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奇波爾多帶著弗雷特里西走進二樓的小包廂裡。
包廂位在偏僻的角落,木頭的小隔間阻絕了大部分外部的吵雜聲音,卻又能從窗戶眺望到外頭的景致,似乎是酒吧老闆特意設置的貴賓席。
幾個小時前拿到的戰利品們,已整齊的整理在座位旁邊,桌上放著一大杯奶油啤酒、配酒的小菜和香氛蠟燭,小小的空間裡飄著一股芳香。
帶點淡淡甜味的花草香氣,讓人覺得身體都放鬆起來,從中午開始一路走遍大街小巷,店逛了,小吃也嚐了,還爬到山頂上去看冷天綻放的花朵與海景,饒是體力再好,玩上這麼大半天也累了。
這時覺得軟軟的沙發座位特別有吸引力,弗雷特里西坐了下來,笑盈盈的拿著奶油啤酒,配著烤好的鹹蔥餅,表情是滿滿的享受。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說故事可不輸給我們在街上遇到的吟遊詩人,平常人想聽還聽不到呢!」拿著包裝好卻送不出去的書本,阿奇波爾多不死心的再次問道。
早些時間在街道,原以為可以就此拉近彼此的關係,想不到弗雷特里西卻一口回絕,讓阿奇波爾多感到挫敗不已,卻只能裝作不在意,繼續使出渾身解數的帶著他四處玩,就希望能一點點的佔據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可是…不是伯恩哈德說就沒有意義了。」弗雷特里西仍然是那句回話,完全沒發現阿奇波爾多一瞬間神色的異樣「啊,不過真的很可不可思議呢。似乎有你在的地方就會有開心的事情,明明我們才剛認識。」
總算認知到再提某個名字只會讓自己氣死,阿奇波爾多決定把那四個字當作禁語,微笑地提出邀約「是啊。真的很不可思議,這趟旅行因為有你才變得這麼有趣,能遇上你真是我最大的幸運。如果你願意,我還可以帶你去別的國家走走,還有很多地方很值得去,食物也很美味,你一定會喜歡的。」
「但是你等祭典結束就要回去了吧。」想到這樣的開心時光即將結束,弗雷特里西露出點落寞的神情。
「弗雷特里西希望我留下來嗎?」阿奇波爾多直直地望向他,弗雷特里西抬起頭,當視線與之對上,室內裡的那股香氣似乎突然濃烈起來,那雙棕色的眼睛似乎有種吸引力,讓他移不開目光,身體突然間關閉了周遭的所有的感知,只能意識到他的存在,甚至忘記自己到底身在何方。
「嗯…」像不具思考的木偶,弗雷特里西點點頭的應聲。
「只要有你幫忙,我就可以留在這裡,永遠的。」阿奇波爾多滿意的笑了,從沙發站起,彎腰的湊近在弗雷特里西的耳邊,說出長串的指示。
有種錯覺的以為自己身在一個黑暗的地方,沒有桌椅、沒有別的聲音、更沒有其他的思緒,唯一能專注聽見的,便是阿奇波爾多的話語,混和著濃烈的香氣,一個字一個字的隨著呼吸刻印在心底,不斷迴盪在腦海,最後藏進記憶深處。
「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弗雷特里西眼神空洞,毫無音調起伏的回話,直到阿奇波爾多吹熄蠟燭,才突然像睡醒的恢復原有的神色,卻仍一臉茫然,過了段時間才慢慢瞧清楚對面坐的是誰「…嗯?阿奇波爾多?剛才我…唔…想不起來…」
「你應該是累了,稍微睡一下應該就好了,別擔心,這裡有我看著。」
感覺腦袋沉沉的,眼皮也很重,身體放鬆的像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軟綿綿的床鋪上,弗雷特里西不疑有他,順從的趴下來,沒有多久便睡著了,任阿奇波爾多試著大聲呼喚也毫無反應。
「乖乖睡吧。我的希望可都放在你身上了。」阿奇波爾多伸手揉揉弗雷特里西的髮絲,在紙上寫下幾個文字,起身喚來了服務生,塞進對方手心,愉快地看著對服務生走回一樓的櫃台內,接著將視線轉向窗外,等待著什麼出現。
橘黃色的陽光餘韻暈染天空,阿奇波爾多站在包廂外,靠著木頭欄杆與著穿著當地服飾的男人交談,手裡拿著啤酒,一面喝一面說。包廂裡,弗雷特里西仍睡沉的渾然不覺。
「…不用擔心,這在預料之中。」阿奇波爾多暇意的聳聳肩,大口喝進啤酒,趁著敬酒的同時,把列著名稱和數量的紙條遞了出去「為了保險起見,幫我準備幾樣東西吧。」
「沒有問題,今天就會把東西送到指定的位置。」男人瞄了一眼紙上的字,飛快地收進口袋裡,跟著喝了一口酒「別忘了你答應我們主子的事情。」
「呵,我記得可清楚了。」阿奇波爾多指指自己的腦袋,餘光注意到窗外駛來的馬車,立刻將身體移離欄杆走近窗戶邊,背對著對方揮揮手的趕人「我等的人來了,你該走了,動作快點。」
傳遞訊息的男人嘖了聲,裝作沒事的走進賓客之中,拿著啤酒杯假裝喝著,眼睛頻頻望向門口,慢慢往樓梯移動。
才走沒幾步,樓下已傳來推門進來的聲響,留著紫色長髮的少年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完全沒理會酒吧老闆的招呼,直直往二樓直奔,目的地似乎就是男人不久前才待著的包廂。
與著少年錯身而過,男人走下樓梯,快速的隱沒在人群,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