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怡 - 【葉藍】─ 怡怡 (一)

偽兄弟

《論語．子路》：「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後亦用以指兄弟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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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秋覺得自己一定是天氣太熱或是開門的方式不對才會產生幻覺。

這一切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

在心裡默念了三遍口訣，葉秋再度打開門。

「操！你們怎麼還在啊！」葉秋不計形象地大爆粗口。

「這是我房間，怎麼我不能在？」葉修十分不爽，好事接連兩次被打斷。

「這也是我房間好嘛！」葉秋很崩潰啊。

「好吧好吧，你坐你那椅上，別吵我們，喔，把門關上啊。」葉修揮揮手打算繼續自己的事。

「我說你們能先分開一下嗎？我心臟有點受不了啊！」葉秋捂著自己脆弱的小心臟坐下來。

「嘖。」葉修才不情不願地放開懷中的許博遠。

許博遠早就滿臉通紅地像隻煮熟的蝦子，在葉秋第一次開門的時候，就掙扎著要起身穿衣，葉修壓著他不肯放，說什麼葉秋不會這麼白目又開第二次門......

結果就是葉秋坐在那面無表情地看他倆穿衣服。

眼見兩人都穿好了衣服，葉秋開口：「好了，你們誰給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我的哥哥，我的弟弟。」

許博遠是葉家的小兒子。

從葉母的遠親那裡領養回來的，在許博遠七歲的時候父母就車禍雙亡，只留下孤苦伶仃的一個孩子，在眾多踢皮球的親戚中流浪了一年，直到有天聽聞此事的葉母霸氣登場，把許博遠接回葉家，從此成為葉家戶口上的三子。

葉母領著八歲的許博遠回到葉家，對兩個雙胞胎兒子說。

「這是小遠，比你們小四歲，以後就是你們的弟弟了，要好好照顧他喔！」

年幼的許博遠本就不是調皮的角色，在親戚間流浪一年也懂得看人臉色，此時乖乖地按葉母的吩咐跟新哥哥打招呼。

「修哥哥、秋哥哥，我叫許博遠。」

十二歲的葉修，掏掏口袋，拿出一個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棒棒糖。

「給你。」

「謝謝修哥哥！」小小的許博遠笑得燦爛。

三兄弟相處得不錯，本來葉修跟葉秋愛打打鬧鬧、搶東西、吵架打架都有，自從許博遠來了之後，葉修跟葉秋開始互助有愛起來，好吃的、好玩的都先讓給小遠弟弟，還會帶弟弟去秘密基地玩，教弟弟寫字、學習，成天三個人都玩在一塊。

葉母覺得帶小遠回家真是明智之舉，整天吵鬧的兩兄弟終於安分一點了，還好小遠夠乖，不會被那兩個小傢伙帶去做壞事。

三人感情很好，直到雙胞胎十六歲的時候上高中，課業壓力變大後，三個人才漸漸少了親暱，尤其是葉修還唸了住宿的學校，一年裡就放寒暑假的時候回葉家過。

葉修剛入學的時候，許博遠去送了，一路上沉默不語，鬱鬱寡歡。

「幹嘛愁眉苦臉的？醜死了。」葉修開玩笑地推著許博遠。

「阿修哥......」

許博遠是真捨不得葉修跑去住校，從他來到葉家，第一個對他好的人就是葉修，許博遠常看到葉修欺負葉秋，但葉修從來不欺負他。

三個人一直這麼親密，現在葉修突然要離開了，許博遠好不習慣，雖然說放假就會回來了，但許博遠還是捨不得哥哥離家遠。

「放心吧，我會常回去的。」葉修摸摸許博遠的頭。

然而葉修食言了，第一個學期他就只回家了一次，還是半天，回到葉家吃頓午飯就匆匆回學校了，許博遠氣得跳腳，說好常回來的呢！

後來聽阿秋哥哥說才知道，葉修在高中打起了網遊，還跟宿舍裡的人弄什麼戰隊打比賽，那天匆匆跑回學校就是趕回去比賽。

許博遠打聽到是一款叫榮耀的網遊，現在非常火紅，好多人都在玩，為了瞭解阿修哥哥為什麼迷這款遊戲，迷到連家都不回，許博遠跑去買張帳號卡一頭扎進榮耀裡。

結果許博遠也玩得入迷，他剛進入榮耀世界就有好多人熱心地要帶他，有個自稱是藍溪閣公會的彈藥專家向他發出邀情，許博遠也不懂，糊里糊塗就接受了，那個叫筆言飛的人帶他做公會任務，向他介紹榮耀世界，藍溪閣裡也很多好人親切地歡迎他，才玩了三天，許博遠就沉迷得不得了，已經跟藍溪閣的人稱兄道弟了。

當時他因為喜歡大俠風範而選了劍客角色，筆言飛給他推薦了一個視頻，是劍客高手黃少天的對戰紀錄，許博遠好奇地點開看了，才一眼就迷上這個黃少天，那操作、那走位、還有煩死人的垃圾話都太帥啦！

直到某次藍溪閣用YY開歌會，大家熱烈討論起玩榮耀的初衷，許博遠才想起來，啊，他當初是要研究阿修哥哥為什麼迷榮耀啊，怎麼自己扎進去了呢？

那時候許博遠才上中學，買帳號卡玩榮耀的事還是瞞著父母偷偷進行的，每次都要等到家人去睡了以後才敢戴著耳機上線，但隔天要上課又不能玩太晚，許博遠每天就只能偷玩一點過過癮。

這下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阿修哥哥寧願待在宿舍裡玩榮耀了，在家裡玩實在太不爽快了！

許博遠在YY上向公會的人抱怨，有人提議可以去網吧啊，馬上就有人吐槽未成年不能去網吧，許博遠卻靈機一動，哎呀！他可以去找阿修哥哥啊！

那年暑假，許博遠生平第一次撒了謊，跟葉母說自己已經報名讀書營了，從暑假一開始就要住在營裡到開學，許博遠緊張地手心都在出汗，葉母卻沒發現什麼，點點頭交代他自己照顧好自己，許博遠紅了紅臉，覺得有點羞愧，但年紀小玩心重，還是把玩榮耀放在了第一位。

就這樣許博遠揣著幾件換洗衣物跟帳號卡，飛奔到H市找阿修哥哥。

葉修接到葉秋的電話說小遠跑來找他還不相信，直到在校門口看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徘徊，葉修突然發現他好像很久沒見到這個弟弟了。

「小遠！」

許博遠回過頭，開心地朝阿修哥哥跑去。

「臭小子怎麼自己跑來了？」

「嘻嘻，想你啊！」許博遠像兒時那樣窩進葉修懷裡撒嬌，卻沒注意到後者僵硬了身軀。

十四歲的許博遠還在少年的邊界，骨骼跟聲音都還沒轉大人，身子才到葉修胸口，手腳都還很軟綿，像團棉花撞進葉修懷裡，細軟的聲音一聲聲叫著阿修哥哥，十八歲正血氣方剛的葉修，早就是情竇初開的年紀，被這麼一撞完全亂了心神。

誰的高中不談點青澀的戀愛，身旁的好友、同學一個個都交上女朋友，要不也有曖昧或暗戀的對象，葉修自十六歲對榮耀一見鍾情之後，就再也沒把心思放在異性身上過，全心全意鑽研著各種打法，有人說他只會打遊戲，簡直是浪費青春年華，葉修也不以為意，依舊每天讓成績低空飛過、每天專心打榮耀。

對誰都沒有想法的葉修，卻沒想到自家弟弟一個甜甜的微笑就讓他紅了臉，葉修假裝自己很鎮定，裝出嚴肅地樣子。

「你來做什麼？快回家去！」

「來找你打榮耀啊！」許博遠說得輕鬆，拉著葉修的手就走。

「阿修哥你宿舍在哪裡啊？」

「別鬧，你快回家！」

「不要！阿修哥可以在外面打遊戲為什麼我不可以！」許博遠嘟著嘴鬧脾氣。

唉。

葉修心裡嘆氣，他竟然覺得小遠嘟嘴的樣子好可愛，好想......

「跟我走吧。」

許博遠跟著葉修到了宿舍，還好門禁不嚴，隨便帶人進去也不容易被發現，葉修的室友有一個放假回老家了，剩兩個跟葉修一樣躲在宿舍打榮耀。

「我弟。」葉修給兩人介紹了許博遠。

「你們好，我叫許博遠，叫我小遠就可以了，這個暑假會待在這裡打擾各位，還請多多指教！」許博遠中規中矩地做了自我介紹。

「你要待一個暑假？」葉修驚訝，他以為小遠就來找他玩個幾天。

「在家裡不能打榮耀啊！好好的暑假豈不浪費了！」許博遠算盤都打好了。

「你在玩榮耀？」葉修現在才發現弟弟嘴裡講的榮耀跟他玩的好像是同一種東西。

「是啊！」許博遠迫不及待地拿出自己的帳號卡跟筆記本，為了跑出來打遊戲，他還偷偷跟阿秋哥借了筆記本。

「哦？我看看......」

說到榮耀，葉修就換個人了，看著許博遠插卡上遊戲，刷出一個綁著馬尾的劍客，公會是藍溪閣，葉修直接喊道。

「藍溪閣？黃少天？」葉修以為許博遠用劍客是因為喜歡黃少天，雖然其實是反過來，但也差不多了。

「阿修哥也知道黃少？」許博遠眼睛一亮。

「哼！手下敗降。」專刷廢話的劍客黃少天誰不認識，這傢伙喜歡找人PK，尤其網遊裡越出名的越喜歡找，葉修都被煩過好幾次了。

「嗄？怎麼會！黃少是最厲害的劍客！我可喜歡他了！」許博遠立即為自己的偶像反駁。

「呵呵，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最強劍客。」葉修隨便插一張劍客的帳號卡，衝進競技場找人PK，連續好幾場都挖不到30秒就完爆對方，看得許博遠一愣一愣的。

「......阿修哥好厲害啊......」

「哼哼，愛上哥了沒有？」葉修得意得鼻子都翹起來了。

「可是我還是比較喜歡黃少......」

「嗄，為什麼？明明是我比較厲害！」葉修不服氣。

「嗯、怎麼說呢，風格吧，我喜歡黃少那種的......」

「哼！」

兩人一人一機玩起了榮耀，包括原來的室友，整間宿舍都在玩榮耀，滑鼠跟鍵盤的聲音啪啦啪啦響，直到晚上，幾個人一起去火鍋店吃火鍋，回來又繼續打榮耀。

能這樣肆無忌憚地玩榮耀，許博遠簡直開心死了，玩了一天也不累，拉著阿修哥哥一起刷副本，直到半夜終於呵欠連連才被葉修趕上床。

因為剛好有個室友不在，葉修讓小遠睡自己的床，他去睡室友的床，第一天相安無事。

第二天起來，葉修帶許博遠去附近便宜又好吃的早餐店吃早飯，回來兩人又繼續玩遊戲，中午的時候室友們起床，房間裡又開始一陣啪啦啪啦響，跟個網吧沒兩樣。

就這樣過了兩個禮拜多，那個回老家的室友突然跑回來了，說是待在老家太無聊乾脆回宿舍打榮耀。

一間宿舍，五個人，五台機子，每個人都在打榮耀。

那晚，室友回來了，葉修只好跟許博遠一起睡，葉修早早就爬上床，想讓自已先睡著，這樣就能忽略小遠跟他同睡一張床的事實，但葉修還是太天真了。

當半夜許博遠爬上床的時候，即使手腳再輕還是弄醒了葉修。

單人床不大，許博遠躡手躡腳地側著身躺下來，本來是跟葉修躺一個高度，翻了翻覺得不好睡，調整了一下姿勢窩進阿修哥哥懷裡，臉貼在葉修胸前，雙手環抱著哥哥的腰，許博遠滿意地閉上眼睛，進入夢鄉。

許博遠笑著睡著了，葉修卻失眠大半夜，懷裡又軟又熱還帶著沐浴後香氣的小遠，勾得葉修想犯罪，腦中閃過不堪入目的畫面，葉修想停也停不了，下身不爭氣地●起來了，隻著帳篷葉修不斷在心裡默念自己知道的各種佛經，想讓下半身冷靜一點。

葉修唸了整晚的佛經都沒用，天亮的時候他頂著失眠整晚的黑眼圈，輕輕地爬下床跑去浴室沖了冷水澡，再去操場上跑了好幾圈，才終於冷靜下來。

這樣不行。

葉修想，他這樣是會被當作變態的，哪有人會對著弟弟●起。

好幾次葉修都忍住了想看著小遠睡顏打手搶的慾望，忍了一晚最終還是破功了，在浴室裡沖冷水澡的時候，葉修想著許博遠柔軟的身子跟嗓音發洩出來，盯著手中的液體發呆，葉修心想完了完了完了，他真的是個變態。

等許博遠睡醒以後，葉修把整理好的行李塞給他。

「你回去吧。」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你回去。」

「不要！」

「回去！」

「不要！」

「回去！」

兩人在寢室裡大吼，吵得室友都忍不住打圓場。

「阿修你就讓他待在這裡吧，這幾天大家也一起玩得很開心啊。」

「是啊，阿修，你弟弟人不錯，讓他住幾天無妨嘛！」

「沒你們的事！」

「你回去！」葉修難得一臉嚴肅，凶巴巴地對著許博遠。

「我不要......」許博遠哭喪著臉，他不知道為什麼一覺醒來阿修哥哥就變個人了，明明昨天還一起玩得這開心。

「我已經打電話叫阿秋來接你了，你等下就跟他走。」

「嗚嗚......為什麼......」許博遠哭起來了。

葉修硬著心腸沒有理會，忍著想把對方抱進懷裡舔去淚水的念頭，戴上耳機衝進競技場裡虐菜。

許博遠哭了一陣後，就自己不哭了，癟著嘴坐在葉修床上，也不想打榮耀，就坐到葉秋來了。

「發生什麼事？」一早接到葉修電話的葉秋風風火火趕來了，還以為出了什麼事，電話裡葉修只是冷冷一句『快來把小遠帶走』就掛電話了，一頭霧水的葉秋只好先來H市再說。

「沒事。」葉修把許博遠推道葉秋身邊，讓他趕快帶人走。

小遠跑來H市找葉修打遊戲的事，葉秋是知道的，還幫著他一起瞞著母親，條件是要保持聯絡讓他知道人安不安全，現在葉秋突然接到一通葉修的電話，一來H市就看見小遠頂著哭紅的眼睛，跟葉修之間的氣氛十分尷尬，葉秋也是莫名其妙，以為葉修欺負小遠了。

「小遠你說，是不是阿修欺負你？」

許博遠搖搖頭，想到阿修哥哥趕他走，又點點頭。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沒有！」葉修跟許博遠異口同聲。

「唉......你們，算了算了，小遠你先跟我回去吧。」葉秋猜想兩人大概是吵架了，不過兄弟哪有不吵架的，像他跟葉修就從小吵到大啊，過不久他們就會自己和好了。

許博遠淚眼婆娑地跟葉秋回去了，葉秋幫他跟葉母說有人患流行感冒讀書營取消了，後來整個暑假直到開學，許博遠都安分地待在家裡哪都沒去，而葉修一次也沒回家過。

後來葉修幾乎沒有回家過，寥寥幾次回葉家還都是許博遠不在的時候，一直到許博遠中學畢業，只在除夕的年夜飯上看見過葉修，扳手指都能數出來的次數。

葉修就像躲在許博遠一樣，即使回去了也不見他。

以為哥哥還在跟小遠置氣，葉秋嘲笑對方太幼稚跟弟弟吵架能吵這麼久，葉修用鼻孔鄙視他說，你懂個毛啊！

我會對著小遠●起，你會嗎？你又懂什麼了！

《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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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藍】─ 怡怡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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