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廣場前,圍成了一圈又一圈人群,在騎士學院並不禁止動手,甚至非常鼓勵這種能夠互相刺激向上的風氣。
只要是堂堂正正方式,即使在勝負中使用暗器、毒藥都無妨,只要不傷害到性命即可,騎士學院認為,能面對任何情形下的挑戰,才夠資格稱為騎士,這種條件下,就是想挑戰院長這類強者都沒問題。
所以一直以來,騎士學院崇向武力風氣極盛,以階級高低來壓抑人心的痛苦、忌妒、憤恨情緒,再用決鬥方式,令不滿者化解、抒發、臣服,形成學員不得不刻苦奮發的動力循環。
這就是當年立校的羅菲斯大騎士所留下的鍛練精神!
「埃爾羅伊!這是巡邏小隊的任務,與你這個高階騎士無關。」
伊莉諾收回攻擊的手負往背後,在旁人看不到地方輕輕捏放著,剛剛那一下,對方已經轉化成功的戰氣帶給她不小疼痛。
「千萬別這麼說,我可愛的下輩者,伊莉諾,即使不用再參與學院雜事任務,但導正、教育還沒晉級的各位,也是我這個上位者該做的事。」
埃爾羅伊一身綠線騎士服,緊身衣飾顯出他高大健美身型,刀塑線條分明的俊臉上。帶著些玩味笑意,細長雙眼透露出些許邪氣,既吸引人同時也有所防備,讓人無法輕易忘記,他是目前在騎士學院,最受矚目也最受女性喜愛的新星。
「不需要!」感受到對方來自上位者的壓迫,伊莉諾仍是選擇不屈的道,她知道自己低頭一次了,就永遠再也抬不起來。
「喔....」埃爾羅伊感受到來自伊莉諾強烈反抗,這更激起他戲弄玩樂下位者心情。
正要再進一步時,一個紅線騎士已撥開人群,連忙大聲道「請...請等一下!剛剛跟學院確認過了,這兩名異族的確是新入生!」
異族進入騎士學院!?
這可是從未有過的先例,一時間,人群開始竊竊私語,擁有在魔法和血統上更加優異天賦的異族,怎麼會選擇只修習戰氣的騎士學院呢?
不少人已經在猜測,躲藏於伊莉諾身後兩個異族的真實身份。
感受到四周更銳利目光掃過,天陽照拂下,莎夏蘭娜原本昂揚姿態,也因越來越多譏笑、嫌棄的狠毒話語,醜惡面容不由漸漸垂首,
卡繆見狀,卻是深吸口氣,強壓下內心蠢蠢欲動的暴虐厲氣,顫抖著站到姐姐身前,為她擋下來自各方視線。
伊莉諾見身份已經確定,為防額外發生更多枝節,召來唯一還跟隨她紅線騎士後,立即道「事情已經確認,教育慣例也夠了,庫爾,你還不把頭巾面紗交出來!」
庫爾並不為自己行為擔心,就像他曾說過的,每個人入學都受過程度不一震撼教育,只是異族入學事情出乎意料。
看向伊莉諾身後兩名異族孩子,身為貴族一派的他,絲毫不掩眼中厭惡岐視之情,轉頭對綠線騎士求助。
「埃爾羅伊...你看這該怎麼辦?」紅線騎士的他終究不是伊莉諾對手,只能拜託上位者。
埃爾羅伊聞言挑了挑眉,他倒是不像庫爾對異族有什麼成見,對他來說,這只是王國軍裡革新派和守舊派的觀念衝突。
不過現在的一舉一動,將會影響到日後畢業進入那一軍效力,所以在有限度範圍內,他也不會吝嗇展現自己心意。
嘴角微揚的笑容帶有莫名意味,埃爾羅伊開口道「伊莉諾,大家都是接受過慣例洗禮才入學,若過度袒護他們,即使不是異族也會令人心生不滿,不如讓這兩個異族孩子自己出來面對眾人,好好的對眾人打聲招呼,這樣,相信庫爾也會樂意展現上位者氣度,如何呢?」
詢問句子帶有不容置疑語氣,強勢的埃爾羅伊看似無所謂笑著,但龐大壓力正自他身上源源不絕散發。
首當其衝的伊莉諾,額上已經隱隱見汗,橙線與綠線差距終究太大,一旁,庫爾正得意冷笑看著結果。
「伊莉諾學姐,請讓開,我們會照做的。」莎夏蘭娜重新抬起低垂的頭,牽著卡繆的手,向前方橙線女騎士道。
微一錯愕轉頭,伊莉諾已是皺眉,道「你們不需要這麼做。」
伊莉諾很不喜歡這種結局,這讓她高傲的心很是受傷,難道這幾年來她的努力依舊無法改變結果?橙線與綠線,自己和埃爾羅伊的差距似乎越來越大了。
這次莎夏蘭娜更直接,拉著卡繆繞開她,只在經過時,輕聲道「這是我們的問題,妳不可能永遠幫助我們,讓我們自己面對吧。」
聞言心中一震,伊莉諾這才發覺,她低估了這兩個異族孩子,十一、二歲的年紀就能入選騎士學院,想必也是吃過許多苦頭和訓練才脫穎而出,或許她真是心急了,將過去的自己投影在他們身上。
但她仍是故作冷聲,道「哼,要自賤就隨便你們,這樣也好,我只是執行任務而已,還有許多事得做。」話雖如此,她依然沒移動腳下半分。
莎夏蘭娜牽著卡繆,來到了一圈又一圈人群面前,無盡沙漠中,吹揚著陣陣熱風,粒粒粗沙刮的她臉上又是一陣痛。
走出來之前,她心理曾經過許多掙扎,更多的,是想不顧一切離開或是大鬧一番。
她感覺的出來,眼前這些紅線騎士不是自己和卡繆對手,但如果真的這麼做了,騎士學院的鍛練之旅,相信也會立告終結。
而早晨輕聲叮嚀言猶在耳,她不可能讓伊波卡母親和大姐,重新回到星羅村那樣惡劣環境去,要更進一步完成夢想,就必須有所付出!
身子微微顫抖,透露出莎夏蘭娜內心的憤怒、無力,面對嘲笑看好戲的圍觀人群,庫爾的得意不屑眼神,她在最後不甘間掙扎著。
突然,小手被緊握了下,隨即又被鬆開,她看到卡繆獨自大步而出,數年前流沙蟲那一幕閃過眼前,她驚叫道「卡繆...」
還未等莎夏蘭娜說完,卡繆已經先一步彎平身體,頭顱低垂,看著地面緊張的道「各..各位學...學長們好,請把頭巾...頭巾面紗還給蘭娜。」
庫爾越眾而出,看著眼前低頭獸族,心中湧起無比滿足和爽快,他將手上白巾黑紗舉起,戲虐道「是這個嗎?」
仍是躬身,只敢勉強抬頭的卡繆,臉上露出喜色,道「是的,就是這個,請將它還...」話還沒說完,庫爾連同頭巾面紗大力揮下,一巴掌就要打在卡繆臉上!
眾人驚愕錯然間,「啪!」的清脆聲響起!
庫爾的手擊在另一隻更有力的手上,一名身穿全白騎士服,有著淡金色短髮的少年,突然橫插兩人中間,比埃爾羅伊來得更加無聲無息。
他看來與埃爾羅伊年紀相彷,清秀五官不甚明顯,遠看還有些瘦弱柔氣,但再細看才發現,少年臉上有著許多細碎疤痕,兩眼斜橫執著,面色陰沉難知,雙唇輕抿無甚表情。
身後斜背著合格騎士才有的大劍,散發出冷冷勿近氣息,周圍的人見他出現,全都下意識後退數步。
看清眼前來人,庫爾驚嚇的面無血色,連忙鞠躬低頭道歉,其餘紅線騎士也惴惴不安的站在後方,圍觀人群更是一下少了大半,只有綠線以上少數騎士和導師留下。
「啪啪啪!」連串清拍掌聲響起。
埃爾羅伊微笑的道「唉呀唉呀,這不是我親愛的兄弟,白線的艾斯嗎?剛剛那下真是漂亮,說實在話,我也覺得這樣欺負新入生不太好呢。」
聽聞埃爾羅伊瞬間見風轉舵的話,後方伊莉諾不掩厭惡的瞪了他一眼,庫爾則是露出害怕神色,緊張的道「埃爾羅伊,我...」
「欸..別叫的這麼親密,我只有艾斯這個兄弟,你們不過是下輩者,別靠我太近了。」仍是微笑的話語,但眼中流露出狠厲之色,嚇的庫爾不敢再說下去。
「走走走,艾斯我們一同進去吧,早課時間都過大半了,雖然對我們來說沒差,哈。」
埃爾羅伊走上前,伸手就要摟著『兄弟』的肩膀,但這個『兄弟』卻是不著痕跡避開,動作落空的他也不生氣,反而更加開心欣賞白線騎士,這傢伙又更厲害了!
莎夏蘭娜早在艾斯出手時,就上前將卡繆拉回身邊。
艾斯避開了埃爾羅伊,轉身向他們走來,不高大的身材,卻帶來股極沉重血腥氣味,鬱悶濃厚的令擁有天賦兩人心生顫慄,他們緊張看著來人,卻見對方只是伸出手,交還白巾黑紗。
小心拿回遮掩面容的白巾黑紗,雖然現在已經失去用處,但更多的是為自己心靈蓋上一層防線,莎夏蘭娜躬身,頗為緊張的道「謝..謝謝。」
雖然穿著新入生的白線騎士服,少年身上血腥肅殺氣息實在不尋常,還只是十五、六歲年紀,已經濃厚到連人類都能感應出來,從那漸漸退避人群,就能發現他們忌憚的程度。
以為這樣就要結束一切,白線騎士艾斯,突然湊到兩人面前,低聲道「記住了,心靈脆弱的人,沒有資格擁有力量!好好鍛練自己,不論身體還是心靈,然後,你們就能夠擺脫眼前的一切!」
白線騎士說完就走,沙漠大道上,他獨自一人走向寬廣大門。
旁邊只有綠線騎士埃爾羅伊,在不厭其煩的接近,經過伊莉諾時,他還給了對方頗有深意的邪氣微笑,讓橙線女騎士又是一陣心煩。
見人走遠,伊莉諾怒聲喝斥飽受驚嚇的庫爾等人,依靠的埃爾羅伊已經走遠,又被艾斯出手攔阻,雖然沒有明確的教訓,但很明顯他不喜歡這種事,否則也不會插手,眾紅線騎士被訓斥的一句話也不敢回。
不參加測試,永遠身穿入學的白線騎士服,騎士學院中的危險份子艾斯來路不明,只知道是由某個有名傭兵團推薦。
當年入學前就完成戰氣轉化的艾斯,差點將試圖『教育』的上位者全數殺死,就是綠、藍線的導師和學生也不敢小看他。
熾烈天陽下,無盡沙漠不斷炙燒著,也燃焰了莎夏蘭娜的決心,看著已經進入騎士學院內的兩人。
她不想做無事圍觀的人群、不想做仗勢欺人的庫爾、更不想做力有未及的伊莉諾,她要做的,是能力壓一切的艾斯和埃爾羅伊!
「心靈脆弱的人,沒有資格擁有力量...」緊握拳頭,莎夏蘭娜牢牢記住了這句話。
一旁低頭的卡繆看向黃沙,嘴中不時喃唸著艾斯的話,但他始終沒有抬起頭來,只是緊緊握住莎夏蘭娜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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