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散發溫柔光芒的明鏡緩緩出現在天際,我的王子也緩緩浮出水面。
雖然身材稱不上壯碩,但我喜歡他結實的胸膛和有力的手臂;雖然他的臉蛋算不上帥氣,但在月光的照耀下,他那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美貌讓人神牽夢引,就算是男性看到了也會心神蕩漾。他的頭髮被海水濕潤,他的身子反射柔和的光芒,露出了半個身子,我的王子慢慢朝著我過來,帶著他一貫的迷人笑容,我的心我的魂全部被他勾走了。
「妳又來了。」他的聲音十分迷人,我好想就這樣沉浸在他的聲音裡,就算溺死也沒關係。
「為了見你,等多久都無所謂。」自從幾天前偶爾來海灘散步看到我的王子,我就無法忘記他,每日每夜,他都會悄悄到我的腦海裡,趕也趕不走,只有看到他的時候,我騷亂的心才會獲得安寧。
「你的父王都不會責怪你?」我的王子微笑,用他的大掌輕輕撫摸我的臉頰,喜歡這種感覺。
「不要被他發現就好了。」看著王子搖擺著自己的巨大魚鰭,我微笑地回答。
「如果被他發現了,我們都活不了喔。」這我也知道,人魚國跟我們是勢不兩立的,如果被爸爸發現我在這邊與他們的王子來往……
「……我會多加注意的。」如果能死在一起,想想真得很浪漫呢,不過,我可不想要我的王子受到傷害,「如果不會被抓到的話,我可以一直來這邊看你嗎?」
「你是個十分特別的女孩。」他深藍色的眼眸好像大海能夠包容萬物,我好喜歡看到他眼中反射的自己,因為這樣讓我知道,他現在眼中只有我,沒有其他人。
就這樣,每天只要到了夜晚,我都會偷偷溜出宮殿,前往海灘,聽我的王子歌唱。人家說,人魚的歌聲能夠魅惑船上的水手,使他們不知不覺靠進然後觸礁,在我親身體驗之後,我覺得這個傳說並不誇張,不,真要說的話,我不相信有人能在聽到這淒哀悲涼的歌聲之後還不動心。每次他開口,他的歌聲就像海濤一樣,毫不留情地將我這艘孤舟吞噬,我只能在情感的潮水中不斷翻滾,久久無法自己。
除了唱歌,他並沒有打探我的私事,我也不會去詢問他的事情,雙方都很有默契,不想在我們唯一能夠獨處的時候讓那些討人厭的國仇家恨來打擾我們。
但是,我們終究無法躲過命運女神的捉弄。
「跟我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這晚,王子看起來特別著急,我想,是因為父王的士兵們在漁港附近意外殺死了人魚國的公主吧。
「可是……」要走去哪?不管是哪,都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吧……
「我的父皇要替妹妹報仇,就算我極力勸阻也沒有用,快走,這個地方快要不能住……」為什麼?為什麼要突然止住話?為什麼要看起來那麼驚慌?我順著王子的目光回頭,看到最令我恐懼的存在。
「我的乖女兒,辛苦你了。」雖然在笑,但是他的笑容讓我不寒而慄;雖然叫我乖女兒,但我無法從他的語調中感受他的愛。這個老男人,從來沒有把我當人看,對他來說,我只是商品,一個可以為他帶來財富的商品。
「他在說什麼?」我的王子稍微退後,一道水流竄到他的手上凝聚成三叉戟的形狀,他的美貌被恐懼與戒備取代,為什麼?為什麼你要用武器指著我?我的王子,為什麼要對我刀劍相向?
「這麼久以來妳天天來這邊勾引他,就是要讓他對你卸下心房吧?哼哼,現在只要抓住他,人魚國就不敢對我們怎麼樣,只能任我們割宰了。」父皇開心地咧嘴而笑,他身後的禁衛軍則一一舉起兵器,有些甚至拿著漁網,似乎真的打算要將我的王子擒獲。
不,我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沒有人可以傷害我的王子,就算要我犧牲性命也要保護他。我回頭,卻看到我的王子臉上被哀傷充滿,他眼中的愛意蕩然無存,只剩下驚恐及。「妳……」
「不要相信他說的,我對你……」
「來人啊,給我把她抓下!不要妨礙我抓住那條死魚。」沒等士兵把我拖走,父王手中已經出現了兩顆熾焰的火球,要是讓王子被燒到……不,不行,人魚們最怕火了,絕對不可以讓他被傷到……
「父王,不要!」
「去死吧!」熾焰火球呼嘯而去,就快砸到我的王子。
在我反應過來之前,我的身子就這麼擋到了王子身前,在盛夏的熱浪將我吞噬的瞬間,我被一股巨力往後扯。我的雙腳離地,騰空飛起,在滿天星斗映入我的眼簾之時,清涼的海水將我呑入腹中。沒有游泳過的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手忙腳亂地亂撥,想要趕快回到水面,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從我背後將我緊緊抱住,讓我感到一陣溫暖。
我轉頭,視線卻被海水模糊,不過沒關係,我的王子輪廓那麼明顯,他的手是那麼溫柔,就算是黯淡無星的夜晚我也知道是他。
「妳居然帶妳的父王過來,沒有想到妳是這種人。」王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傷悲,不,不是這樣的,我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為什麼會這樣被誤會……
「咕嚕咕嚕咕嚕……」我開口想說話,想跟他道歉,想跟他解釋,鹹鹹的海水卻源源不絕地灌入我的口中,糟糕……太高興了忘記我是在水中,我……會不會就這樣溺死?這樣死去了也好,我不想活在沒有他的世界。
「為了要懲罰妳……我要把妳變成人魚,讓妳永遠離不開我。」帶著戲謔的語氣,我的王子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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