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凝方要喝止,只見另一只牛精也自身上抽出一只臥瓜錘,急將先那牛精的一錘架住,道:“方二莫急,前路再無人丁了。你現下殺了他,咱們還須折返回去再行抓一個補足,可不要跑上許多冤枉路麼?咱們便帶了這幾個回去,他們也多半活不成,何必急在一時?”將那年少漢子提了過來,陰聲道:“牛爺爺雖不殺你,但你若再要吵吵鬧鬧,牛爺爺便來啃你腿上的嫩肉,哭一聲,啃一口。你若不怕,便再哭來聽聽。”
那年少漢子果不再哭,其他年少漢子也都禁住哭聲。那牛精重將手中那年少漢子放回另一只牛精背上,又待上路。突聽身後不遠處有人說道:“如此夤夜,是誰在此羅唕,打擾本大王清夢?”回頭望去,卻不知是從何處閃出的一個扛刀男子。
這人正是雲水凝,他見時機已到,叫住二牛精準備救人,他心思縝密,未得手前不願兩只牛精猜測他是跟蹤而來,繼而懷疑取人小村,是以胡說一通。
兩只牛精呵呵笑道:“這小子哪兒冒出來的,見了兩位牛爺爺也不快逃,還敢自稱什麼大王,八成吃酒吃昏了頭。”
雲水凝撤下肩上鋼刀,指著二牛喝道:“兀那蠻牛,見了本大王卻不來下跪,可知該當何罪?”
兩只牛精愈發大笑,那叫“方二”的牛精抽出另一只臥瓜錘,陰笑道:“這小子昏了頭,不知死活,我去結果了他。”將牛身左右一搖,背上四個年少漢子俱都跌落地上,一個個“啊呦,啊呦”地喊痛。
雲水凝見那牛精過來,也自迎上前去,故意眯了眼睛說道:“咦?這蠻牛怎麼生了人的腦袋?”
那牛精冷笑道:“看清你牛爺爺的模樣了麼?”四腳一蹬,向前躥至,兩手臥瓜錘一左一右,同時向雲水凝頭頸上砸到。
雲水凝見他雙錘力猛,決難封擋,身子側旋,急向後退出一步,緊跟著向前斜步大跨,口中一聲低喝,一刀插入這牛精心口。他不知兩個牛精來歷、底細,這時見只一個上來相鬥,是以一出手便是殺招,打算先行結果一個,再將另一個生擒,以便盤問。
他見自己一招得手,心中微感失望:“原來這牛精便只這點本事麼?”將刀撤了回來。見這牛精腳下晃了兩晃,似要倒下,正欲再向另外一只索戰,豈知身前牛精低哼一聲,兩只前蹄急往地上一釘,竟將後半身牛股猛然甩撞而來。
雲水凝大吃一驚:“這牛精怎麼不死?我的確刺中了他心口!”急往上縱身而起,落在一旁。
前面那只牛精大笑道:“方二弟,這廝扛了把刀卻不是擺樣子,可要做哥哥的幫忙麼?”
叫方二這牛精怒道:“這賊人便只會暗算,我這可要教他慢慢得死!”說著四蹄齊動,轉身對了雲水凝又是一錘砸下。
雲水凝閃身躲過,見它心口處仍自淌血,方才那一刀刺得果是千真萬確。又見它腳步、動作、錘風力道俱都不衰,不由得愈加驚奇:“難道妖精一類果如古書上所說,尋常刀劍殺不死它,須得使用方術仙法麼?”
思想之間,這牛精接連砸出數錘,都被雲水凝一一閃過,這時又將兩只前蹄一釘,後半身牛股甩撞而前。雲水凝眉頭一皺,心道:“再試一次。”身子急撤,舉刀下劈,正中牛股之上,啪的一聲響處,鋼刀震回,那牛股卻是分毫未傷。
這牛精轉過身來,道:“有趣麼?”
雲水凝見它身上草衣已被鮮血染透一片,心念電轉,刀尖向下斜指,快步攻上前去。
這牛精大笑道:“這次賊人自行跑來送死了。”沖前兩步,雙臂張開,兩只臥瓜錘自外向內合擊。
雲水凝堪堪去到它雙錘攻勢之內,驀地收身拽步,揮刀自外向內上撩畫圈。這牛精啊的一聲痛呼起處,兩條手臂自肘而斷。慘呼未落,雲水凝反手橫削,牛精的一顆人頭斜飛而出,那牛身子定了一定,便摔在地上。
雲水凝道:“原來妖精若然沒了頭,也是活不成的,當真有趣。”他與這牛精方一動上手時,一招刺入牛精心口,這妖物卻只如受了一點小傷般,仍是氣完神足,與他相鬥。及至以刀劈上牛精後股,卻是劈不進去,愈加驚疑不定。直至見了牛精半人草衣上的染血,心中才有靈光一閃:既是這半人身上可刺出血來,那麼半人雙手也必可傷。於是又攻牛精身上的半人雙手,一試之下,果然奏效,當即又砍了半人的頭下來,牛精果然是不活了。
另一只牛精見雲水凝殺了自己同伴,微低了頭,粗粗呼氣。
雲水凝恐它逃去,激它道:“你生起氣來,怎麼跟蠢牛一樣,呼呼喘氣。哦,這話說得錯了,你本就是牛,本該如蠢牛一樣。”說完看著它嘿嘿低笑,大有譏嘲之意。
那牛精怒吼一聲,也將另一只短柄臥瓜錘抽在手裏,甩開四蹄,向前沖來,也不及將背上所搭四人晃下。所幸它一疾奔,背上四個年少漢子卻也自行被顛了下來。四人免不得痛哼一聲,但痛哼聲中卻都帶著喜慰之意,當是見了雲水凝宰掉一只牛精,都覺活命有望之故。
那牛精沖到雲水凝身前八尺,猛地止住勢子,兩只前蹄一釘,後半身牛股甩撞而來。雲水凝急撤步子閃過,將身一伏,鋼刀橫斬而出,那牛精慘叫一聲,卻是為雲水凝砍斷後腿雙蹄,當時站立不住,跪倒在地。
這一下雲水凝喜出望外,他本是打算生擒此牛,但身邊苦無捆繩,急切間又哪容他去幾個年少漢子身上解下綁繩來用?斬這牛腳無非從權一試,竟不想那牛股斬不進去,這牛腳卻是斬得下來。
ns216.73.216.15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