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這是怎麼回事?如果我不是今天要來道謝;如果伊太刀不說,你們打算瞞我瞞到什麼時候?伊魯卡?卡卡西?寧次?你們說話啊!」
「約定是……直到你死去。」
「你們就讓他這樣在木葉過了七年?」看著我結婚、生子?天!這不是逼他去死嗎?
「不,隔天他就跟著自來也到國外出長期任務,任務結束後就在當地住下,直到半年前……我們開同學會的那時候才回到木葉。」
「是誰想出這白痴方法的?」
「鳴人。」
「大笨蛋,他人呢?」我要痛揍他一頓!然後再狠狠吻到他腳軟,讓他再也不敢有這種念頭。
「你沒有機會了。」看穿佐助心思的伊太刀冷笑。
「什麼意思?」
「自己去看。」伊太刀拉開大門,深藍色的身影急奔而過。
一進屋內,只見暗沉的灰與藍漫天鋪地的襲來,整個空間裡,最顯眼的是桌上的一幅畫像及供著的雪白菊花。畫像中神似四代目的輪廓,在雙頰上卻有著整齊的六道疤痕。
隱隱約約,一股不祥的預感讓佐助打起冷顫。
「喵嗚……」大黑貓哀嚎著。
「拉麵?」視線緩緩移動,這才注意到棺木以及從中露出的深藍衣物。
向日葵花束瞬間落地。
不會、不可能……他是九尾附身的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死去?不、絕對不可能……
佐助舉步維艱地靠近棺木。
暗紅櫬裡內,是穿著深藍色殮服、有著一頭耀眼金髮卻已經失去呼吸、停止心跳的鳴人。
安詳的臉,唇角停留著滿足的笑意,彷彿只是陷入沉睡。擁有烏黑雙瞳的貓型銀戒在指間閃爍著冰冷無機質光澤。
「鳴人?」顫抖著伸手輕觸臉頰,入手卻是冰冷。
不會吧?你說過要陪我直到永遠的?你說過我是你的唯一啊!你怎麼能丟下我先走?
「他一直想著你,就算是跟我在一起的那幾年。」解除了金縛術,隨著進入屋內的伊太刀冷眼看著跪倒在棺木旁的佐助。
「你說什麼?」呆楞地看向出聲的那個人。
「我愛他,可是他卻始終忘不了你。四年了,他一直都透過我在看你。看著我身上的,你的影子。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刻,對我卻只有一句『抱歉』。他的腦海中滿滿都是你……不要你放棄復興家族的目標、不要你辜負你的妻子、不要你丟下孩子、不要你在愛情與志向的取捨間煩惱!他寧可將這段苦澀的記憶帶到墳墓裡一個人品嚐,也不要你回想起所有!為什麼他愛上的人不是我!你根本不值得他這麼做!」伊太刀怒斥。
「哈、哈哈、哈哈哈……你以為我願意嗎?我要是知道的話,怎麼會讓他這麼做?一切都是他想要的、他想做的,他什麼都沒有跟我說!這自以為是的傢伙……每次、每次都隨便把他的想法套在別人身上,從來就沒有替他們想想,這是不是他們要的結果……對我來說,沒有後代又怎樣?宇智波滅族了又如何?我根本就不在乎!要是可以的話……我寧可用我的命換他活著!」
「你這傻瓜、笨蛋、豬頭、白癡、自私鬼!該死的漩渦鳴人!醒過來看著我!」一把將棺木內冰冷的軀體拉起,怒吼。
「佐助,別這樣,他也是為你好才決定犧牲自己的。」寧次想拉開佐助,卻被他給推開。
「為我好?這叫為我好?哈、哈哈……怎麼不問問我的意見?什麼叫為我好?要我忘記他的一切?要我娶妻生子然後達成讓宇智波血脈流傳下去的目的?別開玩笑了!我不是傀儡!我有自己的意識、自己的想法,憑什麼這樣拆散我跟他?他又憑什麼自以為是地替我決定我的未來?媽的!全是一群自私鬼!」已經分不出心底的情緒到底是什麼……是怒?是悲?是心疼?是怨恨?只知道現下有種衝動,想殺了眼前所有的人給鳴人陪葬,然後跟著下去找這個私自拋棄自己的戀人算帳。
「啪!」巴掌聲響起。
佐助呆楞地看著眼前的銀髮師長。
「冷靜下來沒?要我再賞你一巴掌嗎?都幾歲人了?」
「卡、卡西?」
「沒想到還是用上了。這是給你的,要不要看隨你。」將一封信遞向佐助,接著轉身看向窗外。
接過信,看著信封上張牙舞爪的字跡,佐助的手開始顫抖。打開之後,信紙伴隨著一大包向日葵花籽滑落在掌中。
佐助:
我真的希望你不會需要看到這封信。因為那表示你想起了我們之間的事情。
你很生氣吧?對不起,原諒我的任性,你一定會原諒我的對不對?
佐助?我知道你最疼我的呀……
對不起,自私地做了這種奇怪的決定。
只是……我覺得,我不在了,對你來說會比較好。
不會讓你在木葉讓人指指點點;也不會讓你背負著讓宇智波滅族的惡名過日子。
在我看到明與梅的時候,我真的慶幸我做了這個決定。
不要恨其他人。
不管是綱手、小櫻、卡卡西、伊魯卡或其他幫著我瞞住你的夥伴……
尤其是伊太刀。當初如果沒有他,我在六年前就已經病死了。
對不起,對不起……請原諒我。
儘管我知道這不能彌補我所造成的傷害,但我還是只能跟你說抱歉。
我想,我最大的遺憾就是看不到你老去的樣子吧?
我很想看你臉上出現一點點笑紋,慢慢慢慢長出白頭髮,變得、和藹了點。
不過看樣子是不可能了。
那倒也好,就讓我只記得你帥帥的模樣……也不錯嘛。
謝謝你給了我很多珍貴的回憶,這是誰都搶不走的寶物。
我不是不愛你,真的,我好愛、好愛……
我很想陪著你走過這一生,只是我沒那個福氣可以這樣長久地陪伴在你身邊。
佐助,答應我,不要讓櫻不幸福,她為了你承受太多折磨,我很對不起她;不要讓明與梅變成沒有父親疼愛的孩子,因為那滋味很痛苦。
對不起,我不能陪你直到最後。
對不起、對不起……我愛你,永遠只愛你。
附註:這是向日葵『歡顏』的種子……
麻煩你,在我的墳上種滿它。如果你想起我,就看看它吧。
漩渦鳴人
「笨蛋、笨蛋……你這超級大白痴……」緊抓著那包花籽,溫熱的眼淚奪眶而出,一滴滴落在鳴人已經冰冷的軀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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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後。
「爸,你今天要去那裡嗎?」上忍打扮的長髮青年嚼著土司看向餐桌旁穿著火影披風,邊吃飯邊看卷宗的父親。
「嗯。我會晚點去上班,你跟鹿丸、寧次講一下。」推推眼鏡,繼續研究目前的局勢。
「佐助,吃飯的時候不要看捲軸。」小櫻伸手奪過佐助手中的卷宗,放進口袋裡。
「哼。」拿下眼鏡,揉揉眉間,端起湯碗慢慢地喝湯。
「跟他說一下,留的老婆生了四隻小狐狸,一公三母;拉麵……好像在外面有老婆了。」
「喔。」
「虎介!你快點!要遲到了!」青年轉頭向樓上喊道。
「啊啊!明哥你等一下啦!」中忍模樣的黑髮少年自二樓奔下,隨手抓了兩片土司,便匆匆忙忙地追到門口。
「那我們出門了,媽再見,爸待會見。」
「路上小心。」小櫻溫和地叮嚀。
「嗯。」明拉著小自己四歲的弟弟:虎介,向隊本部奔去。
「那個……爸,幫我把這兩盆花帶過去好不好?」梅指著廊下兩盆正要開花的朝顏。
「梅?妳還沒去醫院?今天不是要動手術?」櫻訝異地問。
遺傳自母親的智慧以及父親的能力,梅在醫療忍的領域中以其敏銳的觀察力及迅速正確的反應大放異彩。
「嗯,我先去看一下花圃,這兩盆要開了,想說讓爸帶過去。」
「這是……」
「我和哥一起種的,鳴人叔叔最喜歡的花。」
「我知道了,去吧,別遲到。」
「那,爸再見……媽,待會見。」
「待會見。」
原先熱鬧的空間頓時變得寂靜。
不一會兒,佐助放下碗筷,小心翼翼地提起女兒交代的花,起身往玄關走去。
「那麼,我出門了。」轉身要離開之際……
「佐助。」
「怎麼了?」轉身,依舊溫和地問。
「這是,他喜歡的紅豆年糕。幫我帶給他。」將飯包遞給佐助。
「他會很高興的。」接過。
「真的嗎?他可以原諒我嗎?」哽咽。
「他早就原諒妳了,妳每次都準備他喜歡吃的東西,他怎麼可能不原諒妳?」微笑。
「謝謝,路上小心……」
「嗯。」
慰靈碑旁的森林裡,有塊小小空地,附近長滿了向日葵,向日葵的中央有座墳墓。
佐助提著花在墓前坐下,看著青石雕成的墓碑,悠悠地開口:
「這是明跟梅送你的花。櫻這次做了紅豆年糕給你。我?我送你什麼啊?嗯……就是我自己囉!什麼不要臉?第六代火影大人犧牲一個早上的時間陪你耶!有什麼好不滿的?」
「好快啊,已經十五年了。我最近接到哥的消息,你要聽嗎?可是我不想說,他霸佔了你六年耶……我不想說。對,我在吃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都是個大醋桶。」
「好啦,我說……他現在住在你們以前住的地方,繼續進行情報收集的工作。有沒有老婆?我管他有沒有。」
「鳴人,你在那裡還好嗎?見到五代目跟伊魯卡老師了嗎?不要又惹他們生氣囉!不過……我想有蕃茄陪你應該不會太無聊。對了!你跟牠說,牠當爺爺囉,留的老婆生了四隻小狐狸,一公三母。」
「至於拉麵……習慣漂泊天涯的牠也總算有了老婆,這陣子好像就不太回家了。吶……鳴人,你有沒有想我?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我親愛的狐狸、我生命裡的陽光、我的唯一。你知道嗎?我沒有你的日子,就快跟有你的日子一樣多了。別擔心,我會遵守約定。守住你最喜歡的木葉,守護著櫻、明、梅與虎介。」
「所以答應我,在那邊不要隨便亂跑……不然我要是過去又找不到你的話,我會很難過的。」
修長手指輕撫過指間狐形銀戒……
「火影大人!」林外熟悉的呼喚聲傳來。
「我知道了,寧次,你先回去……我馬上到。」起身,輕柔地在冰涼石碑上落下一吻。
「我走了,下個月再來看你。」
二十年後,第六代火影:宇智波佐助於某日睡夢中辭世,享壽六十九歲。
End.
後記:
本篇收錄於2003年『狐狸與黑貓的故事』一書中。
是為了跟同一本書裡面的『十年』作區隔而寫的,所以一開始寫的時候就打算寫悲劇。
結果讓小櫻當了壞人。 (其實壞人應該是我吧? XD)
後來獲得的回應是有人很討厭小櫻。 (汗)
只是,不管是在當初或現在,我都不討厭她。
認真來說,小櫻在這篇故事裡算是是相當不幸的角色。
她只是個一般人,而她勇於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即便知道這個幸福的家庭總有一天會像夢一樣消失……
番外有兩篇,『河兩岸』就不放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