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伸手不見五指,他卻意外地清清楚楚看見自己的雙手,一陣狼嘯迫使他回頭一看,入眼的是一隻巨大全身雪白的野獸張著一雙血紅的獸眼緊盯著自己,他不害怕的伸出手摸著野獸的巨腳,疲憊地將頭頂著毛茸茸的腿背,野獸嗚嗚出聲撒嬌,得到他安撫的摸撫。
突然四周氣氛僵直,黑暗氣息捲土而來,一陣陰冷微風吹過伴隨著輕微腳步聲,馬上他的腰部被一雙纖細的手背抱住,親暱地叫著他的名,「漾~」
來不及回應小孩,便聽到野獸低叫幾聲,後方再度出現兩個人,十分熟悉的氣息讓他很眷戀但又不希望此刻以這副模樣面對他們。
嘲諷的扯動嘴角,拍拍躁動的野獸和一直抱著他的小孩,,轉過身不太情願的睜開眼凝視著已經到他前方的兩位青年,臉上的笑容比哭還要難看,兩位青年用著一副不解的神情看著自己,但其中對他的憐惜卻依然不減。
他張口卻沒有聽見自己的聲音,兩位青年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青年們步伐向前想要抓住他,他便被小孩和野獸護在身後。
青年們嘴巴一張一合,他仍然什麼都聽不見,只見青年們的神色非常緊張害怕。
再度拍拍野獸和小孩要他們稍安勿躁,內心掙扎了一會,越過野獸和小孩主動走到兩位青年前,露出笑容對著兩位青年說了幾句,兩位青年的臉色瞬間刷白,四隻手分別握住少年細瘦的手臂,少年用力掙脫兩位青年的箝制,臉上的笑容十分悲傷右手一一摸過青年們俊俏的臉龐,往後退了一步,擁有一頭銀白點綴著一搓赤紅的髮色的青年追了上來,他一轉身用力把手中以水化成的匕首刺進銀髮青年的腹內……
「不!」
惡夢驚醒,褚冥漾滿身大汗的從床上彈坐起,眼角還有未流下的水珠,粗喘著氣抓著隱隱作痛的左胸口,不管他多麼用力抓著,心臟依然疼痛著,黑眼像是還未從夢中回神的環視微微陽光照射進來的房間,想要找尋有沒有哪裡不對勁,最後視線停留睡在他身邊的跖多笙。
夢中的野獸是恢復原狀的跖多笙,抱著他的腰的小孩是……烏鷲?
腦袋自動導入之前看過的書籍,眨下眼再把夢境想到最後,褚冥漾打了冷顫,雙手抱著雙臂,垂下的黑眼再度湧上水氣,呆木的瞪著蓋在下半身的棉被,久久才發現他全身都在顫抖,尤其是夢中殺了人的那隻手。
學長……
「漾?」不知道什麼時候清醒的小男孩握住褚冥漾顫抖的那隻手,偏頭看著滿頭大汗的少年。
猛然回神的褚冥漾眨著黑眼,眼見跖多笙擔憂的眼眸,抹了抹臉,搖頭:「沒事。」翻開棉被正要下床,想起一件事回頭問著揉著眼睛還想睡的小男孩,「小笙,雪獄獸的使命,你父母有傳承給你嗎?」
一聽見這話,小男孩拋開睡神,張著一雙大眼,用力點頭,「有!」
「那你的種族真的是雪獄獸,白雪的雪?」褚冥漾淡淡地問,黑眼沒有移開過小男孩的臉,想要從中找到蛛絲馬跡。
聞言,跖多笙愣了愣,小嘴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難道那時候漾有聽到?
「漾……」
「我沒事,只是突然想起之前有在妖師之地有看過一本書籍裡頭所寫的妖師護衛雖是血獄獸,但不是白雪的雪,而是鮮血的血。」那本記載了歷代妖師族長的事蹟,也包含了當時的護衛和陰影也有如何封印陰影的方法,上面的方法跟上次重柳族不知道有沒有一樣,記憶被消完全無法比對。
跖多笙咬著下唇,一副不知道該不該承認,如果那本書寫了妖師的護衛是血獄獸,那是不是也把他的用處給寫了出來?
褚冥漾有些疲憊的揉著太陽穴,「小笙,我知道自己該扛的責任,但我真的不想把你拖下水。」自從把小笙接過來,他有問過然,但然只知道輔助妖師的是夜妖精,妖師武器是陰影,卻不知道血獄獸的存在。
書籍記載的若是真的,那他是不是該把小笙送走?
「漾,不要趕我走!」跖多笙用力抓住少年的衣袖,快要哭出來的請求褚冥漾把他留在身邊,「我不會再叫你喝我的血了,不要趕我走……」
褚冥漾頭痛的看著小孩可憐的模樣,又想到自己曾答應過不會丟下他,嘆口氣,揉著小男孩的頭,朝小男孩伸出小指,對上小孩不解的視線,勾唇一笑,「約法三章,不管我發生什麼事,你都不可以犧牲自己來救我。」眼見小孩露出遲疑的神情,故做出縮回手,「不要就別想待在我身邊。」
「我答應我答應,別趕我走!」跖多笙趕緊勾上褚冥漾未收回的小指,一道藍色的水紋繞過兩人的小指,發起一陣冰冷藍光後,兩人小指上都有一圈淡藍色藤紋閃了閃就消失。
褚冥漾勾了勾小指,滿意揉了揉跖多笙的頭,看看時間和冰炎兩人約定的時間也快到了,要小男孩待在房間不要亂跑,下了床打算去洗嗽,被小男孩抓住衣服,回頭一看,一見小男孩露出乞求的眼神,不心軟的一指頂開小男孩的額頭,「別想,乖乖在這,今天的任務不適合帶你去。」
「可是……」
「小笙。」褚冥漾隨手把長到肩膀下的髮絲綁成一束,嚴肅地拒絕,「這次的任務需要到紫袍以上,雖有學長這個黑袍在但也不可小視,以防萬一,你還是待在這裡就好。」
「我……」跖多笙沮喪地垂下頭,委屈地抬起水汪汪的大眼,「那漾一定、一定要小心喔!」
褚冥漾笑了笑,捏了捏小孩軟軟的臉頰,「我知道。」
那場夢是想要跟他說明什麼?
褚冥漾擦著濕漉漉的臉頰,回想著早上的惡夢,抬眼便看見鏡子裡自己蒼白的臉孔。
當時他手持水刃狠狠地刺進學長的腹中……
難道是在跟他說他最後還是會殺了學長?
褚冥漾瞠大眼瞪著鏡中一樣瞪著自己的倒影,雙眼用力一閉想把那恐怖的夢景從腦中趕走,但過於真實反而深深烙印在腦海中,像是在提醒自己,他隨時都會親手殺了學長!
「不……」褚冥漾低下頭,拼命把冷水潑著臉頰,要自己冷靜點。
突然間一陣水聲在空氣中響起,褚冥漾捧的水停止不動,少年不意外的睜開眼看著鏡子,他身後漂浮著一位美麗的蛇尾女子,漂亮的臉孔有著不認同的意味在,眼裡對少年十分擔心。
『主人。』
「我沒事。」褚冥漾拿起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著臉上的水珠,有些疲憊的要自家武器別擔心。
『主人,您還在為水妖精預言操心嗎?』米納斯輕輕抹過少年臉上的水珠,語氣十分溫柔像溫水般沖刷過褚冥漾心中的不安。
有多久了,主人自得知預言那天起,總是輾轉難眠,常被惡夢給驚醒。
褚冥漾抿唇一笑,看著自己沾濕的掌心,惆悵地低語:「米納斯,如果哪天我真的把這個世界染黑了,你還會這樣對我嗎?」如果真的有那天,相信他的人還剩多少?
米納斯深深地凝視著褚冥漾,然而笑了,『主人,不管您到哪去做了什麼,米納斯都會跟隨著您協助著您。』像大姊姊般地再語:『再說,如果真的有那天,我相信您會有自己的想法,出發點都是為了別人。』
褚冥漾也跟著展開笑靨,「謝謝妳,米納斯。」
米納斯搖搖頭,輕笑地拉著掛在少年脖子上的毛巾,『現在如果主人再不把水給擦乾,恐怕會感冒,外頭等待的兩位殿下可是會著急的。』
褚冥漾馬上聯想到冰炎和阿斯利安,蒼白的臉蛋總算有了些血色,但腦海又自動浮現夢中的畫面,心中一陣抽痛,突然間他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兩位學長,尤其是冰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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