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漾/夏千】掩蓋 - 第十七章對峙

褚冥漾不曉得船上的人已經盯上他的狀況下，仍舊是慢慢的在走著。

戴上面具後，自己也不太需要害怕學長認出自己，他也就有恃無恐仔細看著身邊的景色。

在看到了旁邊搖晃著的淡藍色花朵，在風中搖曳著後，褚冥樣有些開心的拿出了稿紙，仔細的描繪了起來。

畫著畫著，忽然覺得有鼓說不太上來的感覺，疑惑的抬起頭，卻正好跟已經將快艇靠近自己的冰炎對上眼。

雖說，距離有些遠。

褚冥漾還是恐懼的有些顫抖，而畫筆在他這種緊張又害怕的時候沒握好而掉了下去。

筆上顏料在落地時噴起了ㄧ些顏料，沾在了草葉跟他純白的衣服上，褚冥樣低下頭撿起筆的時候一愣，撿起筆後又看了ㄧ眼身上，之後就不管髒污的部位，繼續假裝無視快艇上的那人，低頭專心的畫起了花朵來。

完全摒棄了雜念，刷刷的畫出了ㄧ連串的花朵，點上了有些暈染般的感覺。

之後又加上了遠近的效果，花朵則畫出了半透明的感覺。

沒有意識時間流逝，終於將圖稿基本完成後，褚冥樣呼了口氣稍稍的往後靠。

後靠時，卻碰到了像是一堵牆的東西。

然後有絲銀髮撩了過來，勾在自己的頸邊緩緩的搖晃著。

褚冥樣頓時有些像是沒有平衡好般的暈眩感，下意識用ㄧ隻手先撐在地上才沒做出什麼令人發笑的糗事。

「畫的不錯。」

他不僅會雕刻，繪畫臨摹甚至是構圖，他都專精。

而且上色上的很細膩。

冰炎，有些折服了。

果然有兩把刷子，這樣的實力，確實足夠跟自己叫板。

而且，對方似乎不只會這些。

他想起了當時，看完客人整棟房子後，對方眼底的煩悶。

難不成這傢伙，對房子也有…

「還好，不過是隨筆，上不了台面。」對方淡漠的聲音打斷了冰炎的思考，看見對方正在收拾著物品，又看向現在已經有些偏斜的陽光。

「你要準備回去了？」

抬抬眉，冰炎看著面具下單薄的衣物，問道。

對方拿起東西背好，指了指不遠處有著微弱燈光的地方：「今晚睡那，這裡晚上有螢火蟲，當然要留下來欣賞一下。」

「那，晚飯後，大概10點。」冰炎也站起身，拍拍草屑，「我去那邊找你。」

面具轉了過來，明明對方並沒說話，冰炎卻感覺的到對方似乎是相當疑惑。

「要看螢火蟲，這湖附近可不是最好的景點。」冰炎淡淡笑了下，眼中突然劃過ㄧ抹回憶的神情，但瞬間又收斂得一乾二淨。

看著對方堅決的表情，無奈得禇冥漾只能不甘不願的跟著站起身回答道：「…也可，晚點見。」

「恩。」

ㄧ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褚冥樣關上門，身體就靠著門直接滑了下來，坐在地上。

為什麼，今天會遇到他？

都已經跑那麼遠了…

要是今天，他沒有戴著面具，會不會被發現，是他？

或許不會，他只要不要獨自ㄧ人，跟其他的遊客一起行動…

但是在作畫時，不可能跟著大家的腳步前進。

漸漸的收攏雙腳坐著，把頭埋進兩個膝蓋間，眼前盡是一片黑暗。

他不懂…

今天為什麼，夏碎學長沒有陪著冰炎。

也還好，如果兩人同時出現，在那船上ㄧ同過來。

他恐怕…會崩潰。

等等的約，要赴嗎？

還是不赴？

想起了學長以前的果決手段，褚冥樣嘆了口氣，爬起身開始換起那套髒掉的衣服，然後深深的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手上，用力的捏了捏那片有些沉重的面具…

約定時間一到，褚冥樣深吸一口氣，用力的打開門。

果不期然看到了那抹身影，站在了那有些暈暗的燈下。

看著逐漸走近的褚冥漾，便轉身示意跟在他身後。

看著那曾經熟悉的背影，褚冥樣只能盡量的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只怕，盯得越久，越無法遏止自己想要拉住他衣服怒吼哀嚎的叫他給出當時為何果斷拋棄他的答案。

只能強迫轉移目光，看著四周的景色。

晚上的湖也相當美麗。

湖面倒映著月光，湖上方還有零星的螢火蟲緩緩的環繞著。

旁邊的小草隨著微風緩緩的搖動著，有時還隱約飛出了幾隻螢火蟲加入湖中央活動的行列。

之後在慢慢的走了離原本的湖一段距離的地方，他這才發現，有棟別致的建築物，座落在樹林的中間。

是一棟正對著水邊的歐式建築。

冰炎拿出了鑰匙，打開了前面的大門。

大門ㄧ打開，褚冥樣就楞楞的看著前景花園內的螢火蟲彷彿不用錢般的直撲而來。

密密麻麻，比起湖邊的多了不知多少。

「雖說這是我來的第二次，但是看到還是相當的驚喜。」冰炎對著花園淡笑了ㄧ下，率先延著步道走進了花園內。

褚冥漾進到了花園，拉起旁邊的植物ㄧ看。

滿滿的，滿滿的都是桔梗。

桔梗，並不是冰炎最愛的花。

褚冥樣摸著那漂亮的淡色花瓣疑惑的看著不遠處，也看著桔梗發呆的冰炎。

「跟我不搭？」冰炎看著對方站起身來，抬抬眉問道。

褚冥漾搖了搖頭，看著那棟歐式建築。

「這樣的房子，我以為至少會種些薰衣草或是玫瑰等等的花。」面具下傳來的平淡的回應，冰炎看了那張面具一陣子，便站起身來。

「這裡，是我曾經想送給某個人的禮物。」

褚冥樣聽到後，暗暗的諷刺ㄧ笑。

在怎麼漂亮，這裡實質意義，就是給夏碎的禮物。

頓時他完全失去了想繼續觀賞的興致，轉了頭想敷衍了事回去休息時，冰炎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他停了腳步。

「那個人，是我曾經的學弟。」

「只是，我做錯事。」冰炎手上，握著ㄧ朵開的相當燦爛的桔梗，淡淡說道：「我再也找不到他，只能靠這些外物，提醒自己，失去了太多…」

他能回答什麼？

ㄧ句我做錯了，就像是打了他ㄧ個巴掌。

對，你做錯了，那時就可以對自己忽冷忽熱，還順帶忽視到徹底。

你做錯了，你那時就可理所當然的跟對方在一起，不願顧慮任何之後的事情。

對，你做錯，你就一直理所當然的錯下去。

可是你可知道你最錯的，都不是上面這些。

你最錯的，是當自己和另ㄧ人的生命同時在急難時，想都沒想就拋棄自己。

那時，明明他的傷，才是最重的。

所以呢？

後悔，有用嗎？

要不是那時救護車先將自己送醫，還不曉得能不能在這裡聽這些廢話！

手緊握著發抖，看著眼前的冰炎，他無法克制憤怒。

「絕對不會原諒我…」冰炎淡淡的轉頭看著他，「對吧，褚。」

褚冥漾這時一愣，看著那雙篤定的紅眼，將剛剛的憤怒壓下冷冷道：「你認錯人了，那個人我不認識。」

「不認識？那為什麼，你的工作室內，會有褚冥玥的身影？」冰炎緩緩的走來，可他那輕巧的腳步卻讓禇冥漾有越來越大的壓力。

「她是個護短而且絕對不做無用事的人，在那間工作室，絕對不是因為興趣…」站到禇冥漾面前，冰炎微彎著腰貼近直視著他，「我認識的褚冥玥，並不喜歡紙上談兵，她更喜歡直接行動…唯一會讓她勉強配合的，就只有家人。」

「褚，你還要瞞到什麼時候？」

「…你確實認錯人了。」不遑多讓的也直視著對方，禇冥漾跟冰炎在一起的時間，就是就近觀察他。

對於他的神情語氣，除了夏碎之外絕對沒人比他更理解。

剛剛冰炎低下頭時，眼底那一閃而過的不確定，他捕捉到了。

也就是，冰炎此時，根本就是在賭。

「她需要工作，我就給她一份工作。」禇冥漾還是用著淡淡的語氣解釋，「那時她來應徵時，外面下著暴雨，而且當時我記得並沒有張貼任何的徵人廣告。」頓一頓，彷彿在回憶著，「她在雨中並不是困頓的模樣，而是滿含傲氣的看著我，我看著眼前的人，我覺得可行。」

「我答應了，之後，她進來上班。」禇冥漾拿起了鉛筆，隨手描摹著工作室的外觀，「我知道她名字，兩人關係僅止這樣，至於雙方的私事，我們向來不說半句。」

不久後，冰炎看著那張圖，沉默。

那是這個戴著面具的人，在水晶門後面看著外面淋著大雨的人影的圖畫。

「冰炎先生，不曉得，這樣的解釋，你可聽得下去？」

其實冰炎，曾回家仔細想了想，他真的一度認為，R.G就是禇冥漾。

不管是身型高度，都跟禇冥漾相似，又都是都黑髮黑眼。

可他也開始不確定，這世界上的人，黑髮黑眼的何其多，更何況，當時跟自己在一起的褚冥漾，從來沒有畫過畫，在看著他的作品時，也只是說了句：「好漂亮！」就沒有下文了。

製作藝術品更不可能，在印象中他除了去打工跟吃甜點之外，他確實沒有做過跟自己這方面相近的事情過。

可是…伊多的神情，千冬歲的坦護，都讓他覺得十分矛盾。

也就是這樣，在看到R.G也在此地時，冰炎就有了這樣的想法。

若是禇冥漾，他看到了這棟屋子和他的話語，必定有一些與常人不一樣的反應。

但剛剛他的解釋，卻是指向他最不願意去面對的那個方向。

所有線索，又斷了。

拿著那張畫，冰炎用手掩著嘴，用力的捏緊。

我只是想看到你，知道你還在…褚，見你一面，何時這麼困難…

「謝謝你帶我來看這個景觀，不過現在這種光線恐怕不是好作畫的時機，沒事的話我就…」

「無所謂，你就留下住一晚吧，房間很多也不差多一個人。」話才說到一半冰炎就打斷了對方的話，然後銀髮一甩，就逕自往屋內走了。

「……」禇冥漾無語的望著前面的人影越走越遠，心裡的憤怒已經變成一種似有若無的感覺。

還是自己走回去吧…並不想進到那個，充滿他氣息的地方。

不想再去回憶，自己現在生活，很好…

禇冥漾想著，倏然轉身，直直的往冰炎的反方向走，看著大門離自己越來越近，正要伸手推開大門時…

「你就這麼不願意，跟我在一個屋簷下？」

背後涼涼的話語從遠處傳來，禇冥漾回過身，看著靠在門上用著嘲諷的目光看著他的冰炎。

「我們兩個，並沒有交情，我並不習慣跟人共處。」拉著門把，禇冥漾冷冷的說著。

冰炎一抬眉，看著遠處想保持距離的褚冥漾，哼了聲後冷冷道：「你以為我就願意？屋外的是另外一座湖，而這湖底下通海水，今天是滿月。」

他指了指門上的小窗口，示意禇冥漾自己打開。

禇冥漾賭氣似的一掀開往外看著剛剛走來的道路，早已不見蹤影，小山坡下已浮著一層波粼的反光。

褚冥樣看著那般景色，面具下的臉色青白交接。

「你要游過去？請便，不過現在如果發生事情應該沒有辦法有人能馬上救你。」

諷刺對方的不識相，冰炎手插著，擺明隨便他。

手慢慢垂下，褚冥樣咬牙嘆了口氣。

不過一個晚上，很快…

他以前也都是這樣過的，只有六、七個小時。

「帶路吧。」禇冥漾抬頭看著陰影中看不清表情的對方，靜靜道。

冰炎哼了一聲，打開了門，讓後頭的禇冥漾先進到門內才又關起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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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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