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過去,海穆老了些,頭上白絲增多十分明顯,為了艾露菲娜,他放棄自己雷系魔法修行,轉而研究精神與詛咒魔法。
雖然魔法師比起其它職業力量衰退較慢,可是這樣滯步不前,對雷霆怒鎚影響也十分大,他甚至失去了能夠施放締造傳說的禁咒能力,但他不後悔,為了女兒、也為了瓦露芬,這些都可以犧牲。
「城主,血披風近期將有行動,而且會襲擊從其它大陸交易回來的黑海一族,這是真的嗎?」
海穆再三確認著,今年大祭典不同以往,可以說是數百年來少見的大族群融合時刻,若是進展順利,聯合了地底人、矮人、陰影、黑海等以往不肯加入的大族,智慧同盟的歷史將會往前邁進一大步。
嚙鼠族的這位獸人城主倒是變化不大,唯一較明顯是因為禿頭,乾脆將頭髮就全剔光,而身子又圓了些,令人擔心他會不會成為,智慧同盟史上第一位過胖而死的城主。
不過本人倒是毫不在意,他順了順鬍鬚,道「嗯,這件事目前只有你和迪恩知情,現在與黑海一族的往來,已經是伊斯蘭達城生存的命脈了,絕對不能讓他們得手,事情稍有變化,搞不好連大祭典都會受到影響。」
雖然西緹雅大陸上,各國各族自治,但身為智慧同盟一份子,他們擁有共同敵人魔物,還有許多禁區、秘境、遺跡和土地都未探索,這一切都要依靠全體力量。
大祭典已經不只是個單純活動,而是在結合勢力最大的三族節慶,收獲祭、遙想祭和勇士祭後,成為真正影響全大陸的天下盛會了!
「但是...他們是如何確定黑海一族回歸時間?這個連我們都無法掌握。」海穆不解的問。
神祕的黑海一族,在大海一事上,從不與西緹雅之人多作交流,這次願意深入內陸答應參加大祭典,也難怪會造成大轟動。
他們的神秘航海能力,明顯不同於西緹雅大陸種族的力量及特徵,可是令人非常好奇。
「關於這點,我猜血披風也不清楚,只是黑海一族既然答應參加大祭典,必然控制好了航海行程,靠岸時間想來大概也就在近期。」
「血披風應該是藏匿起來等待,現在北方魔物銳減,加上他們曾展現過影響魔物的能力,生活在野外,監控哈柏鎮港口對他們應不是難事。」城主仔細分析的道,這次他絕不重蹈覆轍。
「那智慧同盟方面呢?他們有派人前來支援嗎?」
血披風近年作案,展現實力一次比一次驚人,尤其是他們悍不畏死,不僅戰鬥力強大,還用秘藥和禁制手法強行催生戰士,失敗了也立刻服毒或自爆。
這絕決作風令智慧同盟難以應對,四年來,在追捕他們方面只有些微進展,隱約明白對方有顛覆整個西緹雅大陸想法。
城主皺眉嘆氣,搖著他圓滾滾的頭道「為了籌辦大祭典,尤其是今年參加的種族和勢力複雜非常,甚至罪惡之城、地底人、古精靈和矮人都出現了。」
「據說你們人族的聖國和王國,也因為各自出產的大陸公敵和頂級罪犯問題,有著不同意見,智慧同盟大半力量都在處理這些問題,剩下的軍隊和人手,也得用來維持祭典進行,沒辦法派人協助,這次,他們將血披風全權交給我們處理了。」
對於遠在南方和西南方的國度,雖然同是人類,海穆從未放在心上。
兩國的奴隸和貢獻制度令他厭惡,因此才會離開,與紫玫瑰團四處遊走,最後選擇留在這自由開放的伊斯蘭達城。
綜合了城主所說資訊,他沉聲道「既然如此....這會是個艱難任務,但也是機會,小菲娜唯一的機會。」
城主同意點點頭,臉上露出精明神色,道「沒錯,智慧同盟不派人插手,只要小菲娜和我們一起擊破血披風陰謀,就算無法滌清負面印象,但至少可以請求,將『罪女』名號和罪責去除,讓她能夠重新回到伊斯蘭達城。」
對於小菲娜的清白,城主和紫玫瑰眾人一樣,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而海穆四年來的魔法研究也有突破,可以抑制敵人對小菲娜操控,這是最好的機會了。
海穆想通所有事情後,卻是不發一語沉默起來,一開始,城主還以為他太高興而不知道說什麼,但時間一長也覺得有些奇怪。
正要詢問時,海穆開口了,他道「這次任務我會盡一切所能去完城,但請城主答應一件事,除了迪恩外,暫時不要透露血披風消息給任何人。」
城主有些疑惑的,他道「當然的,這樣重大事情怎麼可能隨便亂說,也就只有執行任務的紫玫瑰,嗯..還有神官長也會通知。」
海穆聽了,卻是搖頭道「我說的正是瓦露芬,不論是血披風還是菲娜回來的消息,絕對不能讓她知道,之後,我也會特別去跟迪恩說明,請城主務必保密,抱歉了。」
與城主錯愕相比,海穆擔心表情更顯凝重,自四年前那天起,她就一步步邁向完全信仰體,這跟以前短時間完全爆發不同。
連迪妮莎聖國的降臨神子,都感受到她所引起的天怒,在當代聖女幫助下,還特別派人前來詢查狀況。
為了維護心愛的孩子,這份力量已經積蓄到連海穆都會恐懼地步,如果這時候讓瓦露芬知道血披風消息,後果不堪設想!
另一邊,魁遮城內,將利昂等人送至休憩區的旅館安頓好,走在回來長長大街上,艾露菲娜與奇斯兩人,手牽手無語漫步著。
一路上她專心看著眼前街道,充滿活力的傭兵、斤斤計較的商人、不同種族的旅者還有各式新奇的貨物。
四年來,關於魁遮城的點點滴滴回憶在心,雖然大部份都是悲傷的,但她還是很感念這個地方。
回到街尾小屋裡,艾露菲娜鬆開手,轉身正面的對著眼前男人,道「奇斯,謝謝你,原本你不喜歡接觸人群,為了我,這幾年來受很多苦,甚至願意跟利昂他們往來...真的,謝謝你。」
奇斯聞言笑了,自當年在學院樹林裡以來,他首次露出笑容。
伸手撩開妻子已變長頭髮,柔聲道「我曾經被世界排斥、遺棄,是妳給我活下去的機會,所以..這些都是我自願的。」
以前的艾露菲娜擁有許多,缺他一個不少,但現在她什麼都沒有了,他更必須為妻子找回所有,這個混亂的西緹雅大陸,智慧生命是無法單獨生存,這點,他最清楚不過。
艾露菲娜撲入奇斯懷中,這個外表看起來冷漠疏離的男人,是她丈夫、是她支柱、是她的溫暖,從遇見奇斯的時候她就知道。
即使是那鋒冽令人會刺痛的目光,也能夠深深紮入她的心,犯子與罪女,這果然是命運中注定的。
「利昂他們說的事情,妳有什麼打算?」奇斯輕擁著懷中妻子,他能感受到她心中激烈衝突情緒,不過依她個性,大概也做下決定了吧。
艾露菲娜正埋首懷中,像是回到以往時候的撒嬌,但聽到問話,身體霎時僵硬,好一會才放開奇斯,臉上盡是堅決神情。
「回去!血披風...血披風!!我一定要抓出幕後主使者,不管付出任何代價!」聲音冷冽高喝,充滿勇往直前的氣勢,一如當年的少女。
「不管付出任何代價嗎....那麼妳為的是什麼,找回過去?找回名譽?還是替當年死去的人報仇?」
奇斯今天異常溫柔,臉上多年風霜刻劃出的剛硬線條柔軟下來,甚至展露少見笑容,因為這是最後兩人在魁遮的幸福時光了,他要好好記住一切。
艾露菲娜聞言搖搖頭,四年時間足夠長了,足夠讓她在沉澱翻滾的反覆心理找出答案。
「我曾替老伍叔他們的死哭過,也為受到的苦恨過,可終究無法將怨恨銘刻在心,過去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現在,有你們就足夠了。」
奇斯輕嗯一聲回應,看向懷中,這是他愛的妻子,總是充滿熱情活力對人,雖然有時候莾撞笨直,但從不與人為惡,也不將點滴怨恨積藏於心,就是這份無私善良正直,才能夠吸引他早被腐蝕陰暗的心。
「但是...我一定要回去,想再見見大家,想再看到父親和阿姨,他們為了我代出太多,我...真的好想他們..」
無聲的淚,化作最深思念,從小親手將她扶養長大兩人,自當年以來就未再見過,身份的限制與隔離,猶如天塹難過,這次的機會她一定要牢牢把握!
與數天前相似的場景,男人擁住輕聲哭泣的女人,不同的是,上次她哭的是絕望和痛苦,這次她哭的是希望與喜悅。
歷經了人情冷暖世間磨練,艾露菲娜,這個曾經伊斯蘭達城的天之驕子,她終於要回去了。
三天後,天陽初出尚晦暗的早晨,這是與當年一樣寒冷日子,空中在飄著細細雪花,漸漸銀白的世界,澆不息年輕生命的熱情。
三男四女全副武裝站在一間小店外,當先一名淡金色束髮女子,她背負柄紅色火焰紋路長杖,全身是以魔物韌皮縫製軟甲,外披一體成型的冒險風衣,雙手覆蓋土褐色奇式腕甲,神情是不同以往的鋒銳堅定,看上去英武不失美麗,充滿著自信領導氣勢,令人打從心底深處嚮往和信服。
她走到大街其中一個小店門前,纖手舉起半空,停滯了一會兒,仍是打消輕敲念頭,後退兩步,她深深對店裡主人躬身,表達這幾年來的感謝、回憶和歉疚。
結束在魁遮城最後的掛念,艾露菲娜轉身邁步踏出,揚起的輕風吹起大衣,也吹起她的勇往直前、更吹起她的不同凡響。
身後眾人相視一笑,在漸起的天陽光芒與靄靄白雪中,他們追隨前面女子出發,以前如此、現在如此、未來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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