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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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ItzxRcXIp
有人敲響了房門。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PfjlKtTK
下意識的伸到枕頭底下的手抓了個空，我楞了一下，緊跟著，還沒等我想明白為什麽枕頭下的符咒會消失，門外的人就直接推開了門。靴子敲擊在地板上，我想用手把自己撐起來，跟著才發現自己的的另一只手手腕上纏滿了繃帶被看起來跟原世界手銬沒什麽差別的東西鎖在床柱上。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TJnAo3A7
——不光是制約行動範圍，也限制了我的力量。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woevIfs4R
視線在銬住我右手的金屬環上停留了一秒，我看向了走過來的人。銀發紅眼，穿著一身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Atlantis校服——太熟悉了，熟悉到他沖我走過來的時候我下意識的縮了縮頭，想要躲開總是躲不開的一巴掌。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QM7fi7yYm
“學——”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a89pvedGe
但沒有，總是會到來的巴頭和怒吼連帶著嘲諷一起缺席，只有冰冷的沈默如透明凝膠一樣填充整個空間。他走到我的床邊，低下頭看著我。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qtMTB9s5
對上那雙猩紅的眼睛的一瞬間，我才從熟悉的場景帶來的幻覺裏脫離出來。下一刻，我把剩下的那個字吞回了肚子裏。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1TLV3quY
雖然身體還是年少時候的樣子，甚至還是一無所知時候的無力，但是我們都不再是少年了。不再是學生，不再是代導學長和學弟，不再是亞那的孩子和凡斯的後人。而是違背規則的黑魂和冰牙精靈的王者。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vLEHcnRHe
在意識到，或者說，想起了這件事的時候，出乎我自己意料的，我一下子冷靜了下來。蜷縮的肢體舒展，佝僂的腰背挺直，我拿出了然那種對外看起來威風凜凜的姿態。若無其事一樣的打招呼的時候卻再次頓住。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26jvh2Hss
我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他。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XHBOdcvf
我不知道如果不叫他學長，如果不能再以親近友人的姿態呼喚他的時候，我應該怎麽稱呼他。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PCigeXCW
我從沒有考慮過這件事。就算死了一次又一次，我還是那個智商情商都不夠用的褚冥漾，我永遠改不掉我莫名其妙的天真和總是懷抱的僥幸——就像我以為我再次走回人世，也不會再一次跟過去的故人有交集一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0n9z4mXem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我看到了他面無表情的臉，也看到了他眼睛裏倒映出來的，我面無表情的模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DKqxkN7F
“——我想你會想見她。”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mA2EhXh9v
最後，打破了尷尬的氣氛的反而是他。混血精靈沒有挪開視線，出口的話卻是我從來沒有幻想過能再一次聽到的，堪稱溫柔的語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Nr7L133m
“什麽···”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21IeJpDo
我話還沒說完，就沒辦法說下去了。他的手掌在我面前攤開，大豆一樣的藍色寶石珠子出現在我眼前，只是一眼，不，甚至都不需要一眼，哪怕失去視覺，哪怕連力量都被消耗殆盡，我也能感覺到這是什麽。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XkRoLBCg
米納斯妲利亞，我的幻武，我的夥伴，我的摯友，我的兵刃，把我推回光的那邊，自己帶著扭曲的毒素死去的米納斯。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Fm5G6nd3O
我伸出手，我想去抓她，卻怕汙染她。我還記得她最後的樣子，鱗片變得灰暗，身後突出骨刺，眼瞳轉為渾濁。她抱著我，把我扶起來，讓我站起來，用扭曲之後變得很醜很猙獰的臉對我笑，把我溫柔的推回光裏去。我感覺到我臉上的涼意蔓延開，也看得到被淚水模糊視線裏依然明顯的，顫抖著的我的手。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QC3VpMV1i
我不敢碰她。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poHOWEmSJ
如果命運註定再一次走上重復的道路，我至少可以選擇不讓她再一次死在我面前。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vvWNQCgl
我不想再拖累她。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0MvyUI4zK
而後，我聽到了學長的聲音。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n9FxYtvv6
“褚。”他說道：“拿起她。”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9IlINwe8Y
“——”我搖頭，伸出去手還在抖，我以為我能把它收回來，我可以砍掉這只手，這樣就沒辦法再伸出去抓住她，可是就算我用了全力，它還是像脫離了我的身體一樣僵硬的伸出去，掌心向下手指前伸，定格在一個抓握的動作。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acYEdGgRX
我很想她，我曾經想過是不是我太差勁了，才讓她在走之後甚至沒用原來的樣子回來看我一次，我曾經想過是不是我太自私了，才讓她在死之後也沒能得到安穩，還要留下最後的力量包裹我的靈魂。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p0jEcDi0
“拿起你的武器。”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y9xGqvddg
學長重復了一次，我拼命的搖頭，我往後縮，恨不得用脊背在墻上打出一個洞——然後，我聽到了嘆息聲。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Ht0FExvlS
不知道是誰的嘆息聲，熟悉的力量蔓延開來，有人抓住了我僵硬的手，蓋在了另外一只手上。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TZOAEJcux
掌心下是堅硬而溫潤的石頭。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dvHD8nwjZ
下一刻，力量的聯系構建起來，水汽浸潤過我的手指，模糊的視野裏搖曳開藍色的光澤，混血精靈往後退開到門邊，漂亮的水晶一樣的蛇尾毫不客氣的占據了房間的大半空間，盤旋起來的蛇尾把我連同床一起包裹在最中心，處於休眠狀態的幻武兵器寶石展開，具象化成美麗的形態。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UaaM63BfN
“我的主人。”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Mg0mc4f9G
她溫柔的擁抱著我，註視著我，用手托起我的臉，讓我不得不擡起頭看著她。她對著我輕輕吹了一口氣，模糊視線的眼淚和一臉的狼狽就全都化作水霧升騰起來。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ze45fGV7
“我是在這裏的。”她輕柔的說道：“我能感覺到您的悲傷，也能看到您記憶的片段，但是，我是在這裏的。”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GBDwqTJvt
“別——”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在說什麽，雖然滿臉的眼淚都被她清掉了，但是卻還是在打著哭嗝，整個人說話都是斷斷續續的，只有不過腦子的字眼往外蹦：“不要死——”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XzBuL4p2
“我無法對您承諾。”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PSyuAApgE
她說道，沒有虛假的安慰和哄騙，我家超難伺候的幻武兵器認真的，對我說道。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rBwW70Uq
“守護您，這是我的誓言。我把名字交給你，只有你有資格呼喚我的名字，我是你的兵器，也是你的盾牌。”（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WEk4fcFz
“我不需要你做我的盾牌！”我吼了出來：“我不需要盾牌、我只是——”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IDGyW65bw
——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你了，我只是想說，別再丟下我一個人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X597VJRYx
米納斯只是嘆息，她嘆氣的時候也是那麽優雅好看，就像她曾經對我介紹自己時候所敘說的一樣，她是水中貴族的龍神精靈。她理應一直這麽好看，一直這麽高貴。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e9lWCyXfy
——可她最後卻因為我，醜陋的死去了，徹底的死去了，被扭曲的靈魂連安息之地都無法到達，最後一點兒力量也壓榨出來纏繞在我身上。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UZmFqqBb
“那麽，就請你守護好自己吧。”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yW90gYiC
湛藍的眼睛直視著我。她溫柔的把自己的額頭貼上我的，柔和的涼意在顱腦內蔓延開，就像是高燒時貼在頭上的冰貼，不冰冷，不刺痛，溫和又友善，讓我整個腦子清醒過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pTUsLu85
“我會陪著你，我會在這裏，我許諾過的，我是你的兵器，你是我的主人，我們的命運聯系在一起。”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X0aZF5K1
說道這裏，她停頓了一下。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kTH408YH3
“從不讓我擔心做起，可以嗎？”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z7qZEwzt
遲疑了片刻，但是更快的，我重重的點了點頭。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vBjtJNPoa
“我承諾你，以妖···”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GieZEZq9u
“停止。”她伸出手指，在我嘴上比了一個‘噓’的手勢。我不得不把剩下半截話連同妖師的力量一起收回去。她優雅的直起了身子，然後回過頭往後看。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aoZGTYzU
“非常感謝您的協助，冰與炎的殿下。”她對著混血精靈點了點頭：“我的主人就拜托給您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MoT0Nfys
“我承諾你。”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jo0nDpGtq
在我意料之外的，在我的註視下，混血精靈點了點頭。他反而問米納斯。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A1rgMuBDJ
“需要我立誓嗎？”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jaf6jZ4Pd
“不，不需要。”米納斯說道：“旁觀者總是看的更清楚一些，希望您也能看清你的感情，不要同我家笨蛋主人一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r9FCnaBJD
“我知道。”學長打斷了她的話。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HAtcufLCn
“那我就放心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9ev7TtEp
米納斯沒有堅持說完，她把我塞回了被子裏，長長的蛇尾卷起，湛藍的水光再次凝聚，她再次變回了湛藍的兵器寶石，落在我懷裏。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9rKI3xsnB
房間裏又留下了我們兩個人。我猶豫了一下，省略掉無法決定的稱呼，直接問道。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Y3BEWrwjQ
“能麻煩幫我解開這個嗎？”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lCtc5KEe
不知道是吃錯藥還是腦抽了的混血精靈很好說話的走了回來，他走到我臉旁邊，一只手抓起了我不得不保持著擡起的姿勢的手肘，卻並沒有第一時間幫我解開被鎖在床柱上的手，反倒是吐出了另外一個簡短的詞句。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oDmH5hcge
“第三次。”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gwZWi2oE7
他說道。修剪圓潤的指甲刮過繃帶粗糙的表面，用力輕到像是撫摸一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w8G47Or6
“我可以解開，但是我希望不會有第四次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rhcdDiFVf
猩紅的眼睛和黑色的眼睛對視，我點了點頭。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b8rF4Uomt
“很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不會再有下一次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lZvCclcyt
他的手指一下子加重了力道，卡在我的手腕上，就在我思考這句話到底哪裏說的不和火星殺人兔的意了的時候，他吟唱出一段簡短的咒文，隨著哢的一聲輕響，整個手銬都消失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DsaDP4aIq
我第一時間把米納斯的幻武大豆握在手心裏，跟著從床上爬起來，等到鞋子都穿好了，才想起來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KLpB71jCv
我不知道去哪裏。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wwmq5Qmc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這個時刻，我還是住在黑館裏的一個普通學生，家裏——然和老姐——什麽都沒告訴我，我也什麽都不應該知道。而只要說出來自未來的真相就能解決的，其實也絕對不是說出來就能解決的這麽簡單。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lCEvAWG1
比起我不知道去哪裏，更現實的是，我無處可去。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yOCof1En
就在我站在病房門口不知所措的時候，走在我前面的人回過頭。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9jAhZoAC
“跟我走。”他說。“我們去無殿。”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7U1339kY5
於是，我什麽都沒有問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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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推回到兩小時之前。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9maZZfoH7
混血精靈站在病房外面，單向透明的墻壁被法陣反轉，他從外面看著一道墻之隔的病房裏的兵荒馬亂。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WVohUJuM7
第三次。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RuP0RzlZ
“第三次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oAju3hQN
有人替他說出了他心裏想的話，披著藍白色和服的女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他身邊。她用折扇敲了敲掌心，感嘆了一句。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7patA4l2B
“你都造了些什麽孽啊，臭小子。”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2v9UitqgM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9eipX82ff
他沒有回話，只是看著病房裏面的一切。女人也不期待他的回復，只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道。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pi11cIZZ
“已經是第三次自殘了——以這種程度來說的話，叫自殺也完全沒問題。小朋友看起來真的很想死呢。”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4GwvxZ68G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C10G8zRhJ
他看著病床上躺著的人，鳳凰族的幾位藍袍聯手進行儀式，足足半刻鐘，失去了支撐和燃料的業火才和那柄言靈之力召喚來的短劍一起消散，他從不知道褚還懂得驅使業火，不過就算他在再次醒來之後用業火直接把自己點成一個火把，沒有罪業可以清算的人也絕對不會得到審判。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EVMUaSSPd
如果只是重度燒傷的話，去掉業火之後，對醫療班來說倒不是什麽大事兒。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4Drv0U3D
但是真正嚴重的，並不是這些可以治療的傷勢，而是躺在床上的人每次清醒——或者說不太清醒的時候想先自殘一下這件事。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IK8onK6g
“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還是傻乎乎一驚一乍，但是很有活力的樣子。”扇嘆了口氣：“現在就這麽半死不活了，還真的是世事無常啊，”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oXweqVE8Q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5LLFEHbM
眼前仿佛還殘留著黑紅色，和那個人最後的笑容。他看著他，黑色的眼睛裏仿佛有一個灰敗死去的世界，卻也好像什麽都沒有。下一秒，滾燙的紅色崩裂開來，灼傷他的靈魂一樣的噴灑出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4yge6j7R1
——但他還是笑著的。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A9m252w7
“如果真的死了，對妖師那邊解釋起來會很麻煩的。”說道這裏，扇歪過頭看著他：“你說我把你綁了送過去當罪魁禍首給妖師們消氣怎麽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rz5AEWmZs
——如果真的補解釋道歉就能解決所有問題，那麽一起死去也就能算是最好的結局了吧。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UijrI30gK
“好。”他突然說道。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pCXWmlaUb
“我還以為你已經不會說話了呢。”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5S0cNOzjh
並不為得到肯定的答案而高興，無殿的三主之一瞇起眼睛，只有被她註視的冰炎才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一瞬間壓在身上的，仿佛深海倒懸一樣的力量，她輕柔的說道：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nv7oHwRny
“我很不喜歡你現在的樣子，不知道怎麽回事從未來滾回來的、臭小子。”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RFeW9bWJ
“如您所見。”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MKWZ6jKrt
短暫的沈默之後，冰炎轉過身，他低下頭，彎下腰，對著這位長輩鞠躬。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otJYQkPC
“我想拜托您一件事。”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4XkQ9GBez
扇看著他，混血精靈能感覺到身上越來越沈重的壓力，但是他沒有動，他只是維持著鞠躬的姿勢，等待一個答復。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sNwqWYW2
終於，女人輕輕合攏折扇，啪的一聲敲在了他頭上。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T3e7th9F
“小孩子哪兒那麽多廢話。”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KRAub5jM
她憤憤的又敲了一下。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JePZJEXq
“有事情早點兒找家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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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1）改寫自原著漾漾和米納斯簽訂契約時候的對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