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了原路馳回先前兩寨盜匪廝殺那座山頭,取了自己佩刀,大略望瞭望當時兩股濃煙起處,下了山騎馬向北,先自尋至那裴寨主的寨子。在寨前隱蔽處瞧看形勢,見那寨柵高大,其後仍有小卒立守,知道這寨必已選出新任寨首,否則必已內亂。
騎馬繞至寨外側山,殺了四名守衛,潛入寨內大殺一陣兒,六七十名匪眾只逃去十餘,放了寨內馬匹,任其自去,一把火將賊窩燒著,又去尋時雄那寨。豈知尋到之後,只見寨門大敞,進去查看,內裏死了二十幾名匪卒,財物一空,想是內亂所致,餘匪搶了財貨逃散,便也一把火將賊窩燒毀。
這時已將天黑,向南行至日間所過一處空村宿下,第二日出山去了。自此遊歷向東,體味道意,不覺月餘。這日午後,正行於一條荒野大路之上,忽見兩個少年鄉民漢子自左首林中穿出,橫路而過,向右首山腳下奔去,狀甚焦急,不時回頭後望,似被追趕模樣。
兩個少年鄉民漢子剛上了山坡,林中又自穿出十數名鄉民漢子,個個持了木棒,哄哄嚷嚷地追了上去。兩個少年鄉民漢子本與後追鄉民相隔數十丈遠,若是翻過山去覓路而逃,當可走脫。只是他二人奔得太急,其中一個似是扭傷了腳,另一個又不願舍他而去,相攙至半山坡時便被後追山民圍上,捆了回行。
一眾人回至大路,雲水凝攔在前面,笑道:“大家同村鄉鄰,既如此追捕,這兩個小哥敢是犯了什麼事麼?”他見兩個少年鄉民漢子被捆之後,並無惱怒神情,只有洩氣模樣,捆了二人的十數個鄉民喜怒之容俱無,揣忖他們同村熟識,內有隱情。
走在頭裏的一名中年鄉民漢子道:“我們村裏的事,與你無干。”
被捆的兩名少年鄉民漢子中的一個忽地對了雲水凝跪下,道:“求大爺發發善心,救我兄弟倆一救。”另一個少年鄉民漢子見他跪下,也跪了下來。
頭裏那中年鄉民漢子惱道:“長富、長貴,你兄弟倆還不死心認命麼?”
先跪下那兄長長富道:“朱四叔,我可以跟你們回去,只求你放了我兄弟長貴。”
那中年鄉民漢子朱四叔道:“咱們村裏的年輕人誰去誰不去可都是拈鬮定下的,你兄弟倆既是都拈上了,便該認命。如今走了哪一個使得?叫誰來替?”
雲水凝道:“這位大叔,到底何事如此要緊?”
那朱四叔道:“這是本村的事,你最好別問。”領了人便要上路。
雲水凝重又攔住,道:“聽這小哥之言,村裏似乎遇上了什麼兇惡事,拈鬮中了的人多半有去無回。人命絕非兒戲,大叔說了出來,也許我能幫襯一二,你看如何?”
那朱四叔冷笑道:“你這位公子可是要管閒事麼?我勸你還是快些趕路,天黑前找個宿頭過夜得好,免得一時逞強,送了自己性命。”
雲水凝道:“你村裏遇上惡事,大家拈鬮決定誰去送死,看來實在公平。只是那些拈上了的,又有哪個心甘情願?還不是強人所難?你們一村有事,本當一村來擋,如此委曲求全,你可保他永不再犯麼?你既不說,我自跟了你們回去一看就是。”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UMshTULIK
那朱四叔叫道:“這人不識好歹,要送了咱們全村人的性命,咱們將他也綁了!”
十數個鄉民漢子一聲答應,各挺木棒將雲水凝圍住,兩個拿繩的便要上來捆他。那朱四叔在一旁道:“若是知趣的,便束手就擒,免得多吃苦頭。”
雲水凝嘿嘿笑道:“有人來綁我,我卻立著不動,你道我與你一樣,是呆的麼?”也不將鋼刀裹布抖開,只將刀身一橫,左右一拍,兩個拿繩的手腕一震,繩便掉在地上,“啊呦”呼痛聲中,撫著手腕,蹲下身去。
其餘鄉民俱吃一驚,各都舉了木棒前、後、左、右砸來。雲水凝展開身法,或以刀背砍斫,或以刀柄撞擊,頃刻間眾鄉民或握手或撫胸,全數丟了棒子,散在一邊呼痛。雲水凝走到那朱四叔身前,將刀放在他肩頭上,笑道:“如何?”
那朱四叔本被雲水凝拍中右手四指,此時正以左手捧了放在嘴邊呵氣,見雲水凝鋼刀落下,方欲討饒,央告莫打,聽了雲水凝問話,顫兢兢說道:“不是我不願意說與好漢,實是……實是此事關乎我全村人的性命。”
雲水凝道:“你說了出來,全村人的性命便會不保?”
那朱四叔道:“我只怕……只怕激怒了牛神,它們……它們屠村便糟了。”
雲水凝道:“什麼牛神?”
那朱四叔道:“牛神便是牛神。”見了雲水凝神色和善,道:“我早看出好漢是除暴安良的俠士一路,是以不敢說出來。”
雲水凝道:“你是怕我打不過那牛神,連累了你們村子。”
那朱四叔不敢看他,訕聲道:“牛神不比我們這麼沒用。好漢的功夫是很高的,卻也多半鬥不過牛神。若教牛神知道好漢是我們請去的,我們全村都得給殺個乾淨。”
雲水凝道:“我只跟你們回村,在一個隱蔽處躲了,只見見那牛神。若是動手,定是待他們出村之後,去得遠了,必教那牛神想不到你們身上去,你說如何?”
那朱四叔心下忖道:“若不應了他,長富、長貴准帶不回去。若他說的話當真,引他回去也無不可,只不教他進屋。萬一他在村裏動手,惹怒了牛神,咱們也可說不識得他,至多再行送上兩個小孩,也該不致會有屠村之禍。”便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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