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演奏落幕。
整整五分多鐘的奇異恩典,以鐘聲的方式完整呈現。
來自教堂的鐘聲,可以鎮壓邪氣、清除惡氣、平衡一些負面的能量。
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有正與反、負與正,兩種能量相互持平才達到所謂的平衡或是和平狀態,當其中一方過於強勢時,又,若其中一方處於虛弱狀態,那麼便會失衡,輕則氣場不穩異變就此產生,重則會照成族群之間的爭鬥,甚至某方滅亡、空間開始鬆動崩毀。
喀~拉~~~咿~~
沉重的木質店門再度開啟,掛上牆上刻著「東灣」兩個字的木牌閃了一下,《靈.送》東灣區再度開始營業。
一道,兩道,三道……從書架上、桌子角落、牆壁上的掛畫裡、沙發的空隙中、茶几下,無數道的黑影飛出,朝店外飛散而去。
「就這麼走啦?那,他們是來做什麼的?」上前邊收拾殘留下來的茶具甜點,阿洛發問著。
「嗯。他們只是來躲避時間的而已。」
阿洛:「什麼時間?」
「神聖、清潔,甚至是壓制或除卻……」
「有那麼嚴重嗎?只不過是一曲奇異恩典的鐘聲而已。」阿洛再度坐下,「對了,妳剛叫我過來時順便去教堂那看看,我去的時侯校牧正好不在,沒有人可以帶我去進去閣樓,所以沒辦法確認是不是鐘有問題。」闔上筆記本,算是完成記錄了。
「不過,我一直覺得好奇怪……」為自己倒了杯茶,阿洛忽然提出疑問。「妳不覺得,有種Echo的感覺嗎?該怎麼說呢……就像是二重唱一樣,有兩股鐘同時敲著奇異恩典的曲子一樣。」
「很明顯?」我問。
看了我一眼,阿洛確定我說的是疑問句而不是肯定句之後,又青了我一眼才道:「前幾天還隱隱約約的,聽不太出來,我也以為我聽錯了。可是,昨天開始就很明顯,剛剛也是,雖然兩股鐘聲很雷同聽起來像是一個鐘敲出來的……我很確定是兩個鐘聲……」
兩股鐘聲阿,想來我的猜測該是沒錯了。
「那就是有兩個鐘同時響了。」我做出結論。
「兩個鐘?教堂裡只有一個鐘阿。」
「靈卻有兩個。」我回答阿洛的疑惑,「你打電話給牧師,請他先和上面要求回收,我們沒收到請託沒辦法有任何的動作。」隨手抽了張紙,寫了串電話號碼給阿洛,不同於一般手機號碼,多了幾位數字,是屬靈界間空使用的。
接過我給他的字條,阿洛走向書桌,拿起古董轉盤式的電話開始撥打。
『喂,是煙嵐嗎?』
「我不是。呃……我是阿洛。」
『哦!是阿洛同學啊!聽說你剛有過來教堂找我,有發現什麼嗎?』
「事件是從閣樓裡現出的,不過,您不在我沒辦法上去閣樓看看。」
『這樣阿……那現在是不是要再過來一趟呢?』
「這我不清楚。」阿洛一手摀著話筒,轉頭問向我:「阿月,牧師問說等一下還要不要過去看看?」
抬頭看了阿洛一眼,「隨便你!」什麼時侯才要進入重點話題?我埋入書冊堆裡,不再理會他。
雖然店內的電話不用向中華電信繳費,也用不到電,但,還是會消耗靈能的。到時靈界造成能源恐慌,兇手一定是你!
「哦。阿月說隨便,所以我也不知道耶。」阿洛看了我一眼後,回頭與校牧繼續通話,「阿月要我告訴您,我們沒收到上面的請託無法處理。可能的話要請您先向上面請求。」
『呵呵呵,阿洛同學不用一直用那麼客氣的稱呼,對於靈.送來說我只是個客人,你們才是主人。這樣好了,我現在正好沒事,我過去店裡一趟,詳細情形等等再談。』
「嗯,好。」
『呵呵~~待會見。拜。」
「再見。」
掛上電話,阿洛走過來,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沙發上,而看完記錄冊的我,早改埋在漫畫堆裡了。
死神、陰陽師、特殊傳說、XXXholic ……皆是最近最新一集的新書,看完一本我又隨手拿了本。
「校牧說他等一下要過來一趟,他要親自和妳談談詳細的情況。」抽走我正在看的陰陽師,阿洛又開始整理起來。「說我是下一位接班人,我看我比較像是雜工……」邊收還不忘邊碎碎唸。
就某些定義來說,阿洛現在的等級確實算是雜工級的。
「對了。剛牧師有提到一個人名……」抱走一堆漫畫阿洛開始歸起書,「那個……好像是叫什麼煙的?」
「煙嵐。」我回答道。漫畫書被收走了,只好吃吃桌上下的茶點解解悶。
「咦!你怎麼知道?」阿洛正在歸書的手頓了一會兒,「難不成共伴效應也可以在這種地方?不對阿,我記得在鐘聲響時我就關上『聽』了……」阿洛轉頭看向我。
「你是關上『聽』了。」我回應給阿洛一個肯定。如果他沒關上「聽」的能力,依現在這個身體的狀況,根本支撐不住這場音波的攻擊。「這個。」從耳朵裡取出一個精美的無線小耳機,丟給阿洛:「是阿奇最新開發出來的無線聽筒。」
「哇!靠。妳還搞監聽!」歸好書,阿洛再度坐下休息。「既然妳都戴著小耳機了,為什麼不自己打電話?」
「它沒有播號的功能,只是單純的耳機而已,如果要回應還得先用靈能輸入大量能量,以靈識波動作回應……還不算是好用的東西。」寫了張紙條和小耳機放在一起,然後喚來小白,請牠送回給阿奇。
「哦。」阿洛以熱水清洗茶壺再添上新的茶葉,倒上熱水沖泡,「那…那個煙嵐是何許人也?」一股香甜味隨著熱氣散出來,是大吉嶺紅茶的香氣。
只是泡水果紅茶出動陶壺會不會太給它有點不太搭?光茶葉泡開就塞滿壺身了,其它的香草、水果片要怎放進去?
阿洛接著拿出兩個高腳杯,真的是愈來愈不相配了。
「我也不願意阿,相稱的杯子和茶壺剛剛在招待客人都用光了。我還來不及洗,就這樣湊著用吧。」阿洛說。
倒入泡好的紅茶作基底,我幫忙放入一些香草和水果片,「我的名字,冷煙嵐。」順便叉了塊水果來吃,我回答他剛剛的問題。
在還沒借用主魂的身體之前,我們(指和另一魂,狐魂)也有屬於自己的驅體,當然也是有姓有名的。冷煙嵐便是我之前使用的名字。
只有熟識又願意區分我們三魂差別並且自動調問姓名之人,我們才會告知。所以,就目前而言知道我和狐魂名字的人不多,數一數也不超過十個指頭,會分別稱呼後的也就更少了。
「原來是真的三魂鼎立,我還以為是個性…分裂……症……」阿洛愈說愈小聲,怕會我聽到似的面幾乎是消音狀態,只剩下氣音和脣型在變化。
「你要說的是『性格分裂症』吧。」搖搖頭,我抽了張面身拭淨嘴巴和手上的油漬,如此解釋道:「脣語對蛇族而言是基礎語言的一種,如果下次不讓我聽到就連嘴脣也別動。」
「啥?!」聽到我回話的阿洛一整個嚇到,呆了足足五秒,然後裝作一臉無事該了我一句,「哦,下次我會把嘴閉緊的。」
還在想開些話題的阿洛,注意到門邊掛牌閃了,向我示意了一下,便起身去開門。
代表訪客數與案件數的時鐘,時針與分針皆移動一格,「應該是隆生。」我從長沙發換成單人沙發,同樣是以半坐臥的姿勢,只不過單人沙發的空間有限,一雙腿只能掛在扶手上。
「煙嵐,好久不見了。」校牧張隆生進門坐下說道。
「十年有了,距離上次見面。」我說。
扒了扒半白的頭髮,校牧張隆生在我對面的位子坐下。
「除了經由我請求後由上面請託下來之外,沒有別的方法可解決嗎?或是由我個人來委託,條件也由我來給付呢?」明知道答案,枚牧仍不死心的再問一次。
事關西方天界,靈.送對於他們的收件門檻訂的很高。
「如果額外介入的第三者委託人數夠多的話。」也就是說事件的相關者外,其它受影響者、受害者的人數夠多的話,「二十年前那件事你不也參與了?造成這不成文的規定,靈.送與第三界之間的默氣……只能說他們是自作自受了。」
端起茶,輕輕啜飲一口,校牧眼光放遠看去,像是在回憶從前。「二十年前阿…那時我剛進學校服務呢!我們第一次接觸也是因為那件事。」校牧很懷念地看著我說:「妳還真是一點也沒變,煙嵐。」這話是指我的外表。
在我和另一魂住進時,原本是一般人類的肉體就改變了,說是長生不老,不如說是容器迎合靈魂而作的自我調整。「有時真的覺得人類真是個奇妙的生命體。」
我仍半臥在沙發上,牆上的時鐘再度動了,顯示有一物件到來。「看來等待變化不如期待巧遇來的好!」門外傳來重物落地聲。
「好啦!我知道,我去拿。妳們繼續聊。」我才看向阿洛正要開口,阿洛便先自認倒楣般的回答道。
「麻煩你了,小心點!」我提醒。
已經走到門口,阿洛忽然停下來,「妳這麼客氣真令我懷疑外面的東西是未爆彈之類的!」
「呵。」誰知道呢?
牧師會意過來,笑了笑,又喝了口茶才開口說:「煙嵐,這次也要和二十年前那樣處嗎?」
「可能不只。」該清還的總是要清還了。
二十年前西方天界向靈.送委託幫忙運送大量的十字靈,各地與十字相關的擺設、飾物之靈體處於交接、替換狀態,為了讓神蹟不滅(一個狗屁理由)、傳達不中斷(只不過是監聽系統),必需要在同一個時間讓所有的靈完成交接替換。
派來委託的傳達天使,說是遇上天界那正舉辦什麼活動導致基層天使人手不足,所以打算用十二物件與四區三域的靈.送店主們來交換要約。
對於職權以外,靈.送的能力有所限制,接下要約就得面對限制,選擇迴避或是打破就依照各店主的自我意願或是能力了,其所要支付要件(條件)也有所不同。
靈.送依要約而行,以最快的速度及完美的方式完成委託,可事後西方那支付的太低、太低了。
十二物件在西天界使者前來支付時,被換成要約或是權限的附予,根本就是被狠狠的殺價,大家的辛苦簡直成了跳樓大拍賣。
「還要多久?」牧師是指累積第三委託者人數的時間。
「很快。」我咬牙回道。如果人數不夠,那就加上強者來委託吧。「我就不送了。」我喝下最後一口茶下了送客令。
「妳忙吧。」牧師將喝完的茶放下,起身離開。
輕手一揮,我順手清空桌面。
收取的代價不足時會影響支撐靈.送體系的靈能,當初各店長為了維持原有樣而犧牲本身的靈能來支撐。挖東牆補西牆,下場仍是一個洞,這個洞應在各店長的身上,因重創提早退休的店長至少還有命在,無法負荷的被迫徘徊在輪迴道,命亡。
東灣的前代店長和代理店長皆因此離開。西方天界,哼,可別讓我有討回的機會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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