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滴滴答答的水聲在屋簷間跳動。
我不喜歡雨天，雖然這代表不用出任務、空氣變清新、植物也顯得更加翠綠。
可是我不喜歡雨天。
因為陰暗天色以及雜亂雨聲會將我與外界的人事物全都隔離。
不論是在樹下躲雨、撐著傘行走，甚至是待在家裡……
我都只有一個人。
一個人瑟縮在角落裡、安靜地等待雨停。
一個人的……寂寞。
我早該習慣了，不是嗎？
鳴人站在商店門口，呆楞地看著灰色雨幕中的行人來來去去。
撐著黑傘的人影走過，一會兒，再度踱回商店門口，停在神遊太虛中的鳴人面前。
「喂！幹嘛杵在這裡？」不太高興地戳戳鳴人的肩膀。
「咦？」回神，發現眼前這人是抱著一袋乾衣服的佐助。
「發什麼呆啊？下雨不快點回去，感冒了可沒人照顧你。」
沒有抬槓的心情，鳴人無言地轉過頭去。
詭異的沉默氣氛在兩人間飄蕩。
「我送你回去。」佐助揚揚手上的大傘。
搖頭。
「這雨沒下到明天早上不會停，你想等到那時候嗎？」
「嗯。」
「你在想什麼啊？笨蛋！」這種爛天氣在外頭呆一晚不感冒就有鬼了，他腦子裡到底都裝什麼？吃的嗎？
「不關你的事。」
「走！我送你回去！」強硬地拉起鳴人，往他家的方向走去。
「放手！啊！」掙扎，卻將佐助手上的衣服打落地面。
看著乾淨的衣服沾上泥水，佐助的額際隱約有著青筋浮現。
「就跟你說別管我的。」雖然心虛，還是努力地撇清關係。
佐助將衣服拾起之後，走近躲回店門口的鳴人身邊。
「為什麼不肯回家？」
「……」
「感冒是不能執行任務的。」
「……」
「你這次要是再搞砸，我可不幫你。」
「我才不會！」
「愛逞強。」看著身旁在發抖的鳴人，佐助責備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淡淡的關懷意味。
「誰、誰說的……哈啾！」打了個大噴嚏。
「穿著！為什麼不回去？」從袋子裡找出沒沾到雨水的乾淨衣物，遞給鳴人。
金髮少年有些遲疑。
「穿著！你要是生病了我很麻煩！」
「我又不要你照顧……」囁嚅著辯解。
「出任務每次都是你跟我同一組，你生病倒楣可是我啊！」不耐煩地直接把衣服套在鳴人身上。
「謝謝。」聞著身上衣服傳來的乾爽香味，鳴人總算露出一絲笑意。
「說！沒事幹嘛不回家？」
「呃……家裡沒有人。」
「然後呢？」
「然、然後……」猶豫著該不該說。
「你該不會怕雷聲吧？都幾歲了？」側頭，不屑道。
「才沒有！」
「那是怎樣？」
「我、我、我說了你不准笑喔！」
「說！」
「我不喜歡下雨天待在家裡，家裡只有我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周圍都是雨聲，聽不到其他聲音。像是被所有人遺忘、像是世界上……只剩下我一個人。又冷、又暗，只能睡覺，可、可是我一睡著，常常都會被惡夢驚醒。所以、所以我……」
「……」
「我知道你要笑我是膽小鬼，可是、可是那種滋味……是很難受的。」
「你吃過晚餐了嗎？」沉默片刻後，佐助丟出一個風馬牛不相干的問題。
「咦？」
「看樣子是還沒，到我家來吧。」看看鳴人手上拎著的一大包泡麵，搖頭。
「啊？」
「冰箱裡還有菜，應該夠兩個人吃。」思索冰箱裡還有什麼材料。
「佐助？」他在說啥？
「我的衣服你應該穿得下。」打量一下鳴人。
「等、等一下！佐助！你剛剛說什麼？」
「你耳朵壞了嗎？我說到我家過夜。」撐起手上的大傘。
「咦？！」
「難不成要去你家？不要，我可不想幫你打掃屋子。」把處於震驚呆滯狀態下的鳴人拉進傘下，向自家方向走去。
「我為什麼要去你家！」回過神，掙扎。
「請你吃晚餐，去不去？」
「我才不會被食物收買！放開我！」
「是嗎？我家裡還有紅燒魚、炸茄子……啊！前天做天婦羅的材料還在。」
「好、好吧！我去。」
「嘻。」
「我、我可不是因為吃的，我是因為……因為把你的衣服弄髒了，不好意思，所以要去你家幫忙洗的。」
「好好，我知道。」
「不要敷衍我！」
「好……」
滴滴答答的雨聲，模糊了周遭的話語聲，傘下的世界，不再是一個人。
TBC.
收錄於2005年的『雨季』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