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哈......」
我喘著氣,右手扶著一旁的柱子,左手撐在膝頭上;因汗水而濕透的襯衫緊貼皮膚,若隱若顯的身體曲線,讓置身大馬路的我覺得十分害羞,幸虧我的父母給我生得一具存在感低下的身體,才讓我害臊的情緒緩和一點。
抹去額頭上的汗珠,我深吸一口氣,毅然決然地繼續向帝光邁進。
在路途中,我看見許多男男女女互相挽手,很是親密。說羨慕是正常的,畢竟我現年十二,又是文藝少年,對愛情抱有憧憬什麼的還是會有的。
「沒想到...今天......真...的是...哈啊...無車日啊...」我對著無車的馬路,小聲的嘀咕著。
透支我如同存在感的體力,揮動無力的雙手,踏出因勞累而不停顫抖的雙腿,還時不時拿出視訊機看時間,在空間與時間的雙重壓榨下,我說什麼也不願投降。
但身體不堪負荷卻是不爭的事實,沒辦法了,只能依靠分散注意力來硬撐了。
我現在所生活的地方,是赤焱帝國的首都——帝光。我小的時候,是一名身無分文的孤兒,那時,相田麗子前輩的父親——相田景虎先生收留了我,讓我擺脫了無依無靠的生活。
景虎先生現在在私人健身房擔任教練,專門訓練想考帝光軍校的人,昔日為赤焱軍團的大將,現已轉行。被景虎先生收養後,他以身體素質太差為由,天天都在訓練我的體力,順帶培養我的戰鬥技能,只是都毫無成效。
直到我十歲那年,麗子前輩、日向前輩和木吉前輩剛好帶我出門逛街,因為人流太多,我在廣場不慎和他們走散了,正巧這邊有人正在表演魔術,說也奇怪,在科技發達的這年代,魔術應該已經退潮流了,但我的藍眸閃爍著光芒,就這般站在原地,看著那位魔術師表演一個接著一個的魔術。
當我著迷到忘我時,前輩他們找到了我,說我存在感太薄弱,害他們費了好大的心思,我把我手中為數不多的零錢給了魔術師,並稱讚他的技術,道聲謝謝就隨前輩們離開了。
至此之後,我對魔術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景虎先生還為此幫我買了一本有關魔術的入門指南,其中有一項叫「視線誘導」。
視線誘導如其名,就是誘導別人的視線。
當時我在房間內,對木吉前輩表演我新練成的魔術,技巧不算太拙劣,被偶然經過的景虎先生看見了,他無心嚷嚷了一句話,而那句話與我現今的戰鬥風格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就是:「黑子你的存在感那麼弱,簡直可以媲美視覺誘導嘛。」
茅塞頓開。
不得不說,這句話影響我很深,在下一次的訓練來臨前,我跑去找了景虎先生,和他說著新風格的事,他只說了一句:「先做出效果再來討論吧。」就轉頭開始訓練前輩們。
自從我找到了方向,我的戰鬥技能快速提升,快到連景虎先生都感到十分訝異,其實並不是我天資聰穎,只是因為每天晚上,趁著夜黑風高,我自己偷偷跑出來訓練,可惜有一次被外出回來的麗子前輩發現了,她還因此臭罵我一頓,害得我以後都不能獨自在夜晚時外出了。
回到現實面。
費盡千辛萬苦,終到達帝光大門前,紅通通的雙頰、晶瑩剔透的汗珠,顯得有些狼狽的我,努力平復不順暢的呼吸節奏,在剩下不到五分鐘的時間,我開口向公務人員打聲招呼:「那個,不好意思,你好......」
「......」
——他顯然沒注意到我。
不過,我黑子哲也絕不是那種會輕言放棄之人!
不停大力地擺動雙手,還時不時用眼角餘光看時間,和羞恥心搏鬥了三分鐘,也無法得到他的注意。
這時,一旁傳來富含磁性的笑聲,令那位公務員不禁打了個寒顫、打直了身體。我轉頭一望,一片赤紅直映眼簾,灼熱了我的視覺。
赤色雙瞳淡淡的瞥過我一眼,看著公務員的神色帶有一絲嘲笑,但語氣卻是溫和有禮的,「呀,這段日子辛苦你們了,現在帝光的招生事宜已經結束,你可以回去休息了。不過,在那之前......」他意味不明地看著一臉錯愕的我,調侃道:「先把這孩子的報名表收了吧,他為了吸引你的注意,把他好好的形象給打破了呢。」
公務員不敢多說,準備轉頭接下我一直拿在手中的報名表,但我的存在感實在是太稀薄了,讓他產生了紙張是懸浮在半空中的錯覺,為此嚇了他一跳。
赤髮少年不發一語,看著眼前兩人的詭譎互動,忍不住用手掌遮掩發出細碎聲音的嘴。
鬧劇在那位公務員整理完報名表後,終於畫下句點。基於良好的家教,我二話不說,直接對赤髮男子九十度鞠躬致謝,「感謝您的幫助,不知名的好人君。」
他又發出他那令人著迷的笑聲,讓我的心跳漏了半拍,由於低著頭,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不過,應該是在嘲笑我笨拙的舉動吧。
「不用如此見外,我只不過是做了我該做的事而已。」聽見這句話,我才慢慢抬起身,也因為如此,他的輪廓清晰地聚焦在我的視網膜上。
妖媚的赤紅雙瞳,堅挺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唇,白皙卻不失威嚴的膚色,鮮明的肌肉線條......
他根本就不是什麼不知名的好人君,而是時常在中央電視台和報章雜誌上出現的赤焱帝國皇太子——赤司征十郎!
為人溫和有禮,允文允武,貌勝潘安,至露面開始,不知被全國女性評選為最想嫁的男人幾次了。
當時我很好奇,為什麼才一個快十三歲的少年可以被全國女性拱為男神,見到真人後我徹底明白了,明明同為年輕學子,但與生俱來的帝王氣場令人懾服,就連身為男性的我,也被他深深地吸引了呢。
我熾熱的眼神停在那赤髮男子的身上好一陣子,直到他開口:「怎麼了?為何這般看著我。」
聽見青年的提問,我微怔半响,再次向他行禮,道:「如果造成你的困擾,請允許我鄭重的道歉。」
「沒有的事,你不必道歉。我只是很訝異,因為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像你這樣......這麼認真想聚焦目光,卻的不到相應成果的人。」
「對不起......雖然這是事實,但現在我好像不是能夠接受這句話的精神狀態。」
男子莞爾,用那張精緻的臉,對剛從鬼門關前走一遭的我,進行言語上的人生攻擊。
沒成功交出報名表就等於死。在出門前,相田前輩說了這樣的話:『黑子君,如果沒能成功交出它,那你就不用妄想也不必回來了。因為當我看到你踏入家門時,手中還握著那張紙,我 • 絕 • 對,不會讓你有機會見到今晚的月亮了,所 • 以,你不回家的話,真~~的,可以活的比較久一點喔。由衷的建議你。』
雖然不明白前輩為什麼要急於這次的徵選。但若以生命作為賭注的話,我當然會義無反顧地去達成目標。
現在好了,目標達成,而且還是傳聞中的皇太子幫我解決的,這一定是我三輩子修來的福氣,總覺得死而無憾了。
不過,感謝歸感謝,他的話,讓怔在原地的我,內心忿忿地怨了幾句,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不是,帶著歉意地說:「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真的只是感到佩服罷了。」
「......佩服?」我歪著頭,把水色的藍眼怔得的大大的,用不解的眼看著他,期望他給我答案。
「啊啊,先不說這個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是黑子哲也,請多指教,赤司君。」
即使面對的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子,我仍然不想使用幾世紀前的自謙詞。況且,現在的赤司君,總覺得很平民呢。
赤髮男子沒有生氣,反而用打趣的語調對我說:「話說回來,黑子君記得今天是赤焱的無車日吧,為何哪個日子不選,偏偏要選在這不方便的日子來帝光呢?」
「......請允許我拒絕回答。」我絕對不會把被威脅這種丟臉的事說出來。
「想必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理由吧。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男子轉身,赤紅的髮絲隨著微風輕搖,「期待與你再次相見,黑子君。」穿著一席白色西裝的身影,就這般消失在轉角處。
...期待...嗎......?
踏著平穩緩慢的步伐,回味著高高在上的赤司君,和如此平凡的我之談話內容,本該毫無交集的我們,因為命運的偶然而相遇了呢,而且,赤司君還說了「期待遇你再次相見」,很愉快呢,今天。
「我回來了。」
一片寂靜。
我並不感到訝異,畢竟我存在感低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但距離我方才開門,已經經過了十五秒,若是平時,前輩早就應該發現我的存在了,莫非是出門了?
換上印有香草奶昔的藍色室內拖,走進了被陰暗籠罩的客廳,但在我的眼角餘光瞄到客廳的那一順間,我整個都凌亂了。
——人、人、人還是人!誰能告訴我倒臥在地板上,口吐白沫的前輩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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