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流星只會出現僅僅一剎那,我每次想許願也來不及呢,如果它們能夠永遠存在就好了!」
「小白痴你果然名副其實——真的很笨啊!這明顯是定律來的。」
「哼!我明顯就是問你為什麼有這個定律啊!到底是你笨還是我笨?不過還是算了吧,你不可能懂得怎麼解答的。」
「或者你可以這樣想:流星並沒有自動消失,而是無聲無息地墜落在世界某一個角落裡,我們找不到而已。」
「那就如果所有流星都集中在同一個地方的話,那裡一定很美,找天我們去看看吧!說不定我們會很好運,撿到一顆大流星呢!」
明明只是一個根本無法達成的願望,但我還牢牢記住,甚至借空中服務員的工作之便,四處尋找傳說中流星墜落的地方,找了也起碼三四年了,卻仍然一無所獲。
咦,對了,我好像還未介紹自己呢!我叫白巧凌,從小到大也經常被同學好友稱作「小白痴」,但自從當上空中服務員的「一姐」後,就再沒人膽敢這樣稱呼我了(當然了,這樣稱呼上司找死嗎?),她們大多都是稱我為……
「Elaine姐,又有一位麻煩的旅客了!他正在責罵小丁呢!你快去幫幫忙吧!」這屆其中一位見習空中服務員何雅琪在頭等機艙向我使勁地招手。她個子矮矮小小的,很親切友善,但膽子比較小,遇到任何突發事情都只會說一句:「抱歉我不太懂處理,還是找我的上司吧!」
在我旁邊打盹兒的梁秀妍同樣被雅琪的「超音波」驚醒,她朝我展出一個苦笑,我無奈地攤攤手,往雅琪的方向走去。看見她心急如焚的小臉蛋,我也不忍責罵她剛才騷擾別人的行為,只是淡然道:「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不要再大呼小叫了知道嗎?」
雅琪吐吐舌頭,領著我到頭等艙,丁敏晴(就是小丁)這位見習空姐正被一個外國人罵得狗血淋頭。我暫且沒有上前阻止,反而皺起眉頭,靜靜地思考到底發生什麼事。
「I think you are blind! The coffee spatter on my clothes! It is unforgivable! 」根據那名乘客所講,小丁應該是把咖啡倒灑了。對於一個空中服務員來說,這的確是不可饒恕的嚴重錯誤。
我走過去說著得體的話語想乘客道歉,並狠狠責罵了小丁一頓,最後當著所有人面前把小丁解僱了,居然要做到這一步那位乘客才消氣。
小丁和雅琪聽了這個「最後判決」,在我離開時默默跟在我身後,誰也不敢吱聲,但我偶爾有回頭看,瞄到小丁的神情有點奇怪,進入休息室,我經過秀妍旁邊,悄悄地做了個手勢,秀妍立即明白,留下小丁和雅琪詢問發生什麼事。
整件事原來不是小丁的錯,當時小丁經過那個外國人身旁被他輕薄,小丁無力反抗,情急之下唯有把手上的咖啡潑過去,這舉動一下子引來機上的乘客議論紛紛,那外國人則順水推舟冤枉小丁。
第二天,東方才剛剛亮起魚肚白,飛機便降落了,這次我們的目的地是法國。下機後,秀妍帶著雅琪和小丁來找我,我微微一笑:「歇足精神吧,還要工作呢!」
「什麼?!」小丁抬起頭,眼睛睜得如銅鈴般大的,似乎不相信我所說的話,雅琪歪著頭(十足一個小女孩):「你不是把她解雇了嗎?」「是又如何?」我聳聳肩,伸出手來對小丁說:「丁敏晴,歡迎你重新加入流星航空公司。」
小丁不敢伸手與我相握,秀妍幫忙解釋:「當時Elaine沒錯把小丁解僱了,不過現在又重新聘請,兩者沒有衝突啊!」
「謝謝你Elaine姐,不然我丟了這份工作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小丁緊緊握住我的手,感激之情盡在臉上,秀妍在我耳邊開玩笑:「你到底是不是變態的?不解僱她就行了,幹嘛要這麼麻煩,解僱完了又再請她,你過分有空嗎?是不是你的飛機師男朋友最近沒有時間陪你呢?」
我 誇張地笑笑,隨即踏了她一腳提醒道:「你不作聲沒有人說你是啞巴的。」拍拖的事,我只有對秀妍提醒過,其他同事全都不知道,我不想藉此招來話柄,影響大家 的工作情緒。我和他同樣是從事航空業,雖然不是同一間公司,但我始終不想大家認為我做空中服務員只是為了方便跟男友拍拖。
這幾天我和秀妍到處遊覽法國的名勝。到了巴黎埃菲爾鐵塔,我不禁感嘆它的宏偉壯觀。埃菲爾鐵塔建成於1889年,高320米。該塔由7000噸鋼鐵,12000個金屬部件,250萬隻鉚釘相連而起。直到今天它仍然是法國的象徵。
我曾經想過,如果傳說中流星墜落的地方是在埃菲爾鐵塔附近的話,到了晚上這兒一定會十分璀璨奪目。試想想,很多很多流星包圍著高聳入雲的鐵塔,到底有著怎樣獨特的魅力呢?
秀妍見我目不轉睛盯著這座巴黎的標誌,笑問:「是不是在想如果Mark 也來了會多麼浪漫呢?」我啐了她一口:「你好像從來沒有猜中過我的心思對吧?」
Mark Lee,中文名李智城,就是我的男朋友——香港富商李嘉誠的小兒子。打從知道我男朋友的身份後,秀妍經常對我嘮叨:「拜託你不要只顧著工作吧,難道你要飛遍七大洲嗎?別忘了你的男朋友是『優質股』,小心一不留神就被其他花痴搶走了。」
雖然只是開玩笑,但秀妍並不知道,我的目標的確是飛遍世界每一個角落,履行那個幾乎不可能做到的承諾。
秀妍請求(威脅)我幫她拍了無數張照片上載到臉書,不過不管她怎樣威逼利誘,我依然死活不肯被她攝入鏡頭。
我 這輩子第一次自願被人拍照(我天生討厭拍照,家人說過自從我上幼稚園後就沒有我的照片了,當然學生照除外)就是在六歲生日那天偷偷到了海灘,剛好看見流星 的劃過,拍攝者不是我的家人;不是我的親戚;亦不是我的同學朋友。而是一位剛好經過海灘的小男孩,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或者任何,只是知道他比我大一年。
自從那次之後,我每一晚也會到海灘一趟,有時候會遇到他,和他聊起關於流星的話題。而我們最後一次碰面就是我七歲生日那晚。
說起來十分奇怪,當時又剛好有一千零一顆流星劃過,我和他拿著照相機糊里糊塗的,居然能夠自拍,我倆天真無邪的可愛笑臉以及那段對話同時刻入我的腦海裡,直到現在也揮之不去。
然而,即管我每年生日堅持重遊舊地去那個充滿回憶的海灘,我仍然見不到流星,仍然見不到回憶中的他。
我不得不承認,我對Mark不是一條心的,不過我同樣知道他對我也絕不是一條心,我和Mark就像無名無實(他沒有把我介紹給家人)的情侶,早晚會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