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斗] リンコ（仮） - 10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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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10

Ryoko

Aug 29, 2017

34

8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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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山下也不知道這算是習慣或者緬懷。後來，一週裡總有兩三天，下班後他會散步到the path去。

沒有凜子的the path，或許對於其他人來說，這才是普通的、應然的世界。

在店裡喝上一兩杯酒，然後搭電車回住處去。路子總會跟他聊上幾句，不過，自那夜後，她從未提起過凜子。反而是那幾位大叔常客，偶爾還會調笑地談起，那個小凜子啊。

也許不是習慣也說不上緬懷，他就是為了去那裡，聽聽別人談論曾經佇立於斯的，那個凜子。冷淡的凜子，一塊豆腐都能切得凹凸有致的凜子，在酒水裡加了太多冰塊的凜子，隨意在店裡播放奇怪音樂的凜子……

「比起路子來，小凜子像是個小孩子。」有人說。

路子回過頭，笑得很甜。「山根先生，我知道你是想恭維我，不過聽起來又好像在嫌棄我年紀大噢。」

半銘酊狀的客人似乎搖不動頭，只是連連搖手。「從我的年紀看過去，路子妳還是少女吶。」

「這又說得太過了。」路子假裝板起臉來。

「小凜子都已經超過少女的年紀啦。」吉田插嘴說。

「不過嘛，比起少女……唔嗯，小凜子更像是少年呢！」

路子愣了半秒，才笑著說：「山根先生你真是醉了，別再喝了，我怕你回去半路上拐錯路，拐進了龍宮去。」動手收走桌上酒杯的同時，她瞥了一眼角落，山下還坐在那裡看著手機，像是沒有聽見這邊的談話。

「進了龍宮我就跟公主說，妳這模樣還不如路子……」山根含糊地說，話聲又被吉田打斷。

「我倒是懂這傢伙的意思。凜子雖然挺可愛的，臉蛋也不能說長得不美，但總覺得哪裡有點……」

「可能還是長得太高了吧，肩又平，模特兒似的。至少比你們兩個老頭子都高。她得有……一百七十五公分吧？」沼上笑嘻嘻地加入話題。

路子正想找話題岔開他們，就看見山下站起來，便走到門口替他結帳。「今晚有點鬧吧？每次船公司發薪日就是這樣，真有活力。」

山下微笑著搖頭。她收起凝視的目光。

「謝謝光臨。」

裡頭一群人像是終於領會了什麼，沉默片刻。

「我們是不是說錯話了呀，路子。」

媽媽桑走過去，把手撐在椅背上，往那邊側過身。「怎麼會呢？不過你們幾個喝著我倒的酒，說話三句不離凜子，我真是要吃醋了唷。」

「嘿嘿，大家還不是都為了路子來的嗎？」沼上作勢看了一圈店內。忽然壓低聲音。「就連那個山下君，凜子沒了還老是來，怕不是迷上妳了吧？妳這個罪孽深重的女人……」

路子的表情隱蔽在陰影裡，看起來彷彿臉沉了一沉。

「喂喂喂，什麼叫凜子沒了，你這老傢伙究竟會不會說話？」坐在鄰桌的人大笑起來，「話說回來，凜子又是什麼人啊？就聽你們幾個人嘮叨個沒完……」

沼上卻忽然收起笑容，對著那人說：「十和田，你跑南太平洋這趟，可錯過了不少事。你在海上捕大魚的時候，路子也出門旅行去啦。」

「哎唷，難不成路子這是亦步亦趨追隨我的腳步……」

「想得美。」路子輕笑，「在這兒每天看海看得膩死了，我才不去什麼南太平洋度假呢。」

「路子不在的時候，把這店委託給妹妹，就是小凜子啦。」

「路子還有妹妹？！真是第一次聽說。」

「說是妹妹，長得不太像，姓氏好像也不同啊？我那時候叫她高尾小姐，半天也沒有反應。」

路子不置可否。

大概也覺得別人家事不便議論，十和田換了個問題：「那個新的小夥子，也是那時候來的？」

「可不是，他是那個Ｓ商社的，港邊那棟，大公司嘛，說是東京來的。我們幾個起初還以為他是小凜子的情人……後來兩個人一前一後撇清了說，他們才認識沒幾天。不過嘛……」吉田露出曖昧的笑。「喂，路子，真的不是嗎？」

──也許不是習慣或者緬懷，也不是為了聽那些關於凜子的隻字片語。

山下憑著氣味與海浪聲，轉向通往海邊的路。

──是為了，the path裡殘存的氣息。

他很清楚，嗅覺和記憶的關聯性比其他感官更深刻。

在前往棧橋的岔路前停下來，他從提包的外側拿出菸盒與打火機。

高尾路子穿著的和服，一樣散發出那座檜木衣櫥的深邃甜味，但是，被路子使用的香水蓋過，和蜜粉香氣同樣渺不可辨。

何況，路子並不抽菸。

他其實也不該多抽菸，那會影響工作依恃的嗅覺。但他後來找到了凜子抽的菸的品牌，沒有濾嘴的薄荷菸，他抽不太慣，散掉的煙草有時候會黏在舌尖上。山根先生說得對，會抽這樣的菸的女孩子，比起少女，更像是少年呢。

山下坐在堤坊上，打開香精瓶蓋，點了一根菸夾在指間。閉上眼睛。

經過反覆的萃取提煉，香氣被解析為各種氣味分子，而凜子，凜子是被海風吹散的薄荷菸霧，是烈酒芳醇的刺激，是頸後隨體溫昇華的清新香皂氣息，是脣膏苦澀的合成蜜桃香味……因為這些味道都與凜子本身無關，因此能留存下來。

在她被消解了以後。

凜子的輪廓逐漸消失，殘留在記憶裡的香氣終究氤氳淡去，唯存意象式的剪影，像她在the path的時候站立過的位置，迴盪著一股收存和服用的檜木衣櫃的氣味。

無關的……氣味。實際上，凜子應當是記憶中她的氣味再剝除掉這些外來的氣息，他不過是在複習她的餘香。剝掉這些，像動手解開她的和服帶結，鬆開腰帶，打開衣襟卸去衣服，脫掉絲質襦袢，拆下內衣……

然後就什麼也不剩下了。凜子飄盪無蹤，如同一縷幽魂。

山下睜開眼睛，望著遠處岬角的燈塔，和散落在海面上的漁火。海風讓菸燃得很快，他只抽了一口，把菸熄滅，用作廢的信封袋把菸頭包起來，連同香精瓶子收進提包外袋。

凜子是不存在的。他無法再想像下去，否則，怕是只會想起那個雨天中午的居酒屋，隔著鏤空隔間望過去，坐在那裡的人。

山下把沾在舌尖上的煙草碎屑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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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斗] リンコ（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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