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越]曖昧多年 - 番外四：我們結婚吧

　　那一年，念佑7歲，龍佑6歲半，都到了上小學的年紀。

　　每天早上為孩子們準備好便當，再看著他們用稚嫩的嗓音說再見，大和唇側總是泛著幸福感慨的微笑。

　　一轉眼，兩年了，從兩個孩子到這個家開始，時間已經在無聲無息中走過了兩年。這樣幸福的日子會永遠這麽繼續下去，和孩子，和他心愛的人一起，永遠繼續下去。

　　大和曾經是這麽以為的，但沒過多久，他便覺出了一點不對勁。兩個愛說愛笑的孩子不知何時開始變得少言，就連他們最喜歡的龍馬爹地從緊張的比賽訓練時間裡抽出空閒和他們瘋玩，兩個孩子也總像是強顏歡笑的。

　　大和覺察到了，越前自然也覺察到了。某天夜裡，當兩人結束纏綿之後，向來情事後便會沈沈睡去的越前卻拉住了大和，皺著眉問：“我不在這段時間，小龍和小佑被人欺負了嗎？”

　　“你也感覺出來了？”微微蹙眉，大和低頭親吻著越前凝在眉心的結，輕撫著他的背以示安撫。

　　越前疼兩個孩子，大和比誰都清楚。他忘不了一年前那天，當越前結束了一年多的休養重新踏向ATP賽場的那天，明明已經背著包走出家門的越前突然折返，緊緊抱著兩個流淚的孩子不願離去。

　　那之後，每一次越前離家去比賽，兩個孩子的心情都會低落很久。而越前也總是一結束比賽，哪怕再晚也會即刻往家趕。

　　在大和懷裡懶懶地動了動，越前想了想，道：“你不覺得兩個孩子最近都怪怪的嗎？”

　　覺得，大和當然覺得。念佑年紀大些，性格也比較像自己，很多事情總是悶在心裡不肯說；但龍佑卻是個有什麽都會嘀嘀咕咕說出來的開朗孩子，倒真的不像他的龍馬爹地。可就連龍佑最近都變得沈默，有時候還有欲言又止的表情，就不能不讓大和擔心了。

　　沈思了許久，大和望著越前早已睡意朦朧但依舊強睜的貓眼，有些心疼的吻了吻，柔聲哄道：“你才回來，先睡吧。這幾天我抽空會去學校問問他們的老師，到底出什麽事了。”

　　“嗯。”低低地應了一聲，越前把自己縮進大和懷裡，在即將睡去之前，他輕聲道：“佑，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小龍和小佑受到任何傷害。”

　　輕輕笑著，大和伸手關掉床頭的燈，在黑暗裡用無比認真的語氣說：“對我而言，是不會讓你們三個受到傷害。任何人想要傷害你們，我絕不放過。”

　　可事實上，一切發生得太快，完全出乎大和的預料，在他還沒來得及去學校與兩個孩子的老師做一次溝通，麻煩已經找上門來了。

　　那天還沒下班，大和正在為當天前來應診的一個著名運動員的事情忙碌著，護士卻帶著一個漂亮精緻的小男孩出現在了他的診室。

　　“小龍？你怎麽來了？”看著滿面淚痕的龍佑，大和心頭一緊，完全顧不得正在接受治療的運動員，匆匆說了身抱歉之後便抱起孩子走回辦公室。

　　給龍佑倒了杯熱水讓他捂暖冰涼的手心，大和焦急地問：“不是早就放學了嗎，你怎麽跑這裡來了？小佑呢？你爹地呢？”

　　他們現在的家離他工作的地方有段不短的距離，大和實在無法想像才6歲的龍佑是怎麽找過來的。但大和清楚，能讓龍佑哭著來找自己的，一定是件不小的事情。

　　莫非，莫非他的龍馬出事了？還是小佑出事了？

　　無法克制心頭的慌張，大和拿起外套就要抱著龍佑往外沖，正好被推門而入的不二撞了個正著。

　　“沒想到一向沈穩的大和部長也會有這麽沈不住氣的時候呐。”俊逸溫文的面孔上帶著淺淺的笑意，不二緩步走進房間，關好門的同時伸手揉了揉龍佑的發，輕笑道：“別擔心，是我送小龍過來的，正好為約稿的事去找龍馬，沒想到碰到這種事。”

　　看著不二面色如常，大和微微松了口氣，感激地點了點頭。“謝謝你，不二。”

　　那件事過後，大和曾經很多年都沒有與不二再見過面。直到某一天不二親自找上門來，以無比懇切的態度請求他和越前的原諒。

　　本來就不是件誰對不起誰的事情，雙方很快就化解了心結。這些年，身為自由攝影師的不二偶爾會來找越前，約約獨家拍攝的事情。

　　大和知道，不二依舊深愛著他的龍馬，不過因為龍馬已經找到了幸福，所以選擇了默默的守候。

　　“舉手之勞，不要這麽客氣。”輕笑著抱過龍佑坐在自己膝蓋上，不二低頭蹭了蹭龍佑精緻的小臉，柔聲道：“小龍乖，告訴你爸爸出了什麽事，你看他擔心得都快哭了哦。”

　　微有些好笑的看著龍佑在不二的逗弄下破涕為笑，大和也放鬆了心情，逗道：“被你龍馬爹地教訓了來找爸爸告狀嗎，小龍？”

　　“不是！”急急地反駁，龍佑搖著小腦袋道：“是我們被欺負了，爹地要去找老師打架！”

　　打架？不自覺地愣了愣，大和這才問：“你們被欺負了為什麽你爹地要去打老師？”

　　他的龍馬在什麽都無所謂的外表下其實有著很衝動的性子，尤其是涉及兩個孩子的事情，恐怕更是不能冷靜了。但，到底為了什麽事？

　　“算了，還是我來說吧。小龍一時說不清楚倒叫你更著急。”替龍佑擦拭著臉上的眼淚，不二想了想，道：“小龍和小佑最近班級會有一個親子活動，指定是要母親參加。兩個孩子身份特殊，所以老師就說不讓他們參加了。這事呢，被好事的孩子聽去，估計在班上大肆傳播說他們沒有媽媽，只有對噁心的同性戀父親，小佑忍不住動了手。大概就是這麽回事。”

　　聽著不二的話，大和緊緊蹙起眉頭，漆黑的眼眸繚起罕見的怒火。

　　他和龍馬並未刻意隱藏過他們的關係，只因為他們覺得相愛是兩個人的事，與任何人無關。所以很多人都知道，網壇王子越前龍馬有一個相處了很多年的同性戀人。

　　但為什麽，這些事情會傷害到他們的孩子？

　　眯眼看著大和緊握的雙拳不住的顫抖，不二低頭對有些緊張的龍佑安撫的笑笑，繼續道：“你不會也要衝去揍老師吧，大和部長。龍馬就是要去，我才特意讓小佑在家裡陪著他。其實依我說，也不能完全怪老師，你們也要負一定的責任。”

　　“我們？我們怎麽了？”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住暴怒的心緒，大和靜靜的望著不二，他知道這位天才話中有話。

　　“你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了，為什麽不結婚？”平靜地回望大和，不二微笑的眼眸裡多了幾分嚴肅。“我知道龍馬的，他覺得現在的日子就很好了，所以肯定不會想到要結婚。但你呢，你其實很想和龍馬結婚的吧。”

　　“如果說還是你們兩個人的話，這個問題可能我不會提到。但現在你們有兩個孩子了，這種沒有法律作為保障的關係，你要讓孩子們去承受你們的任性帶來的後果嗎？今天的事情只是冰山一角，我想今後還會有很多。如果你們真的那麽愛兩個孩子，就請為他們多考慮一點。”

　　不二的話讓大和良久的沈默了下去。的確，這麽多年了，他們從未在結婚這個問題上過多討論過。因為除了那一紙婚書，他們已經跟結婚沒什麽區別了。

　　但，果然還是不能少呢，那樣麻煩的手續。但龍馬會怎麽想呢，因為孩子的關係他們才結婚的？

　　仿佛看穿了大和的心思，不二笑著起身，把龍佑放到他身邊，道：“龍馬怎麽想，就看你怎麽說了，大和部長。話說回來，你能夠哄得龍馬死心塌地愛你這麽多年，求婚的事應該不用我來教你了吧。”

　　該說的已經說完了，不二微笑著道別，離去。仰望著湛藍的天空，他微微眯眼，輕笑著道：“這樣，你的人生就完整了啊，龍馬。”

　　室內，大和思索了很久之後抬頭，望著一直乖巧安靜站在自己身邊的龍佑，忍不住疼愛地吻了吻他，低笑道：“小龍，龍馬爹地嫁給爸爸好不好？”

　　眨了眨眼，龍佑歪著小腦袋看了大和半天，小聲問：“爹地不是早就嫁給爸爸了的嗎？”

　　真是個貼心的兒子啊！說出來的話都這麽合人心意。愉悅的笑著，大和一把抱起龍佑，道：“那麽小龍陪爸爸去給爹地買戒指好嗎？就說是小龍選的哦！”

　　相比大和的愉悅，在家裡的越前已經氣得連胃都開始抽痛。軟軟地蜷縮在沙發上，看著安靜坐在一邊陪伴自己的念佑，他閉了閉眼，勉強笑道：“小佑，爹地不要緊，你先去做功課。”

　　“不要。”拿著紙巾小心地拭去越前的冷汗，念佑像個小大人一樣認真的說：“答應了不二叔叔的，一定要看著爹地到爸爸回來為止，不然爹地可能會幹出不知道會怎麽樣的壞事。”

　　瞪圓了一雙貓眼，越前連疼都忘了，翻身坐起，皺眉道：“不二叔叔真的是這麽說的？”之前他氣得渾身發抖，不二學長的確是把兩個孩子拉出去說了好半天的話，這才放了小佑進來。但不二學長都對孩子們說了什麽？

　　側著頭仔仔細細回憶了一下不二對自己說的話，念佑一張小臉帶著嚴肅非常的表情，道：“不二叔叔說如果爹地不想被爸爸打到屁股開花，叫爹地還是不要出門。讓小佑看好爹地不讓他做衝動的事。”

　　衝動？居然說他衝動？兩個孩子都已經被傷害成這樣了，小佑臉上還有傷，他不過是維護孩子而已，不二學長竟然這麽說他！

　　被這麽一氣，越前覺得胃更疼了，無力地縮回沙發上，低低的喘息。

　　看越前如此難受的樣子，念佑去廚房倒了杯熱水送到他手中。小小的手緊緊抓著越前的手腕，用稚嫩的嗓音認真的說：“爹地，無論別人說什麽，我們家就只有四個人，我和小龍，你和爸爸。”

　　微愣了片刻，越前低頭笑了笑，道：“現在這麽明白了，那之前在學校打人是怎麽回事？”

　　提起學校的事，念佑皺了皺眉，清澈的眼眸裡浮起一絲怒意，輕聲道：“因為他們讓小龍哭了。只要是讓小龍哭的人，我絕對不能原諒。”

　　念佑稚嫩中隱隱帶著暴戾的嗓音讓越前不自覺一愣，剛想開口，就聽得大門被推開的聲音。“爹地！”伴隨著一聲軟軟的呼喚，龍佑小小的身體撲進越前懷裡，然後看著他些微蒼白的臉問：“爹地不舒服嗎？”

　　“怎麽了？”不等越前說話，大和將帶回來的餐盒放在桌子上，快步走到他身邊，微蹙著眉道。

　　“被氣得胃疼了。”靠入大和懷裡，越前有些疲憊地喘了口氣，伸手攬住他的脖子道：“都聽小龍說了？”

　　“先去休息，等下再說這事。”抱起越前，大和看向兩個兒子，溫柔笑道：“小佑餓的話就先吃飯，小龍已經吃過了。在這裡乖乖等著，等下爸爸有話對你們說。”

　　走回房間，把越前放在床上，先找了藥看他吃下，大和這才坐到他身後，讓他依靠著自己，微顯責備的道：“有什麽好氣的，把自己氣成這樣。”

　　緊緊蹙眉，越前仰頭望著愛人依舊溫和的笑臉，怒道：“小龍和小佑被那麽對待，你能忍得下這口氣嗎？憑什麽沒有母親就不能參加活動？”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生氣，龍馬。”垂頭吻住緊抿的唇，大和伸手輕柔地撫摸著因生氣而越發抽疼的胃，低笑道：“但你知道孩子們的想法嗎？他們並不是氣不能參加什麽活動，而是我們被那麽說。這兩個孩子啊，很疼我們。”

　　“我們？”微微一愣，越前垂下眼沈默了很久，小聲道：“我不在乎別人怎麽說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那麽我們結婚吧，龍馬。”輕擁住纖瘦的身體，大和收緊手臂，在他耳畔低喃：“我知道你對結不結婚都無所謂，但我想和你結婚了，名正言順的在一起，可以嗎？我知道你不喜歡被牽絆，但這麽多年了，你也應該清楚，我不會牽絆你的。”

　　眼眶微微有些發熱，越前把臉埋進大和的胸口，嚅囁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那就結婚吧，不是因為孩子們的原因，是我想和你結婚。”勾起越前的下頜，大和無限溫柔地輕吻著微顫的嘴唇，低笑著呢喃：“有了那紙婚書，對孩子們也是個交代，不是嗎？”

　　看著越前久久沒有吭聲，大和把他放回床上，在他不解的眸光下輕笑：“要不要聽聽孩子們的意思？在這裡等我，我去把他們叫進來。”

　　大和很快帶著兩個孩子回到房間，示意他們坐在床沿，大和微微收斂了笑意，用嚴肅的嗓音道：“念佑，龍佑，爸爸有些話要對你們說。如果你們有其他想法，就立刻說出來。”

　　“我想你們都清楚，我們家沒有媽媽這個角色存在，那是因為我這一輩子，只愛你們爹地一個人。但我和你們爹地的這種關係，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甚至覺得是有悖常理的。所以，不僅是現在，你們以後也會因為我們的關係被人恥笑。你們現在可以選擇，離開或者留在這個家裡。”

　　感覺到手腕被越前緊緊抓住，大和回頭送上安撫的一笑，回頭繼續道：“我不是要趕你們走或者逼迫你們做什麽決定。無論你們走到哪裡，我都是你們的爸爸，龍馬依舊是你們的爹地，永遠不會改變。”

　　“我不要什麽媽媽，我只要爸爸和爹地。”到底年紀大些，念佑很快就理解完了大和這番話，唇角揚著笑容看向兩人。“我們家的事情，沒有人有資格開口說什麽。”

　　“我也只要爸爸和爹地，一輩子不分開哦。”撲進大和的懷裡，龍佑眨了眨漂亮的琥珀貓眸，笑著道：“爸爸快把戒指拿出來，說了要讓爹地嫁給你的哦。”

　　輕笑著，大和輕輕吻了吻龍佑柔嫩的臉蛋，從內袋裡摸去一個小小的絨盒。轉身，半跪在越前面前，將簡單明亮的戒指托在掌心，望著那雙愕然的貓眼，用最溫柔的嗓音道：“我們結婚吧，龍馬。”

　　眸光久久地落在大和掌心，然後遊移到那雙一直微笑凝望著自己，帶著絲絲懇求與渴望的黑眸，越前笑了，笑得眼眶滾了一抹晶瑩。伸手拿過戒指主動帶在無名指上，他滿意的彎了彎唇角，對正笑望著他的三人道：“我們好久沒一起出去旅行了，就去荷蘭吧。”

　　***

　　那一年的10月，網壇王子越前龍馬和著名醫師大和佑大結婚了，帶著他們的兩個兒子一起在阿姆斯特丹美麗的西教堂舉行了婚禮。

　　婚禮不大，卻極其溫馨，因為兩個同樣出色的男子十指緊扣，每個人臂彎都坐了一個與他們衣著相同，與對方容貌神似的男孩，臉上漾著同樣幸福的笑意。

　　溫柔地輕吻完對方，彼此相視一笑，然後吻了吻正笑望著他們的孩子，大和柔聲道：“新婚快樂，越前龍馬。”

　　“新婚快樂，大和佑大。”低垂著睫毛掩住眼中的晶瑩，越前微笑的唇角輕輕顫抖。

　　“恭喜完婚。”兩個稚嫩的嗓音異口同聲地說著，念佑率先吻了吻大和，笑道：“恭喜爸爸。”

　　緊接著，龍佑抱住越前的頸，笑得眯著一雙貓眼吻了吻越前，高聲叫道：“恭喜媽媽。”

　　“媽媽？”笑容還來不及斂去，越前轉眼狠狠瞪住大和，微惱道：“你教的？”

　　“絕對不是我，我還不想你今晚不讓我上床。”無辜的眨了眨眼，大和帶著一絲無奈看向正沖他們笑得燦爛的不二，清了清嗓子，道：“新婚之日請不要如此陷害我，不二君。”

　　微愣，不二舉起手，苦笑著搖頭，“這次還真不是我。”

　　在他們身後，跡部輕撫著眼底的淚痣，深藍的眼眸裡漾著疼痛卻得意的光芒，傲然輕哼：“以為本大爺會讓你這麽順利的結婚嗎，大和佑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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