悉的氣味竄入鼻子,妳終於看見記憶中的面容,在那瞬間的回眸。
「我……找到你了。」腳步虛浮踉蹌,硬撐著到了他的面前,妳才倒下。眼中映著的,是他驚愕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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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也不懂為何。
一切都只是莫名而已。
莫名的,那天身子弱的自己突然想要上街,莫名的想繞繞巷,最後,莫名的預見了她。
應該是不認識的。理當如此,可是,他在望見那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子倒下的時候,卻身不由己的出了手。
真是太奇怪了,他不認識她呀,可是,為什麼,在看見她眼底瞬間亮起來的光芒,他卻覺得是那樣熟悉?
於是,更莫名的,他的家裡多了一位嬌柔的客人。
府裡上下所有人吃驚,但就連已經訂親這件事被抬出來,他也不為所動。
這是一個,像花一般的女子。看著她蒼白的臉,身上透著不陌生的香氣,柔弱得,像是一碰,就會灰飛湮滅。
──她是一朵蘭花。
直覺就這麼冒了出來,一點也不突兀。
然而,他卻在下一秒猛然心驚。
他不認識她呀,理當不認識,甚至,應該連面也沒見過的。
但,他卻莫名的揪心,莫名的撐著自己,守在床邊,希望她睜眼醒來,第一個看見的,會是自己。
或許,他是病得夠久了,然而在她睜開眼睛望見自己的那一霎那,他卻覺得,一切都是應該的。
「滄月。」她帶著笑,緩緩吐出了兩個音節。
很熟悉,很陌生,那是他曾聽過的,來自遙遠地方的語言。
但他聽懂了。並且,居然在那一瞬間,有種莫名的悸動。腦海突然有什麼閃過,片段的,他看不完全。
皺著眉,他甩甩頭,然後也戴上微笑,以自認為最周全的態度,招待這位意外的訪客。
府裡上下開始雖然不同意,但在看這位說話總是輕聲細語,溫柔婉約的姑娘,不但給他們家少爺帶來笑容,空閒時還會幫著做事,也就漸漸不再多言。
她總是在私底下自己陪她散步的時候,拉著自己的衣角。
好幾次,他總是想告訴她,這樣,於禮不合。但在看見她帶著微笑一遍又一遍的喚他「滄月」的時候,他就不自覺的心軟了。
他不是看不見,每每她笑的時候,眼底的那抹哀傷深邃,也不是看不明白,總是有種不明的意味,藏在她每次的笑靨。
每次到這種時候,他的一句「我不是滄月」就會被硬生生壓回去,他居然會不捨她難過,甚至,興起了如果能讓她笑得美麗真心,那麼,他願意當她口中的「滄月」這樣的念頭。
他真的病得有些久,有些病入膏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