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瞪大一雙紅眼,狠瞪著自己正前方關係不知好到哪個地步的「兩位學弟」──更準確地說,是瞪著像隻貓咪乖巧地窩在別人懷中的、由自己負責照顧的學弟。
---第一人稱:冰炎---
眼前,那個笨笨的代導學弟被另一個關係好的莫名其妙的少年擁住,還該死的沒任何反應、乖乖地任人擺布,還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紅了臉......這些,讓我看得是一把無名火往上竄起。
嘖!這個叫做克里恩‧瓦爾第的傢伙也不知是打那兒出現的,可是他的個人資料不論是自己、夏碎還是千冬歲怎麼用管道調查,直到褚現在回來學院前,就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名無袍級的學生,雖然扇那傢伙肯定知道些什麼......但自從褚離校後她就很不爽自己了......也是,那時幾乎要殺死褚的我,就是現在的我都想直接拿烽云凋戈一把戳死自己。
不只是自己,沒有一個認識褚並且參與了逼走褚的人不感到後悔、自責,他們怎麼會不知道褚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不就是有些傻氣、單純、善良又好欺負的人嗎?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是他們看到的奪去他人生命還毫無悔意的人呢?
兩年的相處,還有曾經的出生入死,最終竟比不上短短幾日內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不同時間、地點、目擊者的眼前「發生」的畫面,然後僅憑那若有似無、莫名其妙和未經證實的「親眼所見」,不知何時開始的流傳於校內的謠言,再加上不知從何而來的鬼族突然發難並毫無阻礙的進犯學校,亞里斯等其他學院連同妖師一族也遭到波及,所有人──包括我在內──都忍不住向一點異狀也沒有、好像什麼也不知道的少年發難。
事情不知道為什麼偏離了預計──我們都沒想過要逼走褚,甚至要殺了他。
褚負傷黯然離去的那天,外面戰火連連,每時每刻都有人「死去」或受傷,少年卻像個沒事人聽著音樂還拿著書本兀自安靜乖巧地看著......好像就是這個畫面刺激到前來找他,原本想好好問少年的話,在推開少年的宿舍房門,看見和黑館大門外截然不同的景象和氣氛時,都變得無所謂。那時推開少年房門的我甚至覺得自己和身後的人們簡直是來搞笑的──這麼大的動靜,正常人一定會注意到,何況是這個哪怕一件物品摔落地面的聲音都會一驚一咋的少年?
這會兒少年總算是注意到外面的動靜──房門外。他放下手中的書,拿下頭上的耳機,疑惑又有些慌張的跑向我,問說怎麼大家都來了。
我沒說話,其他人也沒有,於是少年繼續用疑惑的表情看著我。
少年無辜、什麼不知道的樣子,我的的心沉了下來,相信其他人的怒火也同樣升了上來,但畢竟我們什麼都還沒說,不好直接和變成他們所不知道的樣子的少年扯破臉──儘管我已經認定了少年只是在裝傻──我讓其他人先去外面幫忙,自己留下來和少年攤牌。
儘管我明明白白地和少年說清楚自己還有其他人「親眼目睹」的事,少年打死都不承認,然後我按耐住脾氣質問少年所有人都在抵抗鬼族為何他卻還安然坐在室內,少年卻推託說自己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至此,我便打住不再說話,只是站起身睥睨少年,緩緩地拿出烽云凋戈,然後槍尖指向一臉驚慌無措的少年。
褚和我開始玩起你追我跑,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拿出我親手交給他的幻武兵器反擊或是保護自己,只是努力靠自己的力量躲開我一次又一次欲置他於死地的攻擊,並不斷地問我為什麼要殺他──那時我只覺得他一臉的無知和驚慌很礙眼,聲音也很刺耳。終於,體力本就不好的褚沒能躲過我的攻擊,他不可置信又哀傷地看著我、他的姐姐還有朋友們,硬生生地挨了我第一記銀槍──就差那麼一點點,槍頭就能刺進少年的心臟上。
好像終於了解了什麼的褚,定定地看著我,用毫無起伏的聲調說完他已經把命還給了我們後,開始狂咳,每咳一聲,我的槍便插得更深,所以他也只有邊咳邊吐血──事後,我才知道那時褚會挨上我第一記攻擊壓根兒不是因為體力不好,只是因為對於我們的不信任打從心底的無奈和疲憊,以及親人朋友的冷眼旁觀,就索性不躲了。
我狠瞪著垂著頭喃喃的不知在說什麼的少年,把槍尖壓得更深入他的胸腔,在猛然抽出,抓住他的頭逼他看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的殘破景象和躺倒站坐的人,告訴他現在的一切都是他害的;然後少年眾叛親離,他的姊姊不認他,族長將他逐出,朋友們指責他,一下子,少年就成了眾矢之的。
少年眼神空洞的看著這一切,幾秒後,早現在他的姊姊怒罵他時就掙脫自己手的少年仰天大笑了幾聲,然後又開始劇烈的咳了幾來──我當時覺得還有心思大笑的少年簡直沒救了,便動手要給毫無抵抗意識和能力的少年最後一擊。
以整隻手臂來揮動風雲凋戈的動作讓一塊用鍊子鍊住的銀色的牌子從我衣領滑出──那是少年送我的禮物──少年眼睛眨也不眨的迎上自己的攻擊,烽云凋戈這次準確的沒入少年的心臟,少年的鮮血不要錢似的噴濺在我的臉上、髮上、衣服上,同時,少年也已經從我的脖子跩下他送給我的銀製牌子──以生命為代價。
再然後,只剩一口氣不到的少年被他之前留下的陰影帶走。褚消失後,我心底只剩下怒火、鬱結和不安,還有一些些的後悔,只是我不願多想,所以我將情緒發洩在敵人身上,莫名的,來犯的鬼族像是放棄抵抗,場面很快地被控制住,然後師傅他們來了,一直跟著褚的那個重柳族的人也主動出現在我們面前。
扇異常的沉默和嚴肅讓我內心的不安擴大,師傅他們從頭到尾看都沒看我們一眼──除非金錢代價,不然無殿不能主動干預任何一界的事情。所以他們只動手修復他們創設的學院,對於其他一切則是視若無睹。
等師傅、鏡和扇把學院弄了個大概,扇跳出三人的行列,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後才勾起自己常常看到的玩世不恭的欠扁笑容,用古怪的腔調,當著認識和不認識褚的人的面前「諷刺」起我剛剛對褚自以為的教訓。於是我知道我們錯了,錯的誇張,錯得離譜,我不想承認這個難堪的事實──我幾乎殺了褚。
大概是我們的行為連應該跟妖師敵對、巴不得他們全死光尤其是凡斯先天能力繼承者的重柳族也開口,不給我們有所僥倖或逃避的機會,讓我們面對我們對褚做了什麼事。
找了兩年,不管是活著的人還是死透了的屍體沒人找到過,我們沒再見過那個重柳族的青年,也沒見過陰影,兩個可能知道褚下落的傢伙我們無法接觸自然也沒任何情報可言;而無殿三主消失的乾脆,讓他們無從拜託起;時間交際處的主人,司陰者‧黑山君和司陽者‧白川主,也已經有人支付代價讓他們不要插手這件事;想從光影村那裡透過契約逆向追蹤褚的下落,楔二話不說,劈頭念了我一頓然後威脅我在找回褚之前都別找他;水、火妖魔那裡我沒去,那是父親的朋友和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何況為了自己弄出來的爛攤子去尋他們助,這也是不可能的事;最後的方法,就是讓神諭家族繼承人的千冬歲和其他一切有人能的人去找,可是也沒有任何一點消息,甚至連擁有水鏡的伊多,就連褚是生是死都看不到。
在分離後第一次見到褚是在校門口,那時我只覺得我們整個守世界、原世界找了那麼久的人居然就在離我們這麼近的地方,真是太可笑了,然後等我真真正正看見了他,震驚、愧疚還有一絲絲當時的我沒能發覺的心痛充斥在我心裡──少年原本一頭湛藍的髮幾乎全褪成了白色,那是只有從死亡邊緣被硬拉回來或是曾經被傷到心死了的人才會變成這樣──我不動聲色的堵到毫不掩飾想逃跑的褚身後,結果我們什麼都還來不及做,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和一位突然出現的黑髮少年──在第二次找到褚時我們才知道那人就是陰影──離去,不管有多少人在呼喚他。
第二次見到褚也很破天荒的是在校園裡──聽說那時他還穿著校服、一臉無奈地被扇拖著走──一接獲消息,趕到的我聽見扇要放人走還看到褚臉色不是很好的掏出移動符,未加思索,我一把火燒掉了褚才剛拿出來的符紙,同時冷著臉用烽云凋戈的槍頭指向想放走褚的扇,沒想到褚突然就暈了,而且扇還阻撓自己還有隨後趕到的其他人把本該和他們在一起的褚帶回醫療班,甚至還任由褚被安地爾還有陰影帶走!
終於,這次還是讓我們在學校的高中部找到褚,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褚會回來上課、念的也不是他該念的高二,但這都不重要,反正──這次,絕對不會再讓這個令人頭疼的學弟離開了。
只是......
跟褚的關係好到不可思議的這個克里恩‧瓦爾第,實在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不只是因為那天在給褚重新和所有人做表面上的認識聚餐結束後,千冬歲叫住自己、夏碎還有褚曾經帶過的學弟,說讓會常常跟褚待在一起的我還有丹恩注意下這個人,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自己從那個叫克里恩的學弟身上感受到了不舒服的氣息還有熟悉的感覺。
今天早上去找褚時發現那個笨蛋學弟過夜的地方竟然是這傢伙的房間,沒當場幹掉他就不錯了,現在居然說要搬來黑館和褚繼續擠一張床!你們關係是已經好到不同榻而眠就不行嗎!
「唔......對不起阿學長,克里恩他那個......我們不論睡覺還是幹嘛都是一起的,所以......呃!」白髮的少年結結巴巴地看著自己說,只是說到後來臉又更紅了些,竟然還住口不講了。
好,很好!做什麼都在一起是吧......褚你最好不要哪天讓我看見你跟那傢伙有什麼「奇怪的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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