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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青黑

风一般的大锤

Jul 7, 2015

37

11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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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惨白的月亮悬挂在漆黑的夜空，城门下，火把的光亮如白昼。

撞开城门的几个士兵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戍军、没有抵抗，街上一片死寂，一丝生气都没有。

副将小心翼翼的凑到青峰身边，低声问他，要怎么办？

这情况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虽说国家不大，好歹也是个都城，如今这副空荡荡的景象，竟好像是曾经传闻中的繁华富庶都只是传闻一样。

亦或者，他们正一脚踩进了一个黑洞洞的陷阱里，不知眼前为何物。

青峰锐利的目光紧盯着眼前洞开的厚重城门，这后面就是他想要的——站在这国都的最高处，用天子的血来做庆贺他胜利的第一杯酒。

他毫不犹豫的高举起手中的长戟，冰冷的兵刃在空气中劈开凄厉的风声，直指前方的入口，

“这里已经没人有本事挡路了，杀！”

“杀！！”

举着火把的军队如同熔岩的河流，伴着震天的吼声涌入了城中，以极快的速度流向中心的王宫。

冲到宫门之后才发现，原来外面之所以空空荡荡，是因为人都在这里。

那些无法或来不及提前出逃的人们都聚集在宫门前，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士兵围成一圈，守护着高高的刑架。刑架旁边还支起了做法的高台。

刽子手的小刀滞在半空，另一只端着碗的手颤抖了一下，里头洒出了几滴猩红的液体。

如同天降的军队让这一切都混乱了起来，人们如热锅上的苍蝇惊慌的四处奔逃，却发现每一个出口都被把守得死死。

青峰很快就在做法的台子旁找到了他要找的天子，对方正躲在最后面，慌乱的寻找着出路。他直奔而去，长戟如风般扫开了几个扑上来的护卫，狠狠的贯穿过那龙袍附罩的胸膛。

天子难以置信的看看那长戟，又看看马上的青峰，一口热血喷出，断了呼吸。

青峰一个用力将长戟拔出，跳下了马。

他一步步走上刑台，站到了刑架前。

那上面绑着的是一个清瘦的青年。一身白衣已经被染上了点点的鲜红，青峰伸手拨开他垂在眼前的长发，露出了因失血而苍白的脸。

月光打在他的身上，青峰竟然第一次觉得语塞。‘

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眼前这个人，一切所知的词汇对于他而言都是庸俗的，不够的。

“杀了他！他是妖孽！不是他的话，我们根本不会亡国！！”

底下一个败兵像疯了一般跳起来要冲上去，被副将眼疾手快的拦下，一刀划过喉咙。

滚烫的血贱在地砖上，他缓缓的倒下，眼睛瞪得几乎要掉出来，死不瞑目。

青峰没有因这插曲而移开目光，他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他虚弱得几乎要失去神智，目光涣散着，低垂的眼帘露出一半蓝色的瞳孔。苍白的唇艰难的动了动，声音细微如蚊蚋

“救……救我”

说完这几个字，他就好像耗尽了所有的气力，晕了过去。

青峰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还能救活，解开了五花大绑的绳子。失去了外力让他整个人瘫倒在青峰怀里。

“他们只叫他妖孽，不肯说他的名字，”副将皱着眉头说，“我们逐个审问了这些人，他们说他们正在作法，要用他的血祭历朝祖宗，以免亡国之祸。”

青峰闻言抬头，即便是见多识广他也没见过这样荒诞的说辞，

“有没有神智还清醒着的？”

副将无奈的摇摇头，

“他们简直是一群疯子。”

妖孽，

青峰喃喃的低声说。

那样的一个人吗？

最终攻下整个国家的青峰被授以侯位，领治这片土地。

他回到寝宫的时候，终于勉强恢复了些精神的青年靠在门框上，看着前方出神。

他的目光被重重的宫墙阻隔着，只能看到一小块的蓝天。

“现在暂时还不能放你走，”青峰说，“你还很虚弱。”

青年顺着声音来源仰起脸，神情带着些奇异的难以置信。

“你说……要放我走？”

青峰嗯了一声，补充说，

“等你身体完全恢复。”

青年盯着他的脸，试图从他的神情里面找出任何可能存在的欺骗与陷阱，努力了很久，却失败了。

他终于相信青峰说的是真的。

那之后青峰知道了他的名字，黑子哲也。

他是在前朝亡国前与帝王最亲密的人，对许多事情最了解。青峰偶尔问上几句，他都能一一解答。

从言语行为中青峰看出来他绝不只是个好看的摆设，对许多事都颇有见地。他渐渐的愿意跟黑子呆在一起，他如水般温和的性格总是能化解他在繁杂政事中的不快。

他开始亲昵的叫他哲。

青峰当然清楚的知道他从前是以什么身份呆在这宫里的。

心腹们都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他，这人不能留在身边。即便是他自己本意不想，别人也容易被他迷得乱了心神。

青峰嘴上不说，可是心里却始终像堵着什么一样。

“我没有想到你会愿意放我走，”一个阴沉的雨天，他们在廊下看着顺屋檐流下的雨滴，黑子赤着脚坐在席子上，抱着膝盖，水蓝色的长发散开，铺在他的身上。

“想太多了吧哲，你又不真的是妖孽，我也没有任何理由杀你。”青峰懒洋洋的半躺着，伸手去捻着黑子柔软的发尾，“况且，自己守不住江山便要推罪到别人身上，这样的人，早晚也是要亡国的。”

黑子反手抓着他的手腕把头发拯救出来，低下头认真的看着青峰的脸，

青峰被他看得不自在，伸手要去捂他的眼睛。黑子拨开他的手，说，

“那你呢？”

他眼帘低垂，水蓝的眸子里是一贯的淡然，却又有些不一样。

青峰就这么看着他，几乎要陷在这个眼神里。

无意识的攥住黑子的手腕，他说，

“我不会。”

这个男人的身上似乎带有特殊的，令人信服的气息。看着他的样子，即便是未来遥远不可预见，也让人觉得，只要是他说过的，就一定会成为事实。

黑子又回想起了那天晚上，月光下的长戟散发着凛冽的寒光，青峰踏着鲜血降临到奄奄一息的自己面前，恍若神祇。

伸出手去触碰他棱角分明的脸，微凉的指尖擦过粗糙的皮肤，触感鲜明。

“我知道。”

他的眼睛好像一汪湖水，平静安和，深邃包容。

修长的手臂滑到青峰的脑后，环住他的脖颈。滑腻的皮肤紧贴上来的感觉带来让人头皮发麻的战栗。

半含笑意的神情简直要命。

仿佛一直被薄纱掩盖着的事实被一下掀开，青峰在此刻终于意识到之前一直堵在心里的是什么。

他近乎粗暴的揽住黑子的腰，将他面对面的抱起，贴在自己身上。

“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

骤然脱离地面的黑子下意识的用双腿夹住了青峰的腰，挂在了他的身上。

反应过来状况后他甜腻的环上青峰的脖子，将脸颊贴在了他耳侧，

“我知道。”

青峰只觉得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想把这个人狠狠的碾碎在自己怀里，他就着这个姿势粗暴的撞开了寝殿的门，一早被屏退了所有闲杂人等的地方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半透明的床帷被扯下，隐隐约约的透出里面的人影。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

“这种小事都丢去给今吉，不要来烦我。”

不耐的把捧着些鸡毛蒜皮小事来上报的人赶走，青峰加快了脚步。

走到花园的时候猛的瞥见安排在黑子身边的人站在亭子外头，便转了个方向，走了过去。

他要找的人正半躺在亭子里的美人榻上小憩，手里还握着看了一半的书。

青峰轻手轻脚的上前，将书从他手中抽出。

榻上的人本就睡得浅，即便他极力的放轻，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动作，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

青峰顺势将人整个挪到自己怀里，下巴抵着他的肩膀，神情里是永远不会在外人面前展现的无防备的柔和和宠溺，

“刚才在干什么呢？”

“没什么，今天没有要处理的公文吗？”黑子的声音清浅柔和，将青峰积累下来的烦躁安抚下大半。

“那种事现在先别提，”青峰深深的嗅了一口柔软水色发丝里的清甜香味，“现在只想跟你呆在一起。”

顺从着窝在他的怀里，黑子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安静如画的场面没人想也没人敢上去打破，随从识相的站到可容许的最远处，移开了目光。

青峰觉得自己愈发的依赖这个人，好像没有他就是被抽走了重心一般不敢想象。

将他留下的时候手下的人纷纷反对，虽然不再是前朝那一套妖孽祸国的说辞，但是也无不透露出这种担忧。

但青峰下定决心的事没人能改变，几个对黑子说得难听点的甚至都被赏了板子。

阿哲的好他自己看到独占就足够了，其他的杂鱼没必要知道，

他们只需要知道诋毁他会招来怎样的祸患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青峰又紧了紧胳膊，生怕怀里的人飞走一样。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得到你更好的事了。

再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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