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眼靈探事件簿--1.錯誤 - 【壹】

「今早於台鐵高雄車站驚傳乘客跳軌自殺……」

黃黃的封鎖線圍繞了大半的月台和幾公尺長的鐵軌，同時隔絕掉外頭刺眼的閃光燈和煩人的問題。裡頭幾名警察低頭忙碌著，相較於線外的吵雜，只有間或幾句私語的這裡儼然是另一個世界。

方才運走的屍體慘狀令他們寧願工作也不願憶起。

熟練地鑽過記者群，一名高大瘦削的男子跨進了封鎖線。他外表約四十歲上下，一頭短髮雖亂卻有型，眼神銳利帶有殺氣，散發著令人無法忽視的氣息、卻同時也令人不敢逼視，嘴中叼著菸，悠閒地如散步般走向離他最近的警員。

「崇麟，情況怎麼樣？」

迅速地將最後一點事情記下，該警員收起筆轉過身，朝男子按了按帽子：「被火車輾成三段、當場死亡，現在屍體已經被送去阿禹那裡了。初步判斷沒有他殺的跡象，好不容易找到的幾名目擊者也聲稱沒有看見可疑人物，自殺的可能性很高。」

「死者的身分呢？」吐出一口菸，男子向封鎖現場內望了一圈，視線最後停在鐵軌上的大攤血跡上。

「溫良妤，二十七歲的女性。詳細資料還在查。」崇麟吁了口氣：「似乎父母雙亡，也沒有兄弟姐妹……不過我們在翻找她的證件時發現了一個問題。」

「哦？」

「月台上遺留下她的行李，兩大箱行李箱，除了衣物外還有許多個人物品，存摺裡還有不少存款，既不像是要旅行、更不可能是跑路，反而比較像是要搬家。」搔搔頭，崇麟歪頭看著自己的長官：「正常一個經濟能力沒問題的人會帶著家當去自殺嗎？」

這樣也太累了一點。

「搞不好。」聳聳肩，想著現代人各種可能自殺的原因，男子有點無奈。「向負責人調閱監視器畫面，然後叫阿禹不用等了直接驗屍，反正她也沒有家屬。這個案子可能有問題。」無奈歸無奈，高大男子面色不改，直接下了指令。

「好。」崇麟攤開筆記本寫了寫，接著抬起頭朝男子自豪地一笑：「啊，不過監視錄影帶我已經拿到了喔。」

男子豎起了大拇指。

正當高大男子對自己夥伴的知己感到滿意時，他身後的月台邊突然傳來了大叫。

「哇——！鬼呀！」

一名菜鳥警員看著採證用的數位相機螢幕，發抖加尖叫，差點沒把相機摔到地上。

「幹麻？」

「哇！」

然後又被無聲無息且迅速接近的低沉嗓音嚇得跳了起來。

聲音的主人——高大男子挑起眉。

轉過身看見長官，菜鳥警員嘿嘿苦笑了兩下，身體還是抖抖抖：「長官……」

「怎樣？」

菜鳥警員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將手上的相機遞過去。

看了看相機畫面，男子了然。

「拍到靈異照片了啦……」菜鳥警員真的要哭了。

要死了，他才剛畢業、第一次到現場，為什麼就拍到這種東西啊……？

難怪人家都說現場很陰……果然是有道理的……

改天一定要去廟裏求個平安符保護一下自己身家性命。

他才不想沒多久就不明不白的殉職啊！

在菜鳥警員胡思亂想的當兒，盯著相機螢幕的高大男子卻輕輕彎起了唇角。

他放下相機：「喂，新來的，你叫什麼名字？」

「呃……唉？」菜鳥警員趕緊將自己的思緒拉回：「呃，報告長官，我叫做葉佑閔。」

「很好，佑閔，你現在跟我走。」將相機拋回給佑閔，男子轉身往因方才的尖叫而有些騷動的封鎖線外走去。

「欸？去哪裡？」菜鳥警員錯愕了，極度錯愕到忘記眼前這位暴力長官據傳最討厭被問無聊問題，尤其是對下屬、記者和犯人。

「去了就知道。」不過顯然高大男子今天心情不錯。

繼王仁維之後，又來了一個有能力的人嗎？

男子彎著嘴角，毫無遲滯地鑽過媒體。

＊＊＊

「今早於台鐵高雄車站驚傳乘客跳軌自殺……」

在廚房裡洗碗的人聽見了從客廳電視中傳來的新聞報導，不滿地小聲哼了聲。

「緒，你今天心情特別不好喔？」坐在客廳裡的人停下了打字，自膝蓋上的筆電前抬起頭。

名為緒的人默默洗碗，不回答。

「是因為這個報導嗎？」客廳裡的人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鏡，指著電視。

水流聲頓了頓，緒繼續拿起下一個盤子、抹上泡沫，嘴唇閉的死緊。

「所以余警官會來？」

匡鈧一聲。

盤子掉到地上，破了。

嘆了口氣，客廳裡那人放下筆電，拄著柺杖站起來，朝廚房走去：「……果然……」

「攸，你不要進來，地上都是碎片。」緒終於開口，在廚房門口阻止了正欲踏入的那人，彎身拾起碎片。

「可是我想幫忙……」

「不必了，我只希望你不要被割到。」蹲在地上，緒的語氣透露出了他頗為糟糕的心情：「別忘了你自己眼殘。」

「哎哎，好傷人喔……」那人哀怨了。

就在地板上的人考慮讓友人哀怨到死時，突然一陣悅耳的鈴聲自攸的口袋中響起。

剛才還在哀怨的人勾起了笑，接起手機：「喂，余警官。」

緒跪在地板上又重重地哼了聲。

作勢朝腳邊那人的腦袋上踹下去，攸保持愉悅的語氣繼續通話：「……好，好的。那待會兒見。」收起手機，攸的臉準確無誤地面向終於從地板上站起來的人：「緒，你的感覺果然準。」他笑。

不爽到要爆炸，緒將碎片重重甩進垃圾桶裡（錯誤示範，碎片應該要包好再丟才不會不小心割到辛苦的清潔人員喔）：「我討厭你這樣。」

「不會有事的啦。只不過是幫忙嘛！」拍拍緒的肩，攸笑了笑，拄著柺杖走回客廳：「我很知道適可而止的。」

「才怪。」而且還很沒自覺。「拜託你不要總是忘記自己是瞎子。」

墨紫的鏡片閃了閃，後頭閉著的雙眼笑彎：「我看的到。」

「看的到『那裡』你還是一個瞎子！」

「我不是指那方面的『看到』啊。」仍笑著，攸繼續著沒打完的報告：「有時候眼盲『看到』的東西還比較多。」

沉默了下，緒扶了扶額頭：「……老樣子，我要一起去。」

「那當然。」朝緒點點頭，攸手上動作不停。

緒嘆了口氣，轉身回廚房。

「啊，我要喝水果茶、吃提拉米蘇。」

「……」

＊＊＊

看著余利泓慎重其事地按了門鈴，站在他身後的佑閔滿肚子疑惑。

眼前的長官是警界出了名的正義之俠，不收賄賂不理權威不買施壓，獨斷獨行、有問題都衝第一個，為自己豎立了不少敵、也讓上頭頭疼不已，偏偏特立獨行的他沒有家累把柄、要讓他升官管行政他也不要，是個令人無可奈何只能跳腳加胃痛的所謂「麻煩人物」。

但同時他卻也是所有下層警員心目中的英雄。破案率高得嚇人、逮捕犯人也很有手段，解決了不少其他人都大喊頭疼的懸案，同時也得到不少感恩，因此保他的人也不比想蓋他布袋的人少，他也能繼續在他最喜歡的位子做他最喜歡的事。

想當然而，這種獨行俠都是眼高於頂的。他的脾氣暴躁早已不只是傳聞，恐怖的凶惡殺氣總讓許多犯人在還沒開始逼供前就嚇得屁滾尿流，而來自地獄惡魔般的暴力更是許多人的夢魘——包括犯人和警員。就連頂頭上司都不一定放在眼裡的余利泓，能夠看到他對某人表現出禮貌絕對稀奇。

而今天這位惡魔長官居然還露出了一點敬意？！

要不是懾於長官的拳頭，他一定會拿起手上的相機把這難得一見的表情拍下來。

太經典了！拿去局裡賣一定很多人要！

按完電鈴轉過身，利泓看見佑閔的表情，挑了挑眉：「你又在亂想什麼？」

光這十幾分鐘路程的相處，利泓就百分之三百確定自己這個新手下肯定有妄想症。

居然十分鐘裡有八分鐘都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什麼……嚴重失神到連叫名字都不一定有回應！

欠教訓！

以後就都用拳頭叫！看你還敢不敢腦殘！

嚇了一跳，不需要知道長官在想什麼就本能地很怕的佑閔打哈哈：「沒、沒什麼……」

挑著眉，來自地獄的上司當然不相信。

此時，開門的聲響對佑閔來說簡直就是救贖的聖光。

「歡迎兩位。」枴杖拄地聲在門後響起。

好奇地打量著自門後緩緩轉出的人，佑閔連要對上司的禮貌感到訝異都忘了。

眼前是個莫約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戴著深紫色的墨鏡、拄著柺杖，直順細軟的髮絲修剪的整整齊齊，配上唇邊那抹溫和純真的笑和身上輕鬆休閒的打扮，甚至讓人覺得他該更年輕些，說是高中生恐怕也不為過。

但他全身散發出的氣質卻又有股沉穩懾人的魄力，有如事業有成的中年男子，經歷了世間的變故與時間的風霜。這讓他得以和利泓平起平坐，更甚者，讓自負的利泓以敬意待之。

外貌和氣質的相加減，令人猜不透此人的實際年齡。頂多猜測大約二十幾歲，卻對這大約的範圍連三成把握都沒有。

「打擾了，上官先生。」知道他看不見，但利泓還是點點頭打招呼。

「叫我攸就好了，余警官。」笑著，攸轉向佑閔的方向：「兩位都先請進吧。」

除去了因角度而形成於鏡片的反光，佑閔看清了鏡片後頭，更加吃驚。

……盲人？

攸的雙眼緊閉著，毫無阻礙地引領他們進入客廳。

香味撲鼻，客廳小桌上擺著一壺茶、一杯咖啡、三只空杯和兩份蛋糕，甜甜的香氣混著咖啡香，使人感到放鬆與幸福。

另一名約二十歲的男子環手站在一旁，臉色異常的臭，只隨便點了頭算是招呼。

佑閔驚恐了，看向自己上司，想著要什麼時候逃才不會被長官因對方的無禮而爆發的怒火波及。

意外地，利泓並沒有因為男子的失禮而發火，反而是體諒且抱歉地笑笑：「打擾了，歐陽先生。」

「我叫緒。」口氣還是不很好。

立刻用枴扙敲了緒膝蓋一記，攸還是溫和的笑：「請坐吧。坐著比較好說話。」

佑閔跟著利泓坐下，跳著腳捂著膝蓋的緒也不甘不願地坐下。

待攸也緩緩坐下後，利泓才開口：「我這次來的目的，想必上官先生已經知道了吧？」

「請叫我攸就好。」輕皺眉再度糾正，攸輕輕點了頭：「託緒的福，我的確知道。」

苦笑了下，利泓拍了拍坐在一旁的下屬：「這小子叫做葉佑閔，是個新來的菜鳥，今天才第一次到現場……但一下子就拍到這種東西。」他指示佑閔將相機交給攸。

狐疑地把相機放到戴墨鏡的人手上，佑閔看見攸在相機碰到他的皮膚那一秒即露出了理解的笑容，握著相機轉著摸幾圈之後就遞給一旁的緒。「原來如此……」

……這樣就可以了嗎？！

佑閔再度震驚了。

這樣就知道了？！

那台相機甚至沒開機！

他突然發現自己今天似乎飽受驚嚇。

嗚……我需要收驚……

另一頭的緒打開相機，不用找也不需指引，好像本來就知道地按了幾個鍵就準確無誤地直接叫出了那張有問題的相片。

佑閔自動忽略這邊的不合理。

照片上拍下了鐵軌上的大部分血跡和標出的屍體原本位置。從標記的分散就可想見原來陳屍畫面是多麼地慘烈，拍照者似乎也因為這樣而有些顫抖，畫面稍微模糊了。

這些都很正常。只要忽略了畫面正中央那個半透明、面無表情的女人臉，這相片其實很正常。

彷彿貼在鏡頭前拍照的大臉，大半邊臉濺著血污，看不出是怒是喜是怨是悲，只是直勾勾地盯著鏡頭、盯著看相片的人看，好像要對這頭的人做些什麼似的，也難怪佑閔會嚇到尖叫。

看見了那張臉除了面色死白之外沒有傷痕，緒吁了口氣。

看來應該沒有什麼危險……

通常怨念越強的鬼外表會越猙獰可怖。

「看來葉警官也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呢……本來還以為王警官調職以後就沒得玩了。」攸笑得像孩子，臉色閃閃發光地轉向佑閔。

緒責備性地皺眉看著異常開心的人。

而佑閔只覺得一頭霧水。

「是啊，我也以為阿維走了以後，就不會再有機會拜訪上官先生了，還有點遺憾呢。不過看來老天爺不這麼想。」啜了口咖啡，利泓豪邁地笑，拍了拍自己下屬。

倒著茶的緒背後是陰影。

「所以，上官先生，你怎麼看？」

接過緒遞來的水果茶，攸示意佑閔自取，並在抿了口茶之後才回答：「至少可以確定絕對不是自殺……我先『看看』。」

平穩地放下茶杯、緩緩摘下墨鏡，攸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那瞬間，「黑洞」這個詞突然跳入佑閔腦中。

比正常人更加深沉漆黑的瞳仁，幾乎不反射任何光線，好似會將看見的東西吸入般地「黑」，比無光的黑暗更加虛無。

一看見這樣的黑，利泓立刻反射性坐正了身體，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那黑，好像沒什麼比那黑更加重要；而緒則是明顯地警戒了起來，似乎那黑是真正的黑洞，會將生命也都吸走，什麼都不留。

受到利泓和緒的影響，佑閔也跟著緊張了起來，目光不敢鬆懈地鎖在攸身上。

沒有突然看見光亮的不適、連基本的瞳孔反射也沒有，攸的動作自然得好似明眼人、好像他本來就一直睜著眼，朝四周看了看，最後視線停在佑閔的方向。

彎起唇，攸苦笑：「果然跟來了……」

震了震，佑閔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聽懂了：「什、什麼？在哪裡……」也不敢轉頭，他很想縮到沙發裡。

「嗯……溫、良、妤？」

「哇！」

原來他不是瞎子是陰陽眼嗎？！

佑閔嚇得從沙發上跳起來，然後直接被利泓自上而下揍回去。

抱著頭，佑閔好想哭。

驚嚇加痛楚的加乘，他覺得自己搞不好在這幾十分鐘裡已經爆瘦了十公斤。

「嗯、她說她叫做溫良妤。」完全沒察覺到自己所看方向的騷動，攸自顧自地說著：「她死時是不是穿著條紋襯衫和黑色長褲？」

在攸睜開眼之時，他的四周便一瞬間變得安靜，眼前的空間只有一片黑暗，什麼東西都不存在，唯獨只見一名全身染血的長髮女性站在距離自己三步遠的地方，身在黑暗中、卻全身像在發光一般發白，連染著血的細緻五官都看得清清楚楚，臉上沒有表情，嘴巴不停一張一闔想告訴他些什麼，似乎曾經掉下過的頭顱因而危險地晃動著。

但攸聽不見，光能依口形看出她的名字就很勉強了。

這讓他有點難過。

聽見攸的問題，還沒看過屍體的利泓轉頭看著嚇得半死卻又不敢拔腿就跑的佑閔，皺著眉一巴將他巴回神。

回魂後，佑閔抖得更厲害了：「呃……對、對，沒錯，是、是是是是……藍白條紋襯衫加黑長褲。」他看著那位望著自己方向突然露出哀傷表情的人，控制著牙齒的顫抖、鼓起勇氣問：「請、請請請問……她到底在哪裡？」

既然都已經知道有了，那乾脆直接搞清楚那個……在哪裡。

這樣要逃跑才不會跑錯方向。

聽了這個問題，攸一頓，再度苦笑：「這……我該怎麼回答你呢？……」

利泓再度往佑閔頭上揍下去：「臭小子，上官先生眼睛看不到是要怎樣告訴你位置！」說著又要來第二拳。

「欸？」佑閔抱著頭，躲掉了來自地獄的第二拳：「可是上官先生不是看到了嗎？」一拳就打得他看到星星了，再接著一拳還得了。

嗚，再多打兩拳他一定腦震盪。

從頭到尾都沒有加入討論的緒難得地發聲了。

是從鼻子裡重重的哼聲。

制止了緒，攸只是笑笑：「我看不到啊，但我也看的到。」

「啊？」佑閔混亂了。

「正確地來說，上官先生是個盲眼的陰陽眼。」收回了拳頭，也不好意思在攸和緒面前過度使用暴力的利泓警告性地又瞪了佑閔一眼，接著回答：「上官先生看得到另一邊的世界，卻看不到我們的世界，所以沒辦法告訴你他所看到是在我們世界的哪個位置。」

「結果偉大的警察們還需要這樣的身障人士來幫忙抓兇手。」

「緒！」

「這的確是我們的不對。」沒有發作，利泓其實真的有些歉疚：「但，還是需要你們的幫忙。」

緒只是環手抱胸，又哼了聲。

「……幹嘛這麼說呢？這也算是工作嘛。」閉上眼、帶回墨鏡，攸稍微摸索了下端起蛋糕：「另外，葉警官如果真的想知道的話……溫小姐大概站在這個方向距離我三步遠的地方。」

攸手指指的是佑閔的方向。

而佑閔所坐的位置距攸也只有兩步遠。

……佑閔開始覺得頭皮發麻、冷汗直冒，甚至感覺似乎有冷風自腦後吹來……

「所以……是他殺嗎？」

不理屬下的生理反應，利泓只關心案情。

「看樣子應該是。」攸放下了不知什麼時候清空的盤子：「不過還是要有證據……」

「接下來才是要忙的地方啊。」利泓站起身，搔搔頭。

微微一笑。「也是。」拄起枴杖，攸也站起來。

迅速收拾杯盤，緒捧著餐具走向廚房。「等我。」他向攸拋了這樣兩個字。

「好。」

跟著站起的佑閔怕怕地看了看自己身後，往長官方向挪了幾步後才發現長官還在原地。

「……呃，長官，我們不是要走了嗎？」

手插口袋，利泓看都不看菜鳥手下一眼，很不耐煩：「歐陽先生剛剛不就叫我們等一下了嗎？！」

「咦？上官先生和歐陽先生也要去現場嗎？」

瞪了佑閔一眼，利泓以一拳代替回答。

「嗚……可是一般民眾不是不能進現場的嗎？」被揍得眼冒金星，佑閔覺得自己超委屈的。

這是他今天第幾次被打頭了啊……

不對，應該說他這小時到底被打了幾次頭才對……

佑閔覺得自己這幾十分鐘裡身在地獄。

「上官先生才不是一般民眾。」第二拳沒有落下，但佑閔也快被利泓的殺氣殺死了。

對、對，我知道老大你對上官先生另眼相看，但一般民眾就是一般民眾，不能放水放成這樣吧……

「我不是一般民眾喔！我也是去工作的。」攸仍是笑著，語氣裡有一點得意。

「啊？」

工作？

果不其然，又一拳自佑閔頭頂垂直落下：「上官先生是局裡聘請的犯罪心理學顧問！」快要忍不住接下來的第二拳，利泓真正想做的事其實是把佑閔掐死。

丟人現眼的臭小子！

抱著頭，佑閔眼睛瞠大了。

完全把他們對話聽在耳裡的緒從廚房裡走出來，擦乾了水漬，埋怨地看著那位「犯罪心理學家」：「好了，走，去『工作』了啦！」並特別在「工作」兩個字加重音。

這個人真的很沒有盲人的自覺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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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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