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圓月高掛在夜空中，然而金黃月光卻在濃密樹葉間被擋下，僅餘些許灑入林內。
「呼啊－－什麼鬼花，居然要半夜出來找。」打個呵欠，嘟噥著東張西望。
即使身處幽暗空間內，金髮橘衣的少年依舊顯眼。
相反的，同行夥伴的衣著及髮色則輕易地溶入夜裡，難以辨識。
「少囉唆，快找。」它只開一個時辰，沒找著的話，明天還得繼續找。
「可是又沒圖片，卡卡西老師又只講了一些什麼幻象之類的……奇奇怪怪的解說，我哪知道那花長什麼樣啊？」
「沒大腦。」
「你想打架啊？」轉頭惡狠狠地瞪視。
「咳……」輕咳兩聲，無視眼前齜牙咧嘴的夥伴，佐助自顧自地繼續前行。
「可惡，你那張嘴真的是非常討人厭耶！」
「白癡。」
「好你個臭佐助！我詛咒你待會看到的幻象是你最討厭的納豆！」
「誰會怕那種玩意兒？又不是你。」
「媽啦！最好你是不怕！」氣呼呼地快步超前。
「哼。」忍住喉頭再度傳來的麻癢，佐助繼續搜尋那種傳說中的植物。
幻象啊……佐助想起日間帶隊上忍的解說。
「這次的任務是到蟾躍森林中除草。」
「什麼？又是除草？為什麼每次都是這種簡單的任務啦！我不要我不要－－卡卡西老師－－」
「鳴人，先聽我說完。這次要除去的目標是一種很特別的植物，名字叫『幻樂』。」
「幻樂？」
「又名『幻影之花』。幻樂通常生長在深山中，數量相當稀少。它只在半夜開出虛幻般的藍色單瓣花朵，有別於一般的花，幻樂花的藍色會依光源的不同而有所變化，花朵在綻放一個時辰之後就會凋謝。除此之外，幻樂還是一種相當危險的植物。」
「危險？」
「幻樂在開花前，會吸血。」
「『咦！』」
「根據火之國中央的植物研究報告指出，幻樂的花苞膨大之後，要吸取溫熱的血液才能綻放。為此，它演化出能夠釋放幻覺物質的葉片、以及可以感應溫度的觸鬚……等這些捕捉動物以便吸取血液的能力。」
「啥？那根本就是妖怪吧！」鳴人嚷著。
「不，那可是貨真價實的植物。」
「可是植物哪有可能會動還會吸血啊？」小櫻扶著額頭不敢置信。
「所以說，大自然是相當奧妙的呀！」上忍搖搖手指，下了一個完全無用的結論。
「它會讓人產生哪一類的幻覺？」一直沉默的佐助總算開口了。
「好問題。可惜的是我也不知道。」聳肩，無辜地笑。
「『什麼？』」又是兩聲驚呼。
「老師根本就是叫我們去送死的吧！」小櫻氣呼呼地指著卡卡西大叫。
「是啊是啊！」鳴人跟著點頭。
「哎呀，話不是這樣說的，根據生還者的描述，看到的幻象呢……會因為個人因素而有所不同。」頓了頓，繼續解說：「有人是看到自己心儀的人；有人則是看到最厭惡的東西；另外，也有人是看見心底最恐懼的場景。」滿意地看著三個下屬陷入沉默。
「這也算是一種修練吧，看看你們對於這類幻覺的抵抗力如何。反正……被吸血又不會死。」只是虛弱一兩天而已。
「既然不會死，又為什麼要除掉它。」
「這個嘛……是因為幻樂是迷幻藥的原料，以它製造出來的迷幻藥只需要一丁點的劑量就足以讓一個正常人變成廢人。好了，今天晚上十點帶著忍具到蟾躍森林南方的入口集合，千萬不要遲到喔。」
「這句話應該對你自己說吧！卡卡西老師！」小櫻扠腰不滿道。
「哈哈，我會注意的，那就這樣了，解散。」
此時，佐助突然想起似乎很久沒聽到某人的碎碎念，連忙停步，環顧四週。然而卻沒有看到熟悉的橘黃色身影。
「呔。」該死，跟那白痴走散了。佐助低咒一聲，掉頭往來時路走去。
「佐助。」熟悉的男音自身後傳來。
佐助一驚，迅速掏出武器進入備戰狀態。
只是當他看見身後那名長髮男子，手上的苦無卻落了地。
「父親？」
＃ ＃ ＃ ＃ ＃
「臭佐助、笨佐助、大白痴、豬頭……」鳴人自顧自地走著，直到眼前豁然開朗的景色奪去他全部的注意力。
「好、好漂亮！」
前方是一個不很大的湖泊，平滑如鏡的水面上映出明亮月色。此時，薄霧夾帶著微風自林間吹來，湖面漾起陣陣漣漪，波光蕩漾，有種如置幻境的錯覺。
「佐助！快看，這地方超漂亮的……下次來這裡釣魚？」興奮地指著湖。
沒有回應。
「佐助？咦？」轉身看去，原本應該在身後的那人，居然不見蹤影。
難不成……他被纏上了？鳴人臉色大變，回頭就跑。
「佐助？佐助！你在哪裡？快點回答我！」一邊呼喚著；一邊狂奔。
那傢伙，感冒還沒好，這幾天的任務又都很重……佐助，你可千萬不要出事啊……鳴人不安地想著。
「呼－－佐助？佐助！這是、苦無！」鳴人在林徑的交叉口停下，發現一把苦無，轉頭望去，幾許藍光隱隱約約從另一條路的盡頭透出。
藍光？該不會是那個……幻什麼來著？不管，先過去看看！鳴人連忙循著小路跑去。
轉過矮灌木叢，鳴人頓時被眼前的景物嚇呆了。
一朵約莫人頭大小、花瓣如同琉璃般晶瑩剔透的花朵，沐浴在月光下，閃爍著詭譎光澤，方才變化多端的藍光，正是由這朵花所散發出來的。
等一下！它開花了？這表示……鳴人低頭望去，隱約可以見到有人蜷縮在茂密的花叢間。定睛一看，被藤蔓纏繞、緊閉著雙眼的那人正是自己尋找的人！
二話不說，鳴人伸手就想把佐助自藤間拉出，然而那些藤蔓卻開始攻擊鳴人。
在一陣淡香飄過之後，他見到無法置信的光景……
『惡魔！』粉色少女哭喊著，碧綠雙眸中漾滿恐懼。
『兇手！』承認自己存在的黑髮中忍，一臉憎惡地瞪視。
『廢物！』總是遲到但卻還算可靠的散漫上司，不屑地冷哼。
藍衣夥伴鄙視地看著自己，紅潤的唇，吐出的卻是最傷人的言詞：『變態，我可不喜歡男人啊……』
「不可能，這不是真的……」搖搖頭，不敢置信地環顧身旁的四道熟悉人影。
『白痴果然是白痴，連思想都那麼奇怪。居然以為我會愛上你？哼，沒有人會愛你的。因為你是九尾，是邪惡的九尾……』
「不、這些都不是真的……你不可能會知道，是幻覺、是幻覺！」捂起耳朵，不想聽見傷人的言詞。
然而那人所說的一字一句卻依舊聽清清楚楚。
『怎麼？喜歡我卻不敢承認？有話直說不是你的忍道嗎？』
「我不想讓你知道。」低頭囁嚅著。
『骯髒，居然喜歡與自己相同性別的人？』
「我也不想，但我就是愛上了……」虛弱地反駁。
『我討厭你，討厭得要命。』
「就算這樣……我還是愛你。」抬眼，含淚的雙眸中有的是心碎，但更多的卻是覺悟。
『豬頭，你不要纏著我，我可是正常人。』
「愛情是不分貧富貴賤、身分地位的，我不祈求你能有所回應，只要我能看著你就好……」
『我看還是殺了你，免得總是被你騷擾……』
「佐助……」絕望地看著眼前那人舉起苦無往自己身上揮落。
沁涼晚風中飄起淡淡腥味……
『佐助，你可不能丟我們家族的臉哪。』
『我知道，父親，我會向哥哥看齊的。我以後也要像哥那麼厲害！』
『佐助，你只要像你自己就好了。』
『不要，我要變得比伊太刀哥還強！』
『練習歸練習，可別太勉強了唷……』
『嗯，我知道，媽別那麼擔心嘛。』
「佐助……」
誰在叫我？
「佐助？佐助！聽見我的聲音了嗎？醒醒！醒過來跟我說話！」
這聲音……是誰？
「佐助？醒過來！咳！」
我不想離開這裡……不要！我不要醒。
「笨佐助！醒過來！那是幻覺！快醒醒！」
無所謂，就算是幻覺也無妨……
「蠢蛋！你這樣還稱得上是宇智波一族的嗎？真是太丟臉了！醒過來！不要在幻覺裡逃避！」
我才沒有逃避！
「醒醒！啊！」
伴隨著痛呼聲，一股腥味竄入鼻腔。
這是……血的味道！
佐助睜開眼，只見方才不見人影的鳴人正擋在自己身前抵禦藤蔓的襲擊，橘黃外套上沾滿血跡，不遠處有朵閃爍著詭譎藍光的花朵正隨風搖擺。
「咦？」
「你總算醒了，用你拿手的火遁燒了它們！」
「什麼？」
「快點！我快……撐不住了！哇啊！」鳴人一時大意，便被幻樂的藤蔓給捲至空中。
「吊車尾的！」佐助連忙掏出手裡劍將藤蔓射斷，順勢將落下的鳴人抱到一旁。接著轉身結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施展大火球術，把眼前如同妖怪的生物化為灰燼。
「鳴人……你還活著嗎？」喘息著在鳴人身旁跪下。
「咳、咳咳……還、還沒死。你沒事吧？佐助？」虛弱地笑。
「我又不是你，居然搞得，一身……都是傷、咳！」伸手將還黏在鳴人身上的藤蔓拔除。
「自、自大狂，你沒事、就好。」將佐助一把拉進自己懷裡，鬆口氣。
「你、幹什……」佐助眼前一黑，還來不及反應，就昏了過去。
「喂？臭佐助？昏了？」鳴人掙扎坐起，就著月光小心翼翼的看著佐助。
「呼，幸好你醒過來了，否則……我大概會成為第一個被幻樂攻擊死亡的案例吧。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佐助？」摟著昏睡的佐助，鳴人看著眼前的火焰傻笑。
『佐助、佐助！醒醒，別睡了……佐助！』彷彿唱片跳針般，遠處有個人一直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那個聲音，很熟悉……
『少囉唆，再讓我睡一下。』
『笨佐助！快點醒醒！』
好吵，而且越來越大聲。
「吵死了、吊車尾的……」忍不住抱怨。
「他醒了！」耳畔熟悉女音欣喜地低喊。
咦？
刺眼的白光，讓佐助一時無法適應地眨著眼睛。
「佐助！還好你沒事！」小櫻歡呼著。
「嗯。」緩緩坐起，打量一下四周。
這裡是醫院哪。
「鳴人呢？」猛然想起昏迷前身旁的那人。
「啊，他在這裡。」小櫻側身指向鄰床，只見鳴人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地，彷彿剛遭到痛毆。
「這笨蛋怎麼了？」昨天晚上有這麼淒慘嗎？皺眉。
「嘿，客氣點哪，小鬼。昨天晚上可是他把你扛出蟾躍森林的喔。」不知何時出現的卡卡西，伸手賞了佐助一個暴棗。
「卡卡西老師！佐助還是傷患哪！你怎可以說打就打！」小櫻不滿道。
「他不過是失血過多；鳴人可嚴重多了。話說回來，既然知道他是傷患，就讓他們多休息吧，別吵他們了。」卡卡西推著小櫻離開病房。
下了床，佐助拉把椅子在鳴人床邊坐下，看著鳴人的睡顏發呆。
「是你嗎？把我從幻覺中喚醒的人？是你吧。除了你以外……再也沒有人可以那麼聒噪了。」
想起昨夜的一切，彷彿如夢境般不踏實。
若不是鳴人捨身相護，現在的自己大概非得躺在床上四五天吧！然而最讓自己印象深刻的，並非那個幸福的幻覺；而是那一聲聲帶著焦慮及擔心的呼喚。
「豬頭，我有聽到，你別再叫了……很吵。我下次會記得早點醒過來，不讓你太擔心的。」帶著不經意流露出的心疼，佐助溫柔地將鳴人額際的髮絲撥開。
窗外是萬里無雲的好天氣；窗內一名俊秀黑髮少年坐在金髮少年的床邊，低著頭安靜地打盹。
哪……你曾聽過別人發自心底、呼喚另一個人的聲音嗎？
那是一種……不停重複、很吵……但卻讓人感到很溫暖的聲音喔。
End
共3960字 寫於2004/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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