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亞鎮上,唯一的潔白高大圍牆內,天陽烈日高溫在外就化消無形,比布特青石奇特恆溫效力,帶來了陣陣清涼,庭園裡,就連平原青野上的植物在此也不少見,僅僅一牆之隔,卻是外頭平民一輩子無法觸及世界。
大貴族寇蘭多正面露悠閒之色,輕輕舉起手上剛泡好的英吉陵茶,老管家恰到好處手藝,總是能滿足他各種時候情緒所需,現在的溫度適中偏冷,正好輕撫自己為了女王將計劃推進的奮躍。
「寇蘭多閣下,看到您仍是如此懂得享受生活,沉浸在幸福世界裡,我真是為此感到非常高興,就不知道您...是否能撥空為我說明些問題?」
一句冷冷話語響起,隨即而來,是與現有不同的炙熱高溫,超過吸收程度的比布特青石建築,開始出現絲絲裂痕。
高大、披風、面具!同樣身影再次出現在大貴族面前,與之前總是主動並掌控局勢不同,這次是寇蘭多好整以暇等待他。
「退下!」舉手揮了揮,示意老管家和趕來士兵離開。
第三軍野風團團長,英德穆拉的實力不是他們以人數優勢就能擊敗,而寇蘭多自己,更是個毫無力量的中年貴族,早已預料到如此場面的他,心中平靜非常。
寇蘭多甚至還有閒,啜了口英吉陵茶,才慢理斯條道「坐,英德穆拉團長有什麼疑問盡管說,我保證讓你有所收獲。」
這一刻與相見女王時不同,從容、優雅、 臨危不亂的貴族風範,完全在寇蘭多身上展露無遺。
感受到對方胸有成竹態勢,原本做好最壞甚至交惡打算的英德穆拉,臉色卻更是陰沉,比起強大直接,他認為難以捉摸的敵人更是難對付,這頭貴族狡狐沉寂數年,終於要露出真面目了!
收起散溢力量,到了現在,虛假恐嚇威脅,對彼此知情知底兩人來說毫無作用,再演下去,就是貶低自己智商。
坐下後,英德穆拉迅速調整好情緒,嚴肅的道「寇蘭多,我會來這裡,你想必早就料到,那明白的說吧,為什麼要提早發動計劃!為什麼針對我要的人下手!」
寇蘭多手指輕點茶杯邊緣,看著他,和氣笑道「老管家手藝是更好了,要不要也來杯英吉陵茶?」
隨著此話一出,室內溫度又暴漲起來,牆壁、地板瞬間發出「啪啦!」聲聲裂響,在外守候的老管家也閃身入內,臉上滿是警愓小心神情。
倒是寇蘭多本人,仍悠閒喝著茶,這種威壓和女王比起來還相差太遠,得到青睞後,能將所有心神、智謀為女王奉獻,已是他心內貴族最高成就了,只要能完成計劃,生死他都可以擺在次位。
但是挑弄太過,打壞計畫讓女王不悅就不好了,寇蘭多見時候差不多,終於正經開口,道「英德穆拉,你還記得當年來找我為的是什麼嗎?」
「共同合作,以虛造出來的遊蕩者勢力,作為你我兩人功績,讓彼此往王國最頂點更進一步。」
察覺到這次一再被寇蘭多牽著走,英德穆拉強壓下情緒,他精心苦策多年計劃還需要對方,現在不是撕破臉時候。
「是呀,既然如此,發動我自己一小部份勢力,給心愛的下屬賺取功績,這又有何不可?你那一份勢力不還保持完整?」
損失了近百名擁有難得衝鋒能力的人才與骨狼,寇蘭多卻是毫不心痛,輕描淡寫回道。
「哼!當初說的是一起培養勢力,在時機成熟時,策劃出驚動王國大案件,這樣才有可能把我們兩人推上更高位子,現在你就為個下屬犧牲這麼多人員!!」
「每個人、每頭骨狼的訓練培養都不易,還讓第一軍的騎士派嗅到了不尋常,別跟我說你會如此愚蠢,你真正打算到底是什麼!!」
「唉呀唉呀,這倒是一時失誤,沒辦法,那名小貴族也是對我一心堅定的支持者,高興之餘,不小心就只想著讓他升官了,你應該不會介意吧?哈哈哈哈!!」
明顯至極是敷衍說法,在一片恐怖高溫中,就連他手上的茶都開紿滾熱,但寇蘭多仍是輕藐大笑著,將女王心願滿足、將敵友難分的英德穆拉壓倒、將計劃謀策至圓滿地步,這讓他如何不開心、如何不大笑!
就算英德穆拉擁有足以殺除他的武力又如何?他的智謀,已經為對方寫下死期!!
今天的寇蘭多大異尋常,異常到英德穆拉有些不安,事情似乎開始脫離掌控,但為了未來希望,他仍強忍著憤怒,咬牙切齒的說著。
「既然如此,那名小貴族的事就算了,卡繆呢?當年你就知道,他是我想要培養的人,為什麼還對他下手!?」
異族這一環,關係到舉著革新改善舊習的大旗,英德穆拉無論如何不能讓步,如果對方再不識相,他會用雷霆手段殲滅這座府內所有人,就算計劃因此功效折半,總比全軍覆沒的好。
「喔?」頗有些訝異對方對異族執著,原本以為他只會將責難發在勢力損失上。
寇蘭多這才發現,當年英德穆拉要他配合作那場戲,或許還有更深意義,不過女王後來的召見,使自己心思只放在如何讓她開心,對此倒是忽略了,但異族一事絕不能有改,這關係到他計劃中的結局!
雙方仔細思索起來,微微間隙沉默,給攀至顛峰情緒冷緩空間,待心中有了腹案,寇蘭多這才開口。
「誠實的說,一直以來我們雙方關係時友時敵,不要說我,就是你也在暗中做了不少損害貴族利益的事,當年見你想要那兩名異族,當然安排了對付他們方法。」
「本以為你只會暗中記下仇恨,沒想到此刻卻提出來質問,這倒讓我好奇了,那些異族,為何對你這麼重要?」
以疑問代替回答,突轉話風銳利直擊問題核心,驚覺因情緒起伏過大露出意圖,英德穆拉忽然沉默下來。
寇蘭多並不心急,仍是吩咐老管家上茶、輕啜、享受,即使過程中,四周溫度忽高忽低,就連老管家的手都開始有些抖了,他仍是平靜等待答案。
「殺?不殺?」英德穆拉可以肯定,即使是貴族狡狐的寇蘭多,到現在也沒發現他真實想法,否則必定會千方百計阻止自己。
畢竟這實在太過不可思議,在封閉的肯特王國內,要以不被人類歡迎的異族,對貴族主導的守舊派系,作一次毀滅性打擊並徹底推翻,這長達十數年以上的計劃,簡直是政變了!
溫度冷熱雖然影響不了寇蘭多心境,但卻足以令他渾身大汗難受,擁有貴族潔淨習慣,他開始有些受不了,正要再說話時,英德穆拉終於開口。
「沒什麼好說的,他就是我要的人,還希望寇蘭多閣下,能夠讓裁議庭放手。」低沉暗啞嗓音迴盪,無形中充滿了冷冷肅殺之意。
寇蘭多見狀眉頭緊皺,長年合作,讓他知道對方已下定決心,如果接下來還是一言不合,王國裡,很快就要莫名失去一個大貴族。
雖然他願意為了計劃犧牲,但不到最後一步誰也不想死,為女王謀思的計劃也還差一步,就這樣倒下,效果會大大不如預期。
這一次,雙方沉默更久了,久到連老管家執壺的手都有些酸痛,但彼此只是異常冷靜不語,良久,才看見寇蘭多重新露出笑容。
「你想要異族?不是還有個流浪在外的高貴白銀嗎?不論實力、名氣、威望,相信她都會是更符合你期許的人,只要這次將卡繆讓給我,我有個能幫你得到她的計劃,而且...遊蕩者指揮權也可以全交給你,之後不再插手,如何?」
天陽在談話交換間,不知何時漸漸落下,覆蓋夜晚的冷風開始刮起,呼呼嘯音增添了些冰涼感覺,潔白高大圍牆內,不再有詭異氣氛和亂竄溫度,只有悄悄低語,決定許多人未來生死,猶如魔鬼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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