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遇到國嬋了。」
回到住居,奧波把肉乾順手拋向聞聲轉過頭來的德夫。
「這麼巧!咦,怎麼不把她請來家裡坐一下?」德夫單手接過肉乾迎向奧波,發現身後沒跟著人,不免失望地關起門。
「聽她說辦事處原本休假,但今天正好是出差同事回來的日子,由於那份文件必須立即歸檔,所以必須加班協助檔案處理。」奧波儘管在樓下試圖拉著國嬋解釋所謂想跟魔物接吻的誤會,但國嬋趕著接同事、額外佔用別人工作時間的奧波自己也自知理虧,只好簡單道謝後返回樓上住處。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她今天能跟我們一起吃晚餐。」以便解開那該死的誤會。奧波對國嬋喜愛在聊天裡加油添醋的性子還是有幾分危機意識,再不快點澄清,自己的名譽將會再次不明不白毀在那女人的手裡。
「今天可以?我馬上問她!」德夫喜出望外,把最後一隻彈塗魚撥得乾乾淨淨塞進袋子中。
「你要怎麼問?」奧波一愣,想都沒想地出聲詢問。
「她有教我使用傳聲魔法。」德夫瞇起眼,瞅著奧波的眼神帶著隱晦的唾棄,「而且國嬋給我們的履歷也有聯絡用資料,這還是你在錄用她時特地要求的聯絡資訊單!」
德夫平時雖然很好說話,但從以前就對工廠工作環節特別要求的他,自然不喜歡奧波在下至原料設備、上至人事流程的公務中擺出絲毫輕浮散漫的態度。
「……我想起來了,這件事交給你吧!」奧波尷尬地回答道。
奧波趁德夫聯絡國嬋的同時跟著在心中模擬幾遍咒文,覺得還不夠的他趁德夫還在談話,移動到放行李的地方抓起背包,準備拿出剛買來不久紀載著傳聲魔法的《召喚新手的基礎法術》一書。
「國嬋會和同事一同過來拜訪,這樣可以嗎?」德夫的聲音問。
「可以、多準備一人份的晚餐而已,時間你們確定好再跟我說!」奧波邊回答邊發現自己又錯拿了德夫背包,正想把背包隨便塞回去時,一個熟悉的物品映入眼簾。
靜靜地與一本書一起塞在背包的裏層裡,是一個有著古典雕紋花框、正中間刻著『肉』字的青銅墜飾,底下原有的一排流蘇在歲月的洗禮後已經變得稀疏零落,還有幾根卡在書縫間。
奧波拿出書跟掌心大的墜飾時,結束通話的德夫也正巧走過來。
「我們約好晚上八點,奧波你怎麼能擅自開我的背包!」德夫道,拿回自己背包拉緊拉鍊。
「德夫,你竟然還帶著這東西啊?」奧波好奇問道。
「那是昨天國嬋說答應要給你硬塞給我的!我只是放進去,我才沒有看!」德夫緊張地拔高聲調,泛起紅潮的臉瞥向一邊,「總之你把它拿去,不用還我了!」
「什麼?不,我不是指書……這是什麼書?」奧波剛從德夫的言詞中反應過來,不經意地低頭一瞧書本封面,《命中注定戀上羅密歐》幾個華麗亮邊字體、被不知道是肉色荊棘還是肉色水母觸手襲擊的兩個衣衫不整的男子宛如在做伸展操一般,以微妙的姿勢構成肉麻的浪漫畫面。
「她說這是奧波你喜歡的書。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先去準備晚餐!」德夫把自己背包改放到另一邊的櫃子裏,機械似地邊說邊後退,閃躲進廚房內。
「德夫你肯定看了……」奧波站在原地失神數秒,低頭翻翻書頁,再度仰頭失神了一會。
奧波重重嘆息,沒心情問墜飾的事情,把東西一股腦塞進自己的背包裡後,前往廚房支援德夫。
兩人合力之下很快搞定所有料理,奧波趁著國嬋等人尚未到達的空檔,決定與德夫商議目前的籌備進度:
「對了,招募人手的事情到現在都還沒有聽到你回報?」
「上次應你的要求把薪水調到200到700銅幣,但我想可能因為……宣傳度不夠,目前還沒看到可靠的人應聘。」德夫瞇起眼,思索一會才道。
「怎麼可能?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奧波察覺德夫遲疑,連忙追問。
「嗯……我想,聘人薪水再往上調高,你覺得如何?」德夫的臉色出現些許為難,說道。
「你知道我們目前的財務狀況。700銅幣就是極限,我希望你能多費點唇舌說服實力足夠的人加入我們。」奧波揮手反駁,懷疑地打量德夫,「而且要是提升薪水,為了公平就得……你該不會還想為國嬋爭取加薪吧?」
「我就是不想聽你說這種話,剛剛才沒有講。」德夫一聽露出不悅表情,嚴肅道,「奧波,別說是實力足夠的狩獵者,我本來還找到100銅幣便可以聘請的見習生,但他們一聽到要去魔王城全部都跑了!」
「你別跟他們說事實,就說只是距離很近,不會過去!而且雖然我們計劃攻克魔王城,但主要還是封印黑洞,先讓人來,到時候總會有解決辦法!」奧波皺眉道。
「奧波,我們不能再拿別人生命開玩笑了!這趟旅程肯定比工廠沒做好的安全措施更危險,到時候他們重傷或死亡,你該怎麼跟他們交代?」德夫憂心地說。
「那你想怎樣?等一年期限過,咱們一起進監獄?」奧波怒瞪德夫,沒好氣道,「我們沒有時間、我們也要生存,我們也不該困在這裡一輩子,他們要怪就怪災害辦事處啊!」
「即使這樣也──」德夫微愣,但仍忍不住說。
「聽好,我不管你是不是想待在這裡和國嬋一起,你跟我搞定這邊的事情都必須回去我們的工廠!」奧波加重語氣強調,「若不是有黑洞這該死的災害在,我們根本不可能待在這裡!你懂嗎?我跟你不是屬於這個地方的人!」
奧波訓話完畢,滿意地看德夫垂著金髮低頭檢討的模樣。
「既然給他們知道了也沒辦法,把所有人的雇用薪水調成雙倍、應徵資格也放寬吧!只要薪水高,總會有人願意冒著生命危險來挑戰。何況這裡也有復活術,排除掉重傷的痛苦根本零風險。不過,多出的薪水就由你來支付,反正黃泉彈塗魚處理後也挺好賣的樣子。」奧波想了想,放緩聲調安慰德夫,順道塞入邪惡的交換條件。
「……我知道。」德夫緩緩點頭,之後默不作聲。
「菜上得差不多了,我把湯也端出來。」奧波眼見取得共識,拋下一句匆匆忙忙趕去做事。
「不是人類的我即使回去,也沒有能歸屬的地方了……」德夫仍低頭,宛如低泣般的聲音沙啞道。
這句話的聲音非常之低,忙著晚餐事宜、雙手不得空的奧波左耳進右耳出,沒有心情去領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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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註/
奧波的名譽:身為波波里工廠偉大梁柱、高階菁英、霸氣總裁,除了需要讓工廠擁有良好的評價外,奧波個人的私德也是會被投資的股東們檢視、做為評估考量的一部分。即便這層因素佔有的比重不是絕對,奧波做為一個有頭有臉有聲望有工廠的知識分子,也還是希望自己的名望跟聲譽能夠水漲船高。待人刻薄的他儘管不容易陷入桃色糾紛,但對無中生有的中傷造謠幾乎沒有抵禦能力,往往為此陷入深深的糾結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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