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碰!碰!」三發子彈呼嘯而過,精準的擊斃了迎面而來的殭屍,低啞的嘶鳴自身後傳來,她壓低身子,頭也不回地抽出腰間攜帶的小刀,反手刺入了殭屍向她劃下的手臂,濃稠的血漬飛濺,原先無垢的白牆,早已被染為駭人的深紅,濺著大片的血污。
下一刻,黝黑的槍口對準了殭屍的眉心,火光閃現,銀色的子彈激射而出,穿透殭屍腐敗的頭顱。
牠重重倒下,身軀宛如遭到電擊般抽搐,凝著血污的指尖無力地輕顫,顫抖尚未停歇,另一批殭屍隨即踏著牠的屍體蜂湧而至,如潮水般湧現,夾著腥臭的鐵鏽味,阻擋了她的去路,就像是一波波受人命令的自殺式攻擊。
見此,她微微皺眉,看來情況麻煩了。這樣再多子彈也不夠用,逃生口就在那群殭屍身後,距離約一百六十公尺,要取的東西已經到手,只要能逃離這兒,任務就算是完成了,至於這些殭屍們,大概只能靠她自行解決了 。
「唰!」她將短槍甩入槍套中,隨手一翻,小刀已重新落入腰帶內。
她抽出背後的武士刀,朝殭屍揮下,銀白的軌跡交織成銳利的銀網。手起刀落,沐浴在漫天飛散的血雨中,殘肢無力地自空中墜落,獵靴下踏著的是暗紅的血泊。
她按著殭屍的肩,翻身躍起,身形如蜻蜓點水般踏過身下的喪屍,飛速竄向逃生口,一陣強勁的風壓自右後方襲來,幾乎是反射性的,她削去了左下方殭屍的脖頸,在屍身向前傾倒的同時,她順勢踏著牠,滾落地面。
「轟!」巨響轟然響起,她方才所身處的地方落下一隻半腐爛的殭屍,身體彎曲為極不自然的角度,如野獸般低伏著,四肢長著獸般的爪,黑色的獠牙直抵下顎,滴著銀白的唾液,腥紅的舌帶著狩獵過後的血漬,殷紅的眸透著強烈的殺氣。
「看來king也出來了啊!終於讓我等到了……」所謂擒賊先擒王,數量如此龐大的殭屍,不可能憑空出現,一定有使牠們發生異變的源頭,只要把最初的那隻殭屍解決了,牠們就會潰散,一但群龍無首,注定只有敗北的命運,自古已來皆是如此。
方才她約略估算了數量。大約有七、八十隻的殭屍,這同時也意味著有相同數量的人們因此逝去,她為他們的不幸感到哀傷,但現下她絕不能手下留情,要是遺漏了一個,後果將不堪設想,你們……也不希望其它倖存者,成為和自己相同的、毫無理智,只渴求鮮血的怪物吧!
為首的殭屍,喉間滾著低鳴,對身旁的殭屍嘶聲下令,牠們順從地讓出了一塊空地,將他們團團圍攏。
對峙著,雙方的殺氣瀰漫在空中,戰鬥一觸即發。
獵人和獵物的差別只在一線之間,非生即死。
殭屍往前猛地竄出,咆哮著,利爪直逼她的喉嚨,爪間閃著殷紅的血漬,她歛下眼睫,側身避開,錯身而過的瞬間,銀光閃現,自下而上劃傷了殭屍的腹部,血如泉湧。
「吼嗚嗚嗚……」牠狼狽地後退,眸中殺意更盛,下一秒,牠以右腳踏地,烏黑的爪將地面刨出道道爪痕,牠緊繃著全身的肌肉,在女子轉身前,以更快的速度向前撲去,露出血盆大口,黑爪劃向女子毫無防備的背部——
「碰!」女子瞬間低下身子,一記迴旋踢狠狠踢中牠的胸口,留下了清晰的鞋印,趁著牠準備進行下一波攻勢時,女子已欺近牠的身前,銀芒如疾雷般貫穿了牠的頭部。
殭屍不敢置信地瞪大了血紅的眼,意識逐漸被無垠的黑暗所吞噬。
女子旋身收劍,失了領導者的殭屍們,如暴走般再次群起圍攻女子,卻被寒芒逼退,「嗖!」利刃如虹,瞬間削去了殭屍的腦袋,她從容地應對,踏著名為死亡的圓舞曲,從外部一點一滴地削弱喪屍的勢力。
她向後一瞥,意外的發現逃生門上竟掛了個繪滿咒文的大鎖,而這鎖……卻是從內部鎖上的。
殭屍是絕對不可能做到這種事的,難道這裡還有生還者?
一恍神,殭屍的爪尖擦過她的臉頰,火辣的疼痛後,溫熱的血液緩緩湧出,最後滴落在她胸前的墜飾上,飾品上銀白的翼,染了瑰麗的點點鮮紅。
女子眼神微暗,刀刃俠著強勁的風壓揮向殭屍,重創了殭屍的胸口,深長的傷口噴濺出大量的赤紅,沒有給牠任何悲鳴的時間,女子手腕微轉,俐落地終結了牠的生命。
殭屍的數量漸漸減少,但她的疑惑卻越來越深,在她出現之前那群殭屍為何沒有試圖破壞那鎖頭,而甘願困於此地?
宛如呼應她的疑問般,「碰!」當最後一隻殭屍倒下的同時,一陣掌聲自黑暗中響起。
「啪!啪!啪!」
「大姐姐,妳真是太厲害了!一個人就把怪物全部解決了呢!」陰影中緩緩走出一個綁著辮子的小女孩,身著雪白洋裝,手中拿著粉紅色的小提包,容貌清秀,但周身卻隱隱環繞著屍臭。
她毫不在乎的踏過殭屍的身體,朝女子走去,任由那濃稠的血液渲染她那粉紅色的小鞋。
「是嗎?因為這是我的工作。」女子淡淡地笑了笑,垂刀而立,暗紅的血液滴落,在她腳邊形成一灘血泊。
女孩抬頭望著她,輕輕的拉了拉她的衣角,「大姐姐,我們快走吧!這裡好恐怖,茉茉想要快點離開。」
「好啊!可是沒有鑰匙我也出不去呢!」
「鑰匙的話茉茉有!是這個嗎?」女孩自隨身攜帶的提包中,拿出了一個染著血的布包,而當中放置著一柄同樣繪滿了符文的鑰匙。
「謝謝。」女子笑的更深些,接過鑰匙的同時,竟將鑰匙拋向遠處。
「啊!姐姐你做什麼!為什麼要把鑰匙丟掉!」女孩惱怒地又叫又跳。
「要是我開了門,你不就可以出去,將外頭的人類變成你的眷族了嗎?嗯?這位殭屍小朋友?殭屍不一定全都是腐爛的屍體唷!」
女子無視女孩驚愕的眼神接著說道「其實妳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吧!那隻速度很快的殭屍不過是個是障眼法,因為有那符咒所以你才無法離開著兒。」 女子冰藍色的眸深深的看著她,沈靜的、如知曉一切真相般的眼神。
「姐姐,你在說什麼?茉茉是人類啊!……啊!好痛!姐姐你為什麼要砍我?」 右臂幾乎被砍斷的她,並沒有嗚嗚啜泣,反而迷惘的看著女子。
「……因為正常人類被砍了之後可不會毫無反應。」 女子舉刀再次揮下,卻被女孩靈巧的避開。
「咯咯咯,大姐姐果然不相信我呢!大家都一起變成怪物不是很好嗎?這樣大家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啊!為什麼姐姐不了解呢?」 女孩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右臂的傷口迅速復原,腳下的黑暗無聲無息地向女子的方向侵蝕。
「抱歉,我對於當活死人這件事,可沒有絲毫興趣。」
幾乎是同時,女子突然往後急退,陰影中猛地竄出數隻腐爛的手臂,瘋狂地撕抓著,渴求著啖食獵物的欲望,而身體也緩緩地自陰影中顯現。
一呼一息間,數隻殭屍已然成形,猙獰的撲向女子。
女孩躍上殭屍的肩膀,愉悅地看著和殭屍纏鬥的女子,「吶!大姐姐,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妳的體力有限,而我卻能無限制的召喚殭屍……最終結果會是如何,大姐姐你也很清楚吧!」
女孩彈指,數十隻殭屍自女子身後現身,前後夾攻。
以刀架開殭屍腐爛的手臂,女子猛地後仰,另一隻殭屍的爪尖貼著鼻尖擦過,「我的答案還是ㄧ樣,不要。」她鬆開右手,任由武士刀落下,ㄧ旁的殭屍見機不可失,利牙狠狠咬向女子的頸項。
纖腰ㄧ扭,女子以不可思異的角度避開殭屍的襲擊,身形移轉,她以右手撐地,長腿掃向殭屍的頭部,殭屍往後踉蹌了兩步,女子趁勢左手ㄧ抓,武士刀又重新落入手中。
也因此包圍出現了縫隙,女子迅速的脫離了殭屍群,朝著小女孩衝去……但卻被她身下的殭屍識破,一拳揮向腹部。
來不及阻擋,她悶哼了聲,腹部傳來陣陣鈍痛,「糟糕,果然不能太大意呢!這下內臟可能又受傷了……上次受的傷還沒完全復原啊 ……」
強壓下身體的不適,女子揮劍而舞,詭麗的銀芒挾帶著強勁的攻勢而來,殭屍禁不住如此強勁的攻擊,尚未反擊,便被銀芒撕裂,再也無法起身 。
「咯咯咯!大姐姐,你就算砍再多次,我都有辦法重生,你不過是在做徒勞無功的掙扎,我們殭屍可是比你想像的還厲害呢!」女孩半邊的身子已被血污覆蓋,殘缺的小腿在剎那間再度重生。
「是嗎?」女子看著眼前宛如恐怖片的場景,「不過,那是在正常情況下。」
一點一點,女子的臉頰和手臂上出現了細小的鱗片,泛著幽幽微芒,瞳孔收縮為一道黑色的細線,黑髮漸漸轉為如海的墨藍,額間可見蜿蜒的犄角,無形的威壓籠罩,當女子看向她時,有ㄧ瞬間女孩竟無法呼吸,彷彿空氣都為之凝結的戰慄,從心底透出的強烈恐懼幾乎擊垮了她。
絕對不會錯的……她……
「唰!」,女孩的驚呼尚未說出,已被女子砍落了頭顱,大睜著的眼睛充盈著迷惑和不解,只是,她再也沒有機會知道答案了。
鱗片悄然褪去,女子已恢復如常的身姿,宛如未曾發生異變。
利刃歸鞘,她走向遠處拾起那柄鑰匙。
他……大概是在發覺異樣時就開始準備了吧,將此地封鎖,試圖將災害降到最低,甚至連最後的打算也做好了,但最終還是沒能成功阻止……或許連身體也找不到了……
但是,還是謝謝你,她無聲地道,謝謝你,才沒讓災難繼續漫延。
「咖啦!」當鎖頭解開的瞬間,墨色的符文即消散於風中,她邁步離去,身後是一片死寂,不知何時,細小的火蛇竄出,帶著淒艷的血色,映著殘陽,紅蓮逐漸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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