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偶 - 01 谁的童年不奇葩【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

对于一个北方人来说，南方是什么样的呢？

青瓦白墙，吴侬软语，小桥流水，满池的荷花莲藕？

但是对于顾临来说，不管是平均两天一大晾晒的被褥，还是潮湿滑腻的爬满青苔的青砖街道都让他难以接受……

当然，最痛苦的是……卧了个槽，上海话他听不懂啊……

不管我们在长大后面对儿时彼此互相幼稚的争吵，例如“不跟你玩了！”“我们绝交！”“你刚才说过绝交！”“我没说过！”“你明明就说过XXX都听见了！”多么的想以头抢地，但对于小孩子来说，争吵打闹，共同闯祸和分享的零食永远是建立友谊的催化剂，即使语言不通地域文化有差异，这也无法阻止顾临和基层群众“打”成一片交流感情并且很快的融入进去。所以当顾妈妈终于把新家收拾利落把重点转回到儿子身上时，十分目瞪口呆的发现自家儿子已俨然把临时落脚点当做了他的地盘，顺理成章的当起了山大王并且拒绝离开。

还好当初顾临没有走，哪怕被他爹抄着鸡毛掸子屋里屋外的追着揍他也坚持着革命烈士英勇无畏的精神宁死不从，要不也就没有后来那么多破事了。

笑话！前门静河他还没下过呢，街巷尾据说很甜的杏树还没结果呢，隔壁张大爷家的八哥尾毛他还没拔秃呢（喂），这就要走？不成！小爷我不同意！这事没得谈！

臭小子！就半年没管教你翅膀硬了是吧！无法无天了是吧！看我打不死你！

父子俩都怒火冲天的跟俩斗鸡似的，你啄我一下我叨你一口，闹得不大的天井里鸡飞狗跳。外墙篱笆上顾妈最宝贝的蔷薇花折了一地。

顾妈喉头哽了一口血，那一瞬间真恨不得提把刀把这俩祸害都砍死算了。

眼看着要窝里哄，最终还是被顾爸请来照顾这兔崽子的婆婆出面调解了“我看你们在忙事业，也顾不来这孩子。虽说老城这边环境没有新城好，但胜在邻里熟络，也都是书香门第。你们要是不嫌弃我这个老婆子，就让我照看他一阵，也算是全了养孙的念想。等你们真正站稳了脚啊，也不迟。”

“师母你看你这话说的。”顾爸局促的搓了搓手，转身一把拎着顾临的领子把他放在婆婆面前。

“以后给我听婆婆的话，多向人家小孩学学！敢给我闯祸，仔细你的皮！”

切。顾临在心里死劲翻着白眼。哪来的书香门第？当初说好的南方水灵灵的小姑娘都残暴的会用石子扔人，总不能说是我来南方的打开方式不对吧。

然后这么一呆就是六年。

久到顾爸顾妈一路开拓到了海外，久到顾临都在市里上完了初中高中，甚至久到婆婆都已经去世了，顾临也没离开老城。

就像在游戏里刷掉落几率很小的物品，你得天天刷，月月刷，锲而不舍的直到boss见到你都忍不住自杀，这才能求得一个圆满。

安言礼虽说不是物品，但是这个过程也没差。

因为顾临见到安言礼的时候，一个都十四岁了，一个……才六岁。

这特么得刷多少年的副本做多少天日常你才能捡到一个绑定的媳妇儿然后你绝望的发现游戏塔玛一下变成了RPG养成单机？

以至于未来顾临爱用那本洛丽塔逗安言礼，总落得个被罚跪键盘无法上床的下场。

那天大的那个正干完架咬着盐水冰棍百无聊赖的踢踏着拖鞋准备回家吃饭，小的那个正专心致志的蹲在自家院子花墙的阴影下学狗叫。

没错就是学狗叫，学的还超像。以至于闻声翻墙而来想要逗弄小狗崽的顾临在看到小孩时受到了严重惊吓，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虽然那个时候还没有熊孩子这个词，但是这一点也不影响顾临讨厌小孩。尤其顾临已经学会了装模作样祸水东引等各种手段，自认心理年龄已经十分成熟，就更瞧不起大院这帮处于“七岁八岁狗都嫌”的兔崽子。

……当然你也可以认为他是太难以直视自己怎么还有那么挫的童年因此怒而连坐的。(*¯︶¯*)

可是当他听着小孩从猫狗鸡鸭学了一圈开始嗷嗷嗷后，终于还是没克制住，忍不住笑喷了。

安言礼茫然的把视线焦点从脚边的光斑移动到顾临的脸上，没惊没恼，只是做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那一刻顾临被小孩黑润润湿漉漉的眼睛瞬杀，几乎是用了全部的自制力阻止自己不要去摸小孩毛茸茸的脑袋。

“再学个狗叫我听听？”顾临蹲下身，也像小孩那样抱膝坐下，直视安言礼的眼睛。

安言礼捧着头仔细的思考了一会才接到“啊……？我学的像么？”

“像！特别像！”

小孩一下就笑的咧开了嘴“～~\(≧▽≦)/~汪！呜汪汪！”

顾临刚想摸兜看看有没有巧克力给小孩吃时，却冷不丁地被小孩一把推趴在地还补着踹了两脚，小孩一边还扯着清亮脆生生的嗓子喊的整条街都能听见。

“小姨！！！！大舅舅！！！！太爷爷！！！有坏人进咱们家了！！！！！救命啊！！！！”

顾临:⊙▽⊙。诶？

在斑驳的阳光下顾临有些茫然的看着从主屋里跑出的大人，头一次心里没有盘算着怎么落跑怎么掩饰，而是像着了魔似的被一个念头牢牢的占据了。

这小孩声音还真好听……另外他劲怎么这么大……？

因为安言礼太小，才回本宅不久，所以自家大舅舅和小姨成天对他耳提命面陌生人拐小孩有多凶残。再加上顾临在市里上学，早退出了饭后上房揭瓦捣蛋联盟，知名度大大降低。

所以小孩冷不丁看到面前出现一陌生人还准备掏兜拿作案工具，当场就毛了，还能如此镇定的麻痹对方实在机智灵活的让人都忍不住给他点个赞。

顾临:点个屁，因为随便翻别人家墙我爸专门抽了我一顿。作者你混球，说好的剧情发展不是这样的你怎么随便就改了啊？职业道德和节操呢？

作者:哦，你不知道我的本体是羊驼吗。节操这种东西几百年前在马勒戈壁就没有了。

顾爸拎着水果点心上安家内厅去道歉，顾临就跪在天井里眼神呆滞的低头看着顺着天井偷溜下来的日光。顾临越大犯事越不容易被逮，他爹一直贯彻着“你小子敢捅篓子收拾不了让我给你擦屁股你可小心着。”的家规，这次如此的丢脸，家里鸡毛掸子好悬没打断一根。

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团子在自以为不引人注目的缓缓靠近。

“哥哥……对不起……我是不是踹疼你了……”

顾临扭头一看身边放着的一罐子彩色鹅卵石，酝酿了良久还是忍不住挠了挠下巴。“是哥哥不对，不该翻墙进来，（翻了也不该这么被抓住）不怪你的，你踹那两脚跟给我挠痒痒似的。”

“那哥哥你别跪了快起来吧……”安言礼红着脸抓着顾临的衣角，喃喃“书上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啊……不能轻易跪下的……”

“没事，我爸一收拾我总得这样，我们北方没有你们那么多讲究。孩子犯错了就揍，揍完就跪。”顾临摸摸安言礼的头（还是没忍住……）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块彩色的个头挺大的波板糖，“喏，本来那天想给你找点零食的，没想到被当成坏人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街上的小孩现在都喜欢吃这个，你尝尝。”

“≧﹏≦谢，谢谢哥哥。”

孩子之间摩擦磕碰闹到家长这的，一般没什么大事。更何况像这次这种只是人家孩子翻墙进来逗自个家宝贝玩的，连磕碰都算不上，安家小姨有几次都碰上那群熊孩子捡风筝抓猫都跑到自个家屋顶上了。架不住顾爸铁了心的要赔礼道歉，只得客气的请进厅喝杯茶寒暄一番，但得知那孩子还在自家天井跪着安家小姨直接就毛了，这也太过了！大步往外走的她却意外的看到自家宝儿小小一团咬着波板糖蹲在那孩子旁边笑的超级开心。

……有多久没有看到宝儿笑的这么孩子气了呢……

那边两人的对话隐隐约约的传来，

“……咦，所以那个你真的因为要去抓鸽子然后一头栽进了喷水池里？”“是啊，还弄了一身鸽子屎，直接被老妈提溜着扔回家洗澡了，公园直接一日游泡汤……”“噗。不过小姨他们出很忙的……”“没事我以后带你去！”

眼眶里渐渐有什么东西涌上来，模糊了画面。

也许每个孩子都渴望橱柜里各种的玩具车、洋娃娃、蛋糕、冰激凌，但是长大后记忆里的一定不是这些物质。反复而清晰的出现的，是父母温暖的怀抱，伴随着打骂的眼泪，随时会为你亮起的床头灯，和满怀爱意的摇篮曲和睡前故事。

……如果姐姐还在就好了……

“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我叫安言礼。开学转去市中一小上学。哥哥你叫什么？”

“我叫顾临。”

于是在顾临不知情的情况下，安家为他敞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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