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事情非常不尋常!」
坐在男一舍附近的學生食堂內,黃敬廬和張蘅渠這兩位高中時代就認識的朋友,在看完幾則報導後,就失去興致地把視線轉回下巴底下的餐盤上。一樣沒有什麼新意的新聞,世界幾乎背負著悲哀與墮落的原罪。只是有一則新聞令他們兩個比較在意。
「信義商區的誠品書局,發生了嚴重的火災,起火原因警方還在調查當中。但據裡面逃出的員工指出,四樓的起火點並沒有看見火苗,只見有一區的書本,正發出濃濃的黑煙……」火災的新聞一星期可以發生很多次,但是沒有起火跡象的火災,可就讓這次負責調查的警方傷透了腦筋。
「從上星期後,小周就開始缺席。雖然只是一、兩天沒來上課…」
「可是,就我認識的小周來看,曠課這件事幾乎是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啊!」
「….我聽說他也沒有回家…那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呢?」
「唔~!!你….你說他也沒有回家!?」
喝到一半的蜂蜜蘆薈,差點從他嘴裡噴出來。曠課紀錄為「零」的乖寶寶周小鳳,居然連家都不回了?!這是怎麼回事?黃敬廬想到他們兩個在上星期無故參加的社團活動。
「那…該怎麼辦呢!!?…他們家人報警了嗎?」
「聽張助教講,小周的家人已經和警察報備,現在是全家總動員到處去找,幾乎要把整個台北市給翻遍了!」
(小周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一下子…)
好端端的?!
他想到好幾天在課堂上發瘋的駱鶯學姐。駱鶯學姐和小周,兩個本來都好端端的人,在短時間內都忽然改變個人行為…這種關聯性是否有某種意義存在?
「…….」
「阿廬…….你別擔心,我沒事就幫忙一塊找。往後的日子,我們都要留意一下周遭的人…希望小周不會有事。」
「我也一起!多點人找總是機率大一點。」
「哇啊~~~小周,是我呀!阿廬呀!!哇啊啊呀~~!!!」
正在鬼吼鬼叫的人,不是為了營造舞台效果,而是不得不這樣來宣洩一下滿腔的驚駭與恐懼。他正被一團大大的黑影追著。
一個黑色的大型熱氣球。
半小時以前,黃敬廬剛從宿舍出來。因為就是想不出來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就突發奇想地,想藉由「沿著過往的足跡前進,必然能找回失去的記憶殘軌」這方法…那是星仔提議的,有多少可靠性就有待施行者來驗證。
昨天一整晚不回來,三位室友們本來想說等一個晚上,再怎樣都應該會回來,畢竟有兩個人決定晚上守夜來抓犯人。可是落跑的室友和犯人都沒撲著邊,阿治和星仔兩個人就這樣空等了一晚上。
黃敬廬一回來就被肌肉男用強壯的臂彎給勾著脖子,其他兩人露出要嚴刑逼供的表情,被抓著不放的人嚇得拱手求饒。後來,黃敬廬用了三杯阿水的飲料,加上三包「自費」的滷味,總算是平息他們的怒火。
不過這也是因為空等了一晚上都等不到犯人,所出現的「遷怒」與責任推卸,他們也不太相信「我昨天剛好遇見來到台北找我的親戚,於是就一整晚陪著他們」的理由。在半開玩笑與半恫嚇之下,三個室友得到了在暴力威脅之下的戰利品,但被削了荷包的人倒是沒有怎麼懊惱,誰叫他昨天一聲不響地就沒回來,讓他們三人擔心一整晚!
今天他有先報備。沿著昨天經過的地方,他還記得他有經過舟山路,但之後的他就想不起來了。景色依舊,明達館內開著小夜燈,高架橋上路燈也亮起,半輪明月輕倚著浮雲,俯瞰著無常的人世間。他走著走著,祈禱著昨晚的記憶可以看在他的面子上,稍稍露個臉來。
「這就是「眾裡尋他千百度」嗎…….就是想不出來~!?」
記憶被誰給上鎖了?!是不是某種能喚起記憶的東西還沒出現?如果這樣,就算是走遍大安區也是沒用的吧!?
黃敬廬走過舟山路,接上椰林大道,他有一點點曾走過這裡的感覺。聽他們說,昨天晚上有人在傅鐘那邊燒東西,結果有幾個人被記兩支小過。他也有印象,但都模模糊糊的,就像是他的記憶被人糊上立可帶,重新填上新的內容一樣。
抱著狐疑的心情,他也早做好消失的記憶可能找不回來的覺悟,繼續沿著大道走。
「現在呢…我該繼續往前走嗎?星仔說的方法,該不會是瞎掰的吧?」
右邊是通往操場的垂榕林道,間斷的光源是從附近的舊籃球場來的。黃敬廬還在繼續向前與回去宿舍之間游移不定,眼光不經意地掃向垂葉榕道那一頭。
…….那個孤單的人影,好眼熟!?
「…小周?!!」
通往操場的道路上幾乎沒有人,但透過分區照射的光源,一個走在道路中央的背影吸引他的目光,他朝著那個人跑過去。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之前才剛剛說要找人,現在兩天沒出現的人就徘徊在校園中。接近那道身影差不多五十公尺處,黃敬廬更確認那個人的身份。像是發育不好的國中生,除了他還有誰會有這種身材!?接下來只要再一個步驟就可以完全肯定這背影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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