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剩不多的,只有為母親、大姐報仇的意志,操控一切的寇蘭多、虛偽出謀的英德穆拉,恨火,將他們的模樣深深烙印在卡繆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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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鍊鎖懸掛在大牢牆上的卡繆低著頭,兩邊被拉高扣住的雙手,導致肌肉不斷壓迫到呼吸,痛苦、怨怒煎熬持續著,他強迫自己忍住不獸化保留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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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清楚明白,現在即使變身也無法破壞枷鎖衝出去,而外面,還有等著自己的無窮無盡軍隊,連監獄都不可能離開半步,所以現在能做的只有等,等待寇蘭多來實現他不可思議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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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一個點亮火把都沒有,在漆黑陰暗的世界內,閉目靜休的卡繆,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萬籟無聲中,他聞到了風口傳來細微新鮮空氣、聽到了大牢內幾個若有似無的呼吸聲、感覺到了鋼牆鐵壁後傳來的些許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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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靜下心的他,整個人彷彿與死寂環境合而為一,就在此時,終於,「喀!」的一個開門聲傳來,卡繆也睜開了雙眼,金黃色豎瞳在闇無裡,精亮閃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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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繆...卡繆!有聽到嗎?你在那裡?」熟悉聲音響起,來人焦急小心壓低嗓子喊著,手上火把點往各個牢內察看,但所見到的,都是令他怵目驚心的囚犯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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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來人喊叫的熟悉聲音,卡繆面色複雜猶豫了許久,就在人影越漸氣急敗壞,就要放聲大喊時,他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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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隆文大哥,我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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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繆!卡繆!太好了,你沒事,大哥這就讓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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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隆文露出喜色,循聲往大牢內走去,越往裡面進去,即使是習慣了無盡沙漠裡巨大溫差,仍使他感到陰冷寒意,當看到最深處的卡繆時,更是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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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火光照映出與其它牢房明顯不同,全特亞鋼建成的灰白大牢,扣住犯人的是巨大弗拉石特製枷鎖鐵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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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裡關著什麼狂暴兇獸,但艾隆文清,楚這裡關著的只是個無辜的人,妻子凡維斯的弟弟,卡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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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去多餘話語,艾隆文迅速拿出鑰匙打開牢門,將火把掛在牆上,快速的將卡繆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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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接受嚴刑銬打沒有淨洗的他,身上散發混合了血腥、膿泡、汙穢等各種噁心濃重味道,但高大的艾隆文不以為意,大手穿過他的腋下,一肩就將人扶起要帶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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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是怎麼進來的?」平平淡淡聲音,突然在大牢內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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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艾隆文看不見的黑暗之處,一雙獸化成尖爪的手,已經對準他背心要害,三年來,盡活在不真實和陰謀中,令卡繆無法再相信過去所有,眼前的人,也有可能在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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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隆文努力扶著卡繆往大牢門口走去,他沒想到這個頭不高的弟弟如此沉重, 邊喘著氣,邊十分吃力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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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很奇怪,原本拜託三葉草公會的人為你說話都被拒絕了,但昨天,他們態度突然轉變,還說可以讓你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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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也是不信的,不過當士兵被支開,還拿到了鑰匙,再怎麼不可思議我也要一試,只要離開肯特王國,以你的能力,必定可以好好活下去,不要...不要讓你的大姐失望了,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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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想起大姐凡維斯,那雙即使在生命最後還向他伸出的手,黑暗中的利爪漸漸還原,壓在對方身上重量也收回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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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壓力減輕,艾隆文還以為自己一番話打動卡繆活下去的心,更加奮力帶著他往門口走去,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凡維斯唯一的弟弟,就這麼死在暗不見天陽大牢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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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那你呢?」在接近門口時,卡繆想到了這個問題,協助犯人視為同罪,只有些微戰氣力量的商人,要如何離開這個強大的騎士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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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高大身影不語,當走出地下牢獄最後一步,重新感受到熾熱天陽光灑在身上的溫暖,此時的他背著光,令人看不太清楚面容,卡繆這才聽到回答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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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再怎麼說,大哥也是三葉草公會的人,只要不承認,王國不敢輕易處置我,反而是你,一定要逃出去,絕對不要想著報仇,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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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凡曾經對你說過,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去找你另一個姐姐吧,蘭娜已經是新一代英雄了,有她在,你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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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重心長的諄諄教誨,艾隆文彷彿有說不完的話,滔滔不絕一直交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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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著卡繆,穿梭在地上獄所內一層又一層的密道小路,遊走於來回巡邏士兵間,過程是令人難以相信的順利,當兩人走出複雜逃生路線時,天陽也已漸漸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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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遠方沙丘起伏的無際天地,被渲染成一片昏黃之海,滾滾風沙撲打在臉上有些疼痛,艾隆文知道,自己的路走到這已經是盡頭,他將卡繆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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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就送到這裡,接下來的路,你要自己走,記住!不要再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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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不跟我一起走嗎?」卡繆有些驚訝,站在地上獄所前的艾隆文,身影不知為何越來越模糊,他突然有種感覺,大哥像是要被後方追上的黑暗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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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個普通人,不適合逃亡生活,就算不被王國抓到,總有一天也會死在野外行道上,更會拖累你,倒不如留在這裡,憑著三葉草公會的幫忙,還有機會活下來,放心吧,在與凡結婚前,我也曾是個有名的大商人!不然怎麼能把你救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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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隆文露出燦爛笑容,已是漸落黃光輕印在他身上,高大身影盡顯自信從容,曾手握重要資源和交易權的他,在商人總會裡,也曾是赫赫有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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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卡繆仍一副欲言又止模樣,他用力揮揮手,喘著氣,道「快走吧!難不成還要大哥一步一步扶你離開,我可沒這麼多體力了呀,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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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下,一個傷疲負累身影,緩緩朝逆光石柱指引道路前進,他要回去,回到貝亞鎮手刃第一個仇人,然後再去找隱藏在背後的真正幕後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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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因此付出生命也不後悔,他失去母親、大姐、蘭娜、勇氣、尊嚴,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報仇,報仇將是他最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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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看了眼仍在遠方不斷揮手的艾隆文,獸族直覺告訴自己,這可能會是最後一次見到大哥了,對於這位最後加入的家人,他心內充滿了深深的感激和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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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繆慚愧低頭,輕聲的道「對不起,大哥,我要讓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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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身影消失在夕陽彼端,艾隆文終於也放下揮舞的手,風,漸漸變的寒涼了,他就這樣,在野外站立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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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魔月也取代了天陽,身後的地上獄所,也被無數火把照亮宛若天明,一隊又一隊士兵出現將他包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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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逃不慌的艾隆文面無表情站在中央,他看到士兵群中,緩緩走出了一個人,那是名曾打過多次交道,熟悉的大貴族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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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正輕藐笑道「如何?商人艾隆文,我是不是很好心,幫助你私下將心愛妻子的弟弟放走,簡直就是個大善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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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寇蘭多,你這條王國害蟲,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做,不過我很清楚,是以你為首的貴族一派陷害了卡繆,從三年多前起,你強硬殺害伊波卡大嬸就有預謀,為什麼你要盯上他們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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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隆文不客氣大聲指罵,對著眼前人,他有說不出的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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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就不是你需要關心的事了,將人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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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來見往的銳利觀察能力,讓寇蘭多心中微微驚訝,但他仍是不屑的看著眼前小小商人,對方態度也讓他懶的演戲下去,需要這個人,不過是為了讓獸族犯人有理由跑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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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得令下一湧而上,但就在靠近艾隆文時,突然,他從布袍懷中插出一把短劍,大聲喝退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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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蘭多見狀,臉色轉冷的道「就算那名異族在這裡,也逃不出這麼多士兵包圍,更何況你一個普通商人,這種愚蠢行為,是為了取悅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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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隆文極目望去,雙眼閃著熊熊怒焰恨火,當他聽到妻子闖入刑場意外身亡時,他就決定要不顧一切報仇,即使欲如對方所說,不過是個可笑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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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中輕唸,道「卡繆,你一定要活下去,不要讓你大姐和大哥失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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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聲充滿怨恨激昂吼聲響徹,曾經的大商人艾隆文,如今只能緊握手上短劍,爆發僅有力量,衝向害死妻子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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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士兵長槍無情貫穿肩、腹、腿、腳各處,當他終於衝到大貴族面前時,全身早成了插滿武器的血人,手上短劍,是人生中最後一次用力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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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杉一片緩緩飄落,寇蘭多低頭看著衣服破損一角,他漾起怪異詭異笑容,道「這就是大商人的全力一擊?真是蠢,如果你肯放棄卡繆,重新回到三葉草公會努力,也許有一天真能扳倒我,可惜!可惜呀!..不過,你真要感謝我是個善良的人,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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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蘭多的手先是輕舉,再緩緩放下,得令士兵洶湧撲上,人潮迅速掩沒了艾隆文身影,在魔月淡淡紅光下,一個曾名為艾隆文的商人之星,從此消失在枯黃了無生氣的沙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