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哀嚎、無助
戰爭的畫面,在我腦海出現……應該說是、我身在那個地方。
是真實、但以過去的畫面,我像是靈體般的站在戰場中間,看著大批的鬼族湧入族中,黑暗覆蓋大地,原本的風景都被染上熊熊的烈火,天空以及大地被如同深淵中擁出的黑暗覆蓋。
「又來了,是嗎?」我苦笑,這種事情我已經習慣了。
從那次之後,就已經……
*
「媽媽、媽媽!爸爸呢?爸爸去哪裡了?」大約只有四五歲的黑髮黑眼少女,開心的跑向正在外頭曬衣服的黑髮女子,疑惑的問道。
「爸爸他出去了。」將手中最後一件衣服曬好後,女子轉頭揉了揉女孩的頭髮、令女孩勾起一抹燦爛的微笑。
像是想到什麼般,女孩突然很興奮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對了媽媽,我最盡發現一個很~利害的東西喔!」女孩將手心朝上,不用幾秒,居然聚集了大量的暗屬性,最後變成了一顆圓形球體。
「而且喔、媽媽我的右眼還會變成銀……」
女子直接一個揮手,將那顆暗屬性球體直接打散:「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並沒有說完,而是直接抱著女孩低聲哭泣。
但,這母女兩卻沒發現,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名黑髮男子,正痛苦的看著她們。
「啊、啊……」女孩跌倒在地,不斷的退後,直到靠在牆上。
為什麼?為什麼?
「……爸、爸爸……為什麼、為什麼啊……?」看著正步步逼近、和自己是同一族的族人以及自己的父親,女孩只能縮在牆邊不停顫抖。
「為什麼……?因為你們留著那該死的血液……為什麼啊!?」手持銀劍,眼淚不停的流下,女孩的父親痛苦的將劍揮下。
咚-的一聲,女孩的左手掉落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鮮血不斷的從切斷的地方流到地上,木製的地板瞬間被染成鮮豔的紅色。
女孩痛苦的喊叫,但四周卻沒有人同情她。
一顆東西從人群中踢了出來,停在女孩的面前,她睜大雙眼,看著那顆『東西』。
是母親的頭,被砍下來的頭。
再來,又有東西被丟了出來─手臂、腿、手指腳指、還有身體,全部都被利刃切過,鮮血不停的流。
「不、不要……不要啊!!!」
銀色的劍再度揮下,再來是女孩的右手被切斷、掉落在地上。
一股鵝黃色的光芒突然照耀在自己身上,她發現疼痛感減少了許多,但被切斷的手臂仍然躺在地上,傷口也沒有完全被治療好,仍有些地方還持續冒出鮮血。
她根本無心去管其他事,視線依然停留在眼前那些已經四分五裂、不能在稱做人的『東西』。
接著,她只感覺到自己被抓住頭髮拉起,然後拖走,最後到達一間漆黑的房間。
被銬上手鍊腳鍊、脖子被掛上鐵製的項圈,鎖鏈全部都連到身後的那面石牆上。
「為什麼……為什麼……」
被關起來的日子到底有多久,她不知道。不見天日的房間,她看不到一絲的希望。她不再盼望,不再期待有人會拯救她。
每次房間的大門打開,那光、是象徵痛苦的開始。
不斷的被砍斷手腳、身上的皮肉不斷的被削掉、又不斷的被治療到身上一點傷口也沒有,再繼續的踐踏摧殘。
『因為身上流著闇神一族的血液,因為這樣才會被族人討厭。』
她不懂,同樣是神族,但是卻因為過去的事情,闇神一族存在的權利就這樣被剝奪。她明明什麼事情也沒做啊-
她傷心,但是她哭不出來。那些傷口,像是要代替眼淚一般不斷的流出鮮血。
在這裡幾年了?兩年?三年?還是更久、十年?她真的已經麻痺了,對那些事情已經沒有了感覺。
「我好累、真的好累……哪,一劍殺了我吧?」她曾經這樣說過,但是那些人卻完全對她不理不採,仍然繼續折磨。
累了、睏了、麻痺了……她想死,她已經不想管了。
若時間能夠重來,那該有多好?她的命運或許就會改變,她或許能避免這樣的下場,但是已經發生的,能改變嗎?
當她墮入絕望的深淵、即將要成為墮落的神族時,那抹光出現、拯救的光芒。
今天,意外的反常。
目前為止都沒有人進入這個房間。外面發生了什麼?那些人不可能這樣的放過我,外面究竟怎麼了?
不用多久,女孩知道外面出了什麼事情。
是鬼族攻進來了。
外面的聲音很大,她聽見了哀嚎、慘叫、逃跑的腳步聲,武器的碰撞聲音沒有停下過。
『我的死期到了嗎?我終於……可以死了嗎?』
女孩盼望的死,幾乎就在眼前,已經麻痺的她,完全沒發覺自己的身體正被黑暗覆蓋扭曲。
房間的大門敞開,擁有暗藍色的捲髮以及金藍色眼眸的男子一派悠閒的走進房間,此時的女孩已經有一半的身體被扭曲了。
「……你、是誰?」看著不到半秒就將所有囚禁自己的鎖鏈解開、仍然很悠閒的男子,她疑惑的問。
「妳有沒有興趣加入鬼族呢?」女孩愣了一下,身體的扭曲也突然停下。
「我……」語未說完,暗藍色捲髮的男子突然跳開,他原本站的位置早已被數把小刀給摧毀。
外表大約十六、七歲,性別難分的人出現在門口,手上還拿著一面鏡子。
「安地爾.阿希斯,帶著鬼族離開此地。」只是輕輕的開口,卻足以讓我們聽見的聲音,好像還帶著一點威脅?
「無殿應該是三不管地帶吧?怎麼會跑來亂我的事呢?」被稱為安地爾的男子悠哉的說道。
「受人之託,我們無殿已經拿到該有的代價,所以、這已經是我們無殿的事情了。」
聽到這裡之後,女孩、就昏了過去。
「……唉、又來了。」我單手將自己從床上撐起,外面依然一片漆黑,可想而知、現在還沒天亮。
剛剛竟然睡著了?真是難得。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進入沉睡了。畢竟,一睡著就會夢見那時候的情形,我根本就……
「上次睡著,究竟是在什麼時候呢?」我已經想不起來了。每天晚上,我從未睡著,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只是為了讓身體休息,但我實際上卻沒有睡著。
天空,還是一樣的漂亮。
「闇神一族又如何?墮神又如何?言靈又怎麼樣呢?」我苦笑。
自己身上有著闇神一族的血液,根本是白色種族之恥。已經是半個墮神,根本是族中之恥。擁有妖師一族,凡斯先天能力般強大的言靈,誰不會懼怕我?
成為鬼族的目標,也是這些原因。
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啊-
「從今天開始,你要跟在我身邊學習,直到可以保護自己為止。」我的師父、也就是無殿的鏡董事勾起了淺淺的微笑,指著身後的房間。
保護自己嗎?
我,在那個房間裡面,待了千年。
但是外面呢?只過了一天。
千年,我學習武術、法術、語言、屬性操控等等……數都數不清的訓練,我要變的很強,我要保護別人。當年的我,就是保護不了媽媽,才害死了她!
當時的我,下了決心,右邊的眼眸竟然從黑色轉成了銀色。
那年、砍下我雙手的那把劍的顏色。
千年,我改變了很多。
但是,依然無法補平那時,給予我的傷痛。
我在師父的帶領下,進入了守世界神秘的學院『潘朵拉』。
我遇見了自己的爺爺,也流著那個種族的血液。
他照顧我、指導我,也讓我遇見了現在的朋友以及搭檔。
但是還是依然無法磨平傷口--
「嗯……去做個任務好了?」
*
那時--
「喔?真不曉得是誰想要救這個被守世界厭惡的種族之女呢。」看到女孩昏過去後,安地爾依然悠閒的說著。
「這不關你的事情。」無殿三主-鏡依舊沒有好臉色的回道。
「可是鬼族很需要她呢。」看了看倒在鏡身後的女孩一眼,無所謂的說。
鏡微微的皺起眉頭,手中的那面鏡子突然發出了金色的亮光,四周的東西開始被吸進那面鏡子中,除了她身旁的女孩以外。
「我還是改天再來找這位小朋友好了。」知道自己百分之百沒有勝算的安地爾聳聳肩,絲毫不在意的說,下一秒便消失在這個地方。
在安地爾消失的瞬間,『吞噬』也瞬間停下。鏡轉身看著那全身傷痕累累、表情十分痛苦、身體還有一半已經被黑暗扭曲的女孩,無奈的嘆了口氣。
「放心吧,妳不會再痛苦了。」輕鬆的抱起女孩、一點吃力的表情也沒有,原本還在手中的那面鏡子也不知道在何時消失了。一個金色複雜的傳送陣由鏡為中心展開,然後運轉,將兩個都傳到了無殿的某個房間中。
將女孩安置放好在一旁,鏡開始慢條斯理的拍拍身上的灰塵,整理有點亂的衣服。
碰-!
房間的門被粗魯的踹開,罪魁禍首還很開心的跑到床邊,看看那個還在昏睡的女孩:「鏡,你竟然帶了一個小朋友回來呢!真難得。」笑嘻嘻的看著鏡的扇,再度把視線轉回女孩身上,才有點認真的說:「不過挺麻煩的呢。」
鏡點點頭,跟著把視線轉過去。雖然她身上的扭曲已經停止,但是無殿的董事們卻無法將黑暗抽除,才是麻煩的。
總不能要她用那已經扭曲一半的身體來生活吧?以這樣的姿態活著,到不如去死一死還比較好。
已經扭曲,也沒辦法做什麼……想不到什麼好方法的鏡與扇,赫然發現,女孩的身體正嘗試與黑暗融合,成為身體的一部分!?
「這樣做,可能比較好。」
畢竟,闇神一族是一個可以吸收任何黑暗之力、再加以轉換成力量的種族,融合、是為了讓自己更強大。所以才會被其他神族的同胞敵視,然後驅逐出守世界,就像妖師一樣。
「……殺了我、拜託……殺了我……!」不知在何時醒過來的女孩,佈滿大大小小傷口的手緩慢的舉起,一開口就是要求對方殺了自己。
長期沒有曬過太陽的皮膚異常的白,又因為營養缺乏導致身體太過纖瘦,更不用說身上佈滿了幾乎深見骨的傷痕,鏡和扇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動手,可以結束她痛苦的一生,可是她還救的回來,還有好幾千年、好幾萬年哪……但是,不動手,就等於是讓她繼續活在比死還痛苦的黑按下嗎?
當初拜託無殿保護這名女孩的人,只要求保護她離開這場戰爭,卻沒有確切的說明,付出代價後就死去了,無殿也不敢貿然動手。
「我、真的已經……累了……」彷彿沒有力氣般,原本舉在半空中的手就這麼的落下,落在床上、微微顫抖著。
「不行。」旁邊的扇一口拒絕「無殿已經收到了應當的代價,必須保護妳的生命安全,不可能會下手結束妳的生命。」
鏡不知道扇究竟想做什麼,他們的確是收到了難以算清的龐大金額,但是委託任務卻沒有說明的很清楚,無殿也不可能隨意干涉太多。畢竟,無殿是三不管地帶。
「究竟是誰、讓我繼續……活下去!?」身上的傷已經被至好了許多,疼痛感當然也消失大半。喉嚨不像之前那樣乾燥,便開始破口大喊,要找出那個讓她活下去的人。雖然身體表面上已經好的差不多,但內傷卻沒有完全的治療好,大喊後所付出的代價就是吐出了大口的黑色瘀血。
「已經死了。」
「死了……?沒關係……告訴我、他是誰?」怒氣稍微收檢的女孩突然變的冷靜,開口問著眼前兩位無殿董事。
「……他是……」
「妳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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