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聽這個消息是挺讓我傻眼沒錯,但我很快便調整好心態──懷疑的心態──開始審視從學長口中得知的,對於我的安排。
從強迫住宿安排我入住昔日在黑館的房間,刻意的營造的似曾相似、甚至一模一樣的動作對話,到現在的強迫參加大競技賽,我沒天真到相信一切只是巧合,可是我想不出學長他們如此經營「過去」背後的用意──絕對的力量面前,所有陰謀陽謀都是沒有意義的;也因此,我不懂強大如學長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不自覺地皺起眉頭,毫不畏懼的直視學長,我用不輕不重的聲音說:「僅以『找不到我』這點作為選擇我做為選手的依據,我覺得相當不妥,相信能拿到黑袍的學長若是在仔細考慮一下,就會改變主意了。」一口氣說完,匆匆換了口氣後我又接著往下說,不給人打斷我的機會,「而且尚未過問我的意願就擅自把我寫上選手名單,就算是我的代導人,權限也不至如此吧!」說到最後,我的語氣變得有點衝,表情也有絲絲不悅。
我每多說一句,氣氛就更凝滯一分,不過好在我剛說完話,室內氣氛降到最低點時就有人打破了不怎麼讓人舒服的僵局──
「恙恙沒事了嗎?」這是輔長的聲音,然後一個蓬毛獅頭出現在門口。
開門的聲音出現的那刻,所有人的視線立刻集中到門口......也不是所有人,至少我是扭頭去看安地爾的。
我的身體一向是你負責的吧?
我擰眉,遞了眼神過去,而回應我的是一個聳肩......那就是除了安地爾之外,沒人碰過我了......醫療班的輔長到來,為的是察看我的身體狀況嗎?
「......我說你,有傷要看有病要治,你不讓我幫他看是什麼意思?」一晃眼,輔長不知何時湊到我附近,然後被安地爾擋下,兩人在那邊進行根本行不通的溝通。
柔柔太陽穴,我逕自抓了包包背上,把一室的人──包括安地爾在內──當成了空氣,向門口走去。
「怎麼不等我?」在我背上包包時,安地爾已經擺脫輔長的糾纏,跟了過來,開始和我進行無意義的對話。
我不想說話,所以我沒回答,而被我無視的學長等人也沒有任何動作──除卻還在保健室裡喳呼的輔長。
※
勾起我不堪回憶進而導致我被刺激的暈過去的元凶終於出現了──大競技賽的選手資格!
就因為學長他的一意孤行,低調到基本上屬於透明人的我瞬間成了學校的「大紅人」!知道網遊裡的「紅人」嗎?所謂紅,不是指各種方面上變態強到可以尊為大神的那種紅,而是指被全伺服通緝、看到隨便哪個人都可以輪刀上前砍的那種紅!
本來,上禮拜最後一天因為一堆不好好待在大學部上課,卻特地跑到高中部找我麻煩的「學長學姊」,料想透過有心無心的人的宣傳,我最近是當不了我的小透明,可是讓學長他們給我這麼一搞,我瞬間從預想中的小燈泡成了刺眼的小太陽──在夏天時人人恨不得拿把弓射下來的那顆。
雖然上禮拜我在跳窗逃跑之際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我在下禮拜開始會被圍觀、被學長打擊報復,還會被故人們嚴加看管,但是......
「居然有膽回來學校,妖師......」一群帶著各種惡意、擋在我前方的人,其中似乎有著超然地位的人瞇著眼,嘴巴一張一闔說著什麼,其中我聽得最清楚的就是「妖師」二字。
妖師......嗎?
「妖師一族也不承認眼前的敵人是我們的族人。」
渾身浴血而神色冰冷的然浮現在我腦中,並伴隨著那日兵刃相向的親友們滔天怒恨、殘忍話語。
也是,縱使我已被然逐出,我體內流動的血液、纏繞於血脈中的力量,除非抽乾、剝離,否則我始終是......不被承認的,妖師。
拉住蠢蠢欲動的安地爾,我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我已收斂所有情緒,用平板到不能再平板的表情,直勾勾的冷睇來人,「閣下所言為何?」
「想裝傻嗎?能得冰與炎的殿下他們如此『重視』和『照護』,遵循著過往痕跡的『相識』,這一切無一不說明了被刻意掩蓋住的真相──你就是三年前幾乎搗毀Atlantis,連親友都看不下去、出來討伐,最後被重創然後逃走的妖師,褚冥漾。」那人唱作俱佳的一口氣說完,神色頗得意──可是我的腦袋偏偏又不合時宜的和某部卡通連結上:一個戴著紅色可供變聲小領結的萬年小學三年級偽正太,推了推眼鏡,伸出食指很有氣勢的大喊──「真相只有一個。」
......對不起我惡搞了,讓我們抹掉重來......我是說,繼續。
瞬間清理掉腦袋裡的小劇場,我把臉部表情控制淡漠和不以為意之間,「很有趣的推理,幾乎可以去當劇作家了呢,雖然我對閣下的故事深感興趣,但請容我和我的同學先行移步,我們正在趕課。」說到最後,我又將微笑掛回臉上以表親切、真誠──不管怎麼說,伸手總是不打笑臉人......雷多和五色雞頭可能例外。
「放你進教室禍害別人?不可能!」不知道他們是心有靈犀還是早就約好了什麼暗號,那個代表話音才落,就有人猛然發動攻擊,然後一堆人就前仆後繼地撲上我和安地爾本來的位置,開始大亂鬥。
「素質真差。」站在不遠處,安地爾瞥了眼,然後下了這樣的評語。
「......空氣也值得他們打的那麼歡樂,還真是......」算是贊同的附和安地爾的評語,然後我糾結了──
我是翹課呢,還是翹課呢,還是要翹課呢?
※
於是我叫安地爾去上課順便幫我抄筆記,我自己翹課......我是說請假回黑館待著。
漫步踱回黑館,路上很順利的不像之前要師身分流到外頭時走到哪都有一打人在堵我,所以我也很放心的把心思全部拿來思考「突來的謠言」。
是學長他們放話的吧,有關「謠言」的事,不然沒道理我才上學一個禮拜,表現除了上禮拜的最後一天顯眼了點其他時間跟透明人沒兩樣,會被別人注意到才是......學長他們,想做什麼?如此拐彎抹角不是他們「是敵人就殲滅」的風格;偏偏,除了為了消滅,我想不到任何學長他們此舉背後用意以及動機......
謠言,逼迫,圍剿,後續發展不用想我也知道不是我死就是圍剿我的人死,但是蟻多咬死象......
不知不覺,我已經走回黑館;黑館大廳有人坐著,但沒有感受到惡意所以我看也沒看的經過了那人,腦中繼續思考有關「謠言」的事情,是以當我身後的氣流改變,我被嚇了很大一跳。
「......恙有沒有聽見!」背後那人一掌向我的肩膀拍來,我反射性的用手進行格擋動作後,整個人直接往旁邊跳了一大步。
「啪!」這是被我格擋掉手所發出的聲響。
「咚鏘!」這是我去撞裝飾在館內的盔甲的聲音,緊接著我的手感覺到一片濕熱。
回神定睛向那個害我受驚還去很蠢的去撞盔甲的兇手,只見摔倒王子眼睛瞪大大的,臉色難看的像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他一向瞧不起的低賤種族平民非禮,並且很不幸的非禮他的那個低賤種族平民還正好是我這個邪惡的妖師......呸呸呸!我幹麻沒事抹黑自己!明明我做過最邪惡的事也不過是詛咒他摔倒而已。
「你個卑賤的平民智力和聽力已經低下到聽不見別人的聲音了嗎!有傷要趕緊處理你是不知道嗎!」摔倒王子的聲音裡莫名地有股焦急。
摔倒王子這是關心......?一定是我理解的方式不對,摔倒王子想表達的應該是身為無袍級的我居然無視他做為黑袍和王子殿下的不滿,但要他明明白白的表示他又覺得有失身分,加上我剛剛打掉他的手,然後像是看到蟑螂一樣的往旁邊跳了一大步讓他覺得備受汙辱,結果我卻很蠢的撞到東西然後受傷......嗯?受傷?
低頭一看,我的手臂赫然出現一道正湧出艷紅液體的紅痕......原來我感覺到的濕熱是我的血啊,難怪我覺得我現在有點冷、有點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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