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屋裡有顏如玉》 - 第十二葉

肩膀被人拍著。

「欸欸…黃小子，你怎麼臉色蒼白地在發呆呀！？還好吧？回神一下！」

「…喔….啊，抱歉….店長……」

「你還好吧？看你的樣子…最近沒睡好嗎？」

「…嗯嗯…還好啦…」

店長看黃敬廬的臉色不好，就拿出一顆「AirWave」給他。

「給你吃…這可以提神的喔！」

「…謝謝，店長。」

「年輕人體力應該很好的呀！不要常常熬夜，搞得生活作息不正常！你看，最近新聞不是說…..」

黃店長開始從新聞報導和他的經驗，對著臉色很差的大學生做長篇大論。觀點非新，但相當正確實際。黃敬廬一聲不吭地含著涼糖，相當刺激的涼意冰暴襲捲整個口腔，如吞進一袋冰塊，黃敬廬感到精神好了點，只是昨晚那駭人的夢境，讓他難以釋懷。

他昨晚做了惡夢，很真實。

在近乎歇斯底里的驚叫聲裡，黃敬廬從床上坐起來。因為太吵，連一向好睡的室友們也被吵醒。在對他們做好幾次道歉，和心領室友們的關心後，為了不想打擾到他們，再加上強烈的疲憊感，即使擔心會再做一次惡夢，但黃敬廬還是睡著了。

之後，一夜安穩。

可是隔天就是「倦懶的星期一」，上班族與學生每個星期一都會發作的症候群，也在黃敬廬身上發作。有一點黑眼圈，加上每個幾分鐘就來一次的呵欠，黃敬廬是想睡到不行！

但是他不想隨便曠課，憑著過人的意志力和自我催眠，黃敬廬拖著身體細胞群還睡了一半的軀體，依舊照常出席。幸好老師沒出小考或是作業，系學會的事情也沒找上他幫忙。

同時間，最近有點風聲鵠起的傳言，慢慢在校園裡傳開。

「對書局大規模的破壞行動，就是抓不到犯人！？」

「行事詭秘，作風怪誕。神秘的書籍破壞怪賊，在台灣每個地方出現！？」

「學生宿舍裡的神秘書本破壞事件……」

八卦、新聞、謠言，各種不同形式的事件內容，在人們的口耳相傳與討論過程中，慢慢地成為新一代話題之王。雖然有一些是虛撰的，有一些被誇大，但也有人宣稱他也有遇見過，各種可能的或真實的證據在網路上紛紛出爐，如要極力證明這個事件的可信度。

但是…犯人沒抓到是共同的事實。而他們也忽略了更重要的一些現象。

前面所說的事，黃敬廬沒怎麼感興趣，因為他就是苦主，事情發生了快一個多月，他已經有點麻木了。今天早上他們寢室裡的書本還是掉了滿地，壞了很多張，並且變本加厲地居然出現一整頁空白的現象！

（累呀…好累呀！這種事情要到何時才結束？！難道是因為忘了安太歲嗎？）

幾乎每個早上就會發作的常態事件讓他感到疑懼，但又苦無解決之道。今天，小周的無故缺席，更是讓他大呼不可思議。出席率百分百的周小鳳，從大一跟他認識後，就從來沒有看過他蹺課或遲到。

可是，今天他破例了！難不成今天太陽是從西邊升起的？！

黃敬廬漫無目的地，下課後在新生南路那裡亂走亂晃。他還不餓，但也沒啥食慾。他感到煩躁，好像體內囤積了一堆化解不開的東西，不知道要拿什麼來排解。他想在路上大吼大叫…這不是紓解壓力的方法嗎？但可能會被警察給抓走吧？

走著走著，當他腳跟一踩，手掌一推，他發現：他又置身在誠品書局裡！

「黃小子…你現在精神還好吧？」

「嗯嗯…還可以啦，今天睡飽點就好…對了，你有事找我？」

「…喔喔…是有一件事…你可以跟我到地下一樓嗎？」

誠品店長又一臉神秘地，要黃敬廬跟他到地下一樓。他才剛剛在裡面晃沒多久。最近店長為何會找他說悄悄話呀？黃敬廬雖然不解，但轉念後想說或許可以藉由與店長聊天，讓他可以排除一些鬱悶，應該是個可行的方法。於是，一老一少又走到地下一樓，坐在一樣的位置上。

黃敬廬調整好坐姿，就等著店長這次的葫蘆裡會賣什麼藥。

「阿廬，其實我有件事想跟你聊…」

「什麼事呀，店長？」

「你們台大的一個叫「新．書改社」的，那個社團的社長之前找我，希望我幫他推薦他的新作。」

「新．書改社」…黃敬廬想起那個有點奇怪的社團。

「推薦學長的新作品？」

「是呀，你認識他嗎？……但我覺得那不是他「請」我幫忙，而是他「要」我幫忙！」

「喔喔…那…店長是覺得…」

「…..以我工作二十多年的經驗，這個人是「可以共患難，不可共喜樂」的那一種！」

（那不是指劉邦嗎？）

黃敬廬印象中的常一磐，也差不多有這種感覺。

在參加他們社團活動後的當天晚上，他花了好幾小時，在奇摩、Google與PTT實業坊上查詢有關常一磐與「新．書改社」的事。

常一磐，今年台大碩士班四年級生，如果沒有差錯明年就會畢業。成績好，在學校有很不錯的人望，是個有個人魅力，被認為是個天生領袖型的人物。而且他頗有桃花運，高大英挺的外型，還有如大霸尖山聳高的鷹勾鼻，長得像英國的第一王子—其實他很早就看過這些資料了。

至於其他相關的資料也很嘖舌，可以羨煞一堆人。他家財萬貫，含著銀湯匙出生，大概一輩子不愁吃穿。父親是好幾年前竄起的，與台積電、台塑齊名的大企業家，常一元。

黃敬廬看過常一磐父親的照片，父子倆的相像度非常高，如出一轍的鷹勾鼻，以及那種別人不可高攀的優越感。

頭次看見常一磐，他就這麼覺得，好像是把「高傲」、「優越」、「厲害」等給化作養分，經年累月滋養著他一樣，給人一種很深的隔閡感。

但聽說他和他父親處得不太好。有人猜測是因為他不想追逐父親的背影，也有人說他父親不想把事業傳給他…眾說紛紜，連「私生子」這種謠言也跑出來。基本來說，沒有什麼關乎他「負面」的謠言，看來幾乎是完美無缺。

（學姊喜歡他是很正常的，拿他跟我比較的話......）

而由他在大一時創立的「新．書改社」，目前是台大的第一大社團。正式名稱是「新世紀．書本價值改革社」，簡稱「新．書改社」。社員好像有超過一百多人，由八卦板那邊看到的，社長常一磐有感於現今社會的價值觀、思想面呈現一種難以根治的病態與扭曲。所以像被打開的「潘朵拉之盒」，從中泄露出一切邪惡：破壞、噬血、冷酷、貪污、自私、怠惰等…流動在社會各階層、各個層面的毒素，使得人心與思想都變得污穢且腐敗。

他感到痛心疾首，在集思廣益與深刻思考後，他決定要從「轉變人心的價值」開始著手，而如果要從根本來轉變人的思維，那要從人們汲取知識的源頭—書本來下手。

這就是「新．書改社」誕生的由來，八卦板與社團板裡都有提到。黃敬廬覺得此人的理想很遠大，也很艱鉅。這是一種類似「重新淨化」的龐大事業，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人心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雖然可以從小開始教育起，但「百年樹人」的大業是急不得的。

即使他對於當天在參加「新．書改社」活動後的一切過程，感到相當地在意，可是當他查過一些有關常一磐和他做的事後，他還挺佩服這位學長的…雖然他可能心裡對學長的感受是不太對盤，還有加上其他因素。

（話說那次之後，學姊和他有沒有……）

「真的嗎…所以說，店長是不太喜歡他囉？」

黃店長像要發表什麼而抬起身子，他咳幾下清一清喉嚨。

「…說不喜歡他，其實也是感覺。但我個人的判斷通常很準，他這個人就是…站在高處看人，而不許他人可以隨便站在他身旁一塊看的那個類型。說話的語氣裡就給人一種…一種，該怎麼說，你們文人會怎麼形容「逼迫」呀？就是指說很強勢地，想用口頭上去強迫他人？」

「嗯….…你是說…「咄咄逼人」嗎？」

「對，就是這個詞！！哎呀，果然有讀過書的高材生就是不一樣！他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哼！雖然表面看起來一副人才，但是…欸咿～～我就是覺得這個人不可隨便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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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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