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魔力氣壓從晶亮球體裂處猛然爆發,肉眼可見的白芒波動,一層比一層的激烈沖散,光彩在夜空下,美麗的如同虛幻泡影消逝。
「怎麼會如此..怎麼會如此呀!!」光頭魔法師再次失控咆嘯著,看著眼前晶亮球體陣陣光散碎裂,就像他長久以來的夢想一樣,漸漸的在破滅。
這是自十大魔物中,位在幽林地最詭譎神秘的迷霧領主身上取得,再將素材經秘法煉制,也是他得以施展超大規模精神法術的魔法秘寶。
全西緹雅大陸或許只有這麼一個,許多計劃中這都是不可或缺的物品,若沒有晶亮球體,這世上,只有異端的操偶師能夠真正做到操縱魔物。
奇斯暗襲一劍得手,溢散絲絲黑氣的長劍,也在血之力和魔力衝擊下砰然斷裂。
他果斷的撤手退回至艾露菲娜身邊,解除控制的她,也重新擺出戰鬥姿態面對光頭魔法師,臉上還有著差點失手殺死自己重要朋友的驚惶和憤怒。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為什麼幫助這些壓迫殘害我們的人!?難道你想以此向他們討取功賞可憐自己嗎!?你為西緹雅帶來不可知的未來,你知道嗎!這個愚蠢的傢夥!!」
光頭魔法師突然狂亂無章的大吼著,浮筋脹紅面色可見充滿激動不甘心。
「什麼意思?」奇斯同時抽出兩把短匕一正一反握著,不為所動冷冷回道。
後面三人傷重,艾露菲娜已經在為他們做簡單治療,就是她自己仍有些精神影響後遺症,他要爭取些時間。
激憤過後,光頭魔法師心情仍是難以平復,他看的出來對方意圖,不過他並不在乎,這些孩子眼光太短淺了。
在奇斯等人驚訝目光下,他緩緩拉開法袍,露出上身片片深綠色鱗甲狀噁心皮膚,除了裸露頭部外,幾乎遍及全身,明顯是個畸形的混種人!!
「看了這個還不明白嗎?我們是同類,都是遭到唾棄、排擠、遺放的混、種、人!血披風裡全部都是,混種人、孤兒、缺陷者,天生下來就受到不平等對待的可憐人!為了新世界!為了公平!自由!我們付出了多少...現在,全敗在你這個同類手上,你對的起他們嗎!!」
一直以來,智慧同盟都查不出血披風來歷,改而揣測行動意圖,總結下來有了驚人發現,他們大都攻擊最北方多族混合城市,或是其他地方各族主要據點。
再與發現線索多方結合,判斷是對各族懷有深仇怨恨的報復行動,擔憂這個答案會造成種族間的不安恐慌,所以並沒有流露出來。
現在從光頭魔法師嘴中親口證實,艾露菲娜等人震驚不已,他們看向默默守在身前的奇斯。
即使是身為妻子的艾露菲娜,也只隱約了解,在遇到她之前,奇斯有段悲慘的孩童時期,雖然就是在那之後,也不是多值得回憶的經歷,智慧生命對於非我族類,是非常殘酷無情的對待,尤其是混種人。
經過接二連三戰鬥後的山林裡,在微風吹拂下漸漸歸於平靜,滿地瘡痍破碎慘不忍睹,默靜氣氛在夜晚裡更顯寧寂。
終於,奇斯面對光頭魔法師,重新擺出戰鬥姿態,濃濃的殺意黑氣流露,身影也變的飄忽不定,精靈棄族天賦發揮的淋漓盡致。
不同於艾露菲娜等人面露喜色,光頭魔法師面色更加難看,他低嘆一聲,道「終究,還是被馴服了嗎?犯子與罪女,你們將會為今天的行為後悔,整個大陸將會重新回到大滅絕時代,但在那之前....就讓我在這終結你們的生命吧。」
光頭魔法師將晶亮球體碎塊拾起,即使失去魔法秘寶加持後傳奇不再,他仍是名強大的魔導士,飽含悲憤散發出的龐大魔力威壓襲來,鎮壓的艾露菲娜等人心裡一沉。
但在這時,卻聽見向來靜默寡言的奇斯開口了,陰鬱低沉臉上,是少見頗為激動的情緒。
「不懂的人是你!當我被人鞭打怒罵承受痛苦時,血披風在那裡?當我無法承受熱暑酷寒生死交迫時,血披風在那裡?當我害怕的萎縮在垃圾陰溝角落,不安恐懼的擔心未來時,血披風又在那裡!!」
「將我自地獄般生活中救出,那雙從光明中伸出的手和希望,是艾露菲娜所給予!不是你們任何人的!為了她,我可以死、我可以付出一切,就算因此犧牲全大陸的人我也不在乎!!更何況,是你們這些自以為是他媽的血披風!」
如驚雷怒濤連串話語,狠狠打在在場每個人心上,夏比亞他們感受的出,這話中有著對過去深刻的怨念恨意,心裡有驚訝也有悲傷,他們從未了解過混種人的世界。
艾露菲娜更是傷心落淚,奇斯從未將這些說給她聽,一直以來,都是她向他尋求避風港灣,卻忽略了他的感受和過去。
光頭魔法師凝聚起的力量,也被這一席話打散,他滿臉呆愣的站在原地,奇斯憤怒的指控,不斷迴盪在腦海裡,漸漸的,露出了驚訝、後悔、恍然大悟種種複雜神色,最後,他緩緩放下比劃咒語手勢,面容是索然心死神色,自言自語著。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揚善不懲惡,只是縱容,指的是智慧同盟,懲惡不揚善,不過暴力,說的不就是血披風嗎?」
「到最後更因此失敗了...大師,為了貫徹信念,你們真是將我利用到極致呀,那你們又打算如何做呢?失去了迷霧秘寶,城主只能選擇最後計劃了,大滅絕之後,什麼也不會剩下的....」
收斂起一切魔力波動,高大的光頭魔法師身子微駝,無形中頹喪不少,像個看破一切的失意之人,在艾露菲娜等人警戒下,他承受著清冷月光的嘲笑,失魂落魄的離開。
背影佝僂,充滿了無奈蒼涼,當他發覺,謀算終生最後不過作繭自縛時,他知道自己的路失敗了,剩下唯一能做的,只有盡其所能,去阻止大滅絕的到來和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光頭魔法師離去不久,旁邊森林中傳來了聲響,艾露菲娜轉身小心以對,肩上卻傳來輕拍,是身旁的奇斯,他收回武器對她搖了搖頭。
「真是令人害怕,那個大光頭實在恐怖,霏藌明明躲的很好,還是被他發現了。」
黑暗中漸漸顯出一個身影,手上還抱著重傷的利昂,仔細看,可以發現她身上寸縷未著,只是扯下利昂身上披風簡單遮住,更顯得人小嬌俏可愛。
難以想像,真面目是能夠與火崇獅群大戰後,還全身而退的猙獰巨猿,不過裸露在外的赤足,即使在獸族之力恢復下,仍是顯的血痕破傷處處,顯然戰鬥過程不是件輕鬆愉快的事。
「霏藌!利昂!」驚喜的呼聲。
艾露菲娜放下法杖緊張的衝過去,確認利昂只是傷重昏過去,小心將人接過放下,再緊緊擁抱住嬌小的霏藌。
清醒過來後,利昂曾簡單提過,霏藌獨自斷後引開魔物的事,為了任務總要有所付出,但艾露菲娜不願意再有人為自己犧牲,即使這樣作法會被人所指責,她也非常堅持著。
「好了好了,快放開我,沒被那群小貓拍傷,都要被妳勒的喘不過氣啦。」
霏藌笑嘻嘻的抱怨,但手上卻也是大大回抱著,她喜歡艾露菲娜,並願意讓對方領導,就是因為這可笑單純的心思,這麼多年仍是未變,她非常的高興。
眼眶泛紅看著小隊,霏藌、利昂、碧菲兒、夏比亞、絲絲等人或傷或倒,還有失去意識未醒來的人,她彷彿回到初次帶領大家參加魔物潮攻城時,僅僅為了自己的希望,她又連累許多人了。
「啪!」的一聲,霏藌墊高腳尖,堪堪能可在艾露菲娜頭上輕拍一下,她知道這個朋友在想什麼。
她歡快笑著,道「快去吧,不管是為了什麼,任務已經到最後階段,不要這麼輕易放棄,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霏藌彎腰撿起地上法杖,拍了拍灰塵,重新交到艾露菲娜手上,不給她任何說話機會,直直將她推到奇斯身旁。
催促道「快去吧,我不太懂得,什麼世界公平呀,正義毀滅之類的大道理,我只知道,那個魔導士傷害了伊斯蘭達城、傷害了我們、也傷害了妳,這樣就夠了,完成妳的任務吧。」
「嗯。」艾露菲娜重新接過法杖緊握,再看了夥伴們最後一眼,複雜神色不決僅在一瞬間,便輕喃施展風之輕身,快步向那背影深處追去。
霏藌見狀,滿意的笑了笑,身旁傳來奇斯聲音,道「謝謝...你們自己小心。」黑影隨即如煙霧消散不見於夜裡。
「嘿嘿....」聽見那感謝,霏藌自嘲的低笑兩聲,回身走向倒臥一地的夥伴。
魔月淡光,此時重新照耀上嬌小身影,她走的有些顛簸,可愛赤足旁,已是一條既深且紅的血河,令人心驚的滋滋鮮紅,正自披風下緩緩流出。
「碰!」的一聲驚起塵埃,強大如她,也終於倒在地上,夏比亞他們露出又哭又笑的了然神情,五人小組也該好好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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