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誕節當天園遊會正式開始時間是九點，但從一大早學生們到校就氣氛高漲，整個校園充滿了各種吵嚷喧嘩，各班昨天還沒有全部完成的教室佈置也趁營業前的這段時間做最後的收尾。

 

早上時間校外的客人還不是很多，多半都是沒有待在自己班上的學生趁著午餐時間的人潮高峰期之前先出來逛逛，李晟敏在教室裡幫忙整理東西整理到一半，肩膀上被同學拍了拍，回頭就看到站在教室窗口的曹圭賢──曹圭賢已經來過李晟敏班上很多次，現在同學看到這個經常出現的學弟多半就會自動通知李晟敏了。

 

『晟敏哥。』曹圭賢朝正搬著一箱東西的李晟敏招招手，又低頭看看擺在眼前冒著熱氣的鍋子，『啊，真的是魚漿黑輪。』

 

『嗯，剛好有同學的親戚就是賣這個的，那些設備也是跟他們借的。』李晟敏搬著手上的箱子走過來放在窗邊的另一個籃子旁，『你要吃嗎? 等一下還會有炒年糕，現在還沒送過來。』

 

『晚一點吧，現在還沒十點，不餓。』曹圭賢搖搖頭，頗有興趣地看著李晟敏手邊的一箱一籃，『這個也是你們班賣的?』

 

『對啊，就是......耳朵嘛。』李晟敏把手邊箱子裡的東西拿了一些出來放進籃子裡。

 

除了魚漿黑輪之外，李晟敏班上還有賣各種動物耳朵造型的髮箍，當然也有馴鹿角和聖誕帽。因為應景之外也和園遊會的歡樂氣氛很搭，一早就賣掉了好幾個，李晟敏剛才就是幫著補貨。

 

『哥你戴給我看看。』曹圭賢也很應景地挑了一個馴鹿角髮箍就往李晟敏頭上套。

 

李晟敏扁扁嘴，歪著頭閃躲，『唉，要戴你自己戴──』

 

『戴在我頭上我自己看不到啊。』曹圭賢伸手把他拉過來，硬是把鹿角髮箍套到李晟敏頭上，然後表情馬上就變了，『哦，這個，哥你戴起來──』

 

李晟敏狠狠瞪他一眼，『曹圭賢你敢給我說一句可愛從今天開始你就不要跟我講話。』

 

『我什麼都沒說。』曹圭賢一臉無辜卻很心機地抓著李晟敏的手不讓他把髮箍拿掉，歪頭盯著李晟敏看了一會兒似乎在考慮適當的詞彙，『不過看起來蠻不錯的，嗯......應該說，非常不錯。』

 

李晟敏嘖了一聲掙開他，把頭上的鹿角髮箍抓下來，揮揮手賞了曹圭賢一個白眼，『你走開。』

 

『呀學弟!!』才說著，旁邊傳來李東海的聲音，李晟敏轉頭一看，還有毫不意外又和李東海一起出現的李赫宰。

 

『啊，這是那個學弟嘛，學弟要不要買一個?』李赫宰也低頭翻著那一籃子耳朵。畢竟曹圭賢中午經常上來二年級的教室、李赫宰也同樣經常過來找李東海，雖然一時想不起來曹圭賢的名字，但這張臉看到還是認得的。

 

『對啊對啊學弟買一個吧，跟晟敏哥一起戴。』李東海跟著敲邊鼓，隨手拿了一對棕色的狗耳朵往李赫宰頭上套，『唉呀李赫宰這個好適合你啊，快點叫兩聲來聽聽。』

 

『欸，幹麻跟自己人推銷──』李晟敏皺皺眉，看著李東海又開始翻那籃各式耳朵。

 

『自己人的錢也是錢，而且......』李東海也往自己頭上套了一對看起來像是哈士奇的狗耳朵，看著李晟敏轉了轉眼珠，『他算「自己人」?! 這小子又不是我們班的。』

 

被李東海這麼一講，李晟敏頓時語塞，『──至少同校的嘛。』

 

『李晟敏你睜眼說什麼瞎話，之前來買的學姊就不是我們學校的?!』李東海翻個白眼，往李赫宰頭上換了一對跟自己頭上同樣的哈士奇耳朵，『學弟買不買一句話!!』

 

『呀東海你別──』雖然如果班上業績很差也是不太好看，但又不是以這個維生，實在沒必要強迫推銷啊，李晟敏有點尷尬地轉向曹圭賢，『那個...... 不買也沒關係，你不用聽東海的。』

 

『沒關係啦，我可以帶回去給我姊姊，反正點券都買了。』曹圭賢倒是挺乾脆地把剛剛李晟敏戴的那個鹿角髮箍拿起來，從口袋裡摸出園遊會中代替現金的點券，『就這個吧。』

 

『謝謝惠顧~~』李晟敏還來不及反應，李東海就伸手收了曹圭賢的點券丟進後面的箱子裡，然後轉身扯了還帶著耳朵的李赫宰，『很好很好，赫宰啊我們就這樣出去逛吧。』

 

『喂李東海!! 你沒付錢!!』眼看李東海和李赫宰兩個人頭上戴著耳朵就這麼往外走，李晟敏把身體探出窗外大叫。

 

『反正是自己人，先欠著!!』李東海邊走邊回頭大喊，又去拉李赫宰要往頭上伸的手，『呀李赫宰你的耳朵不准拿下來!!』

 

 

 

李東海和李赫宰一下子就跑遠了，曹圭賢回過頭來，『哥，你們隔壁那個棉花糖好吃嗎?』

 

『就是......棉花糖的味道。』這是他早上試吃過的感想。李晟敏聳聳肩，『要吃嗎? 你要什麼色的?』

 

『味道不一樣嗎?』曹圭賢問。攤子上確實有三四種顏色的棉花糖，還有兩種顏色混合的。

 

『聽說不一樣，但我覺得沒有差很多。』李晟敏帶點做作的神秘感地壓低了聲音。

 

曹圭賢也跟著低笑，『那藍色的吧。』

 

李晟敏點點頭，站在窗子裡探出頭朝朝隔壁班教室走廊站在棉花糖機前的女孩揚聲，『秀妍君，我要一支藍色的，多少錢?』

 

『藍色的嗎，我剛好在做新的，我手上這支給你吧，等我一分鐘。』雖然是隔壁班，但其實棉花糖機就放在離李晟敏班上不到兩步的距離。

 

女孩把糖粒倒進機器裡、拿著一根棒子轉著手腕，機器裡吹出來像薄霧一般的棉花糖就慢慢纏繞在棒子上，然後變成蓬鬆渾圓的一團。

 

不過這支現做的棉花糖也不是一般客人的待遇，白色和藍色混合的棉花糖看起來像是有層次深淺的雲朵，而且還很大一朵。李晟敏看著曹圭賢走上前接過來忍不住讚嘆，『哇喔，好漂亮，秀妍君真厲害。多少錢?』

 

『不用了，上個學期晟敏君幫了我很多次，當作一點謝禮吧。』女孩搖搖手沒有接李晟敏遞過去的點券，轉頭問曹圭賢，『學弟也要一支嗎?』

 

『不用了，我和晟敏哥一起吃就好，謝謝學姊。』曹圭賢微笑著婉拒。

 

剛做好的棉花糖還帶著一點熱度，蓬鬆得很誘人。李晟敏撕下一塊，『哪，吃吧。』

 

『嗯。』曹圭賢也沒客氣，同樣撕下一塊放進嘴裡，『哥你有排幾點要看店嗎? 我們先去逛逛?』

 

『我們是沒有排，不過現在人不多應該還沒關係......』棉花糖放進嘴裡的瞬間就溶化了，李晟敏咂咂嘴，『你不用輪班?』

 

『我是下午，早上都沒我的事──啊。』曹圭賢又撕了一塊，不過這次失手撕得太大了一點，『我跟哥說過我們班是小遊戲嘛，不需要那麼多人，沒排到就不用待在班上。哥陪我逛吧? 不然我也沒事做。還是你要來我們班玩一下? 跟我玩不用給錢。』

 

曹圭賢班上的「營業項目」是各種小遊戲，因為空間有限加上需要的人手沒有那麼多，全班同學排班輪流看店，不是自己負責的時段就不用留在班上。

 

『跟你玩就不用錢? 這麼好?』李晟敏舔舔嘴唇，邊扯著棉花糖邊看他，『玩什麼都可以?』

 

『嗯，玩什麼都可以。』曹圭賢點頭，指指李晟敏教室門口的方向，『走吧?』

 

『我跟班上的人講一下。』李晟敏轉過頭交待完畢拿著棉花糖走出去，路上還被撕了一片「過路費」，『走吧。』

 

曹圭賢跟在他身邊，又伸手過去撕了一片藍白相間的棉花糖，『話說回來，這到底是什麼口味的啊?』

 

『藍色的......』李晟敏捏著一片棉花糖歪頭想了想，『藍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