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特里西感覺自己躺在白色的雪地裡,皮膚感受到的卻是軟綿綿與溫暖,就像是被雙手臂環抱著,舒服的忍不住繼續閉著眼睛,放任腦袋停止思考的陷入睡眠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濛濛的似乎聽見有人叫著自己的名字,他聽不出來是誰的聲音,但是一股安心的感覺油然而生,跟著貼近的溫度就像是自動送上的抱枕,弗雷特里西伸手把投來的暖意抱個滿懷。
一陣驚呼傳進了耳裡,掙扎卻也只是一瞬間,弗雷特里西什麼也沒多想得繼續抱緊,熱呼呼的氣息幾乎撲面而來,朦朧之中,細不可聞地傳來嘆息,柔軟的觸感貼上了嘴唇與臉頰。
輕輕貼近的吻帶著生澀和緊張,溫柔的像對待易碎品,弗雷特里西頭一次動了想對抗瞌睡蟲的念頭,卻無奈眼皮實在太沉,最後仍是無法抵抗的被拉進深沉的睡眠,等到終於掙脫睡夢的召喚,已是天亮時分,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到城堡的寢室,昨日的那些經歷似夢似真。
緩緩的坐起晃晃腦袋,弗雷特里西發誓他從來沒有精神這麼好過,好似自己睡上了一整年,睡得沒有殘存任何一點疲勞,渾身充滿著能量,唯一怪異的只有記憶中奇妙的斷層。
「你終於捨得醒了?昨天怎麼喊你都沒有反應。」
伯恩哈德站在離床不遠的鏡子前,換上了宴會時要穿的正式服裝,聽到床邊的動靜,立刻敏銳地轉頭過去,一步步地向弟弟靠近。
「唔…有這回事?我一點印象都沒有…記得我昨天明明是在酒吧裡…到底是怎麼回來的?」弗雷特里西扶著頭,露出疑惑的神情,視線忍不住停留在兄長的裝扮上。
整體式剪裁合身的改良西裝,肩上垂著鍊子綴飾延伸到胸前,黑白的配色俐落卻又不失莊重感,和自己昨天試穿的那套有著微妙的相似,和平時的裝扮風格截然不同,雖然明知道這時候不該注意這個,弗雷特里西仍無法離開目光。
「昨天是利恩和一位陌生人送你回來的。」伯恩哈德蹙眉,一想到弟弟是被陌生的男人揹回來,又睡得毫無防備,心裡就忍不住冒火,連『那個人』的名字都不願意說「才第一次出城堡就給陌生人揹回來還叫不醒,我可是擔心了一整個晚上。」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但是…」像打開了開關,弗雷特里西沒發現兄長的臉色不對,迫不及待的想把昨天發生的趣事全部說出來「阿奇波爾多真的是好人!他帶我去玩好多遊戲的攤位,也懂好多事情,我們還有…」
伯恩哈德臉色一沉,制止弟弟繼續說下去「弗雷特里西,你只剩下四十分鐘洗澡和換衣服,你確定要浪費時間說這個?」
「沒那麼快吧?…噢!天啊!」弗雷特里西轉頭看向時鐘,這才發現真不得了,果然沒剩下多少時間了,匆匆忙忙地從床上跳起來,立刻直奔浴室,火速的洗了一個戰鬥澡,趕在最後一刻才總算著裝完畢,邊走邊繫著還不熟練的領帶,跟著伯恩哈德往宴會廳走去。
知道循平常的步伐就趕得上宴會的開幕,弗雷特里西神經放鬆下來,腦袋跟著想起了似乎半夢半醒間那模糊的記憶,不小心就停下了打領帶的動作。
伯恩哈德嘆了口氣,看不下去的停下腳步,幫弟弟重繫一次領帶。
趁著短暫的空檔,弗雷特里西兩眼直直看著專注的兄長,開口問道「伯恩哈德,你昨天是不是…」
話才開口說了第一句,弗雷特里西便頓住了,等等…他要怎麼問?直接問說『昨天你有偷吻我嗎?』好像很奇怪,他們又是血緣相連的兄弟,伯恩哈德應該不會這麼做吧?而且…說實在的,他也無法確定那個到底是做夢還是真的發生的事情,萬一弄錯了可是很尷尬的事。
「怎麼了?」伯恩哈德把領子的部分調整好,與弗雷特里西眼神對視,等著弟弟繼續說下去。
「喔…我只是想知道昨天有沒有造成你的困擾。」從兄長的眼神裡找不到一點怪異的地方,弗雷特里西自動解釋成自己誤會了,昨天的那段應該只是作夢吧?想到這裡便鬆了口氣。
「…你都睡熟到怎麼喊都不會醒,能給我什麼困擾?」伯恩哈德沉默了幾秒,沒好氣的說。
「哈哈…說得也是啊。」弗雷特里西搔搔頭的傻笑把疑問拋諸腦後,把心思重新放回將要面對的宴會上,快步的走下樓梯。
看到兄弟倆終於出現在宴會廳,原本僅是等待中的官員們,重新上緊了發條,瑪格莉特更是直接把伯恩哈德拉走,重新去確認流程和講稿。
弗雷特里西揮手說了等會兒見,與路德在門口會合,著手接待的工作,等牆上的掛鐘走向入場時間的十點,很快的就沒了胡思亂想的時間,會場上開始聚集來自各國的訪客,盡職的現場樂團開始演奏起柔和的音樂。
宴會廳裡照進明亮的燈光,到處裝飾著彩帶、鮮花與錦旗,兩排長桌上頭放置著數量眾多的餐點和飲料,放眼望去,隨處可見協助的女僕與侍者,負責場內秩序的禁衛軍與士兵,也已就定位的注意著場內的各種狀況。
從沒有過接待的經驗,為了安全起見,弗雷特里西僅是帶賓客到座位上,微笑的以忙碌為由迴避各種拋來的問題,在廳裡來來回回的走上好幾趟。直到十點四十分,賓客坐滿了座位,才總算得到了短暫的休息時間,長桌上的那些餐點看在從昨天晚上就沒吃東西的弗雷特里西眼裡,都美味的讓人想流口水。
趁著典禮開始,燈光暗下來的空檔拿了幾個三明治,弗雷特里西躲進柱子後頭,一面填飽著飢餓的胃,一面留意著舞台的狀況。
身為代理國王職務的瑪格莉特優先的上台說了開場白,原本吵雜的宴會廳一下安靜下來,伯恩哈德深呼吸幾口氣,裝出鎮定的表情緩步上台,面對滿滿投來的眼神,難以平息緊張的心跳。
台下的那些賓客,各個來自不同的國家,位居高位,等的就是要看新王的表現定奪日後的合作關係,伯恩哈德感覺壓力就像顆石頭的壓在胸口,體內的魔力絮亂的蠢蠢欲動,在手套上覆上一層薄不可見的冷氣。
直到目光發現台下正大快朵頤的弟弟,笑得一點幸福又單純的樣子,伯恩哈德突然發現緊張感不知不覺的跟著一起消失了,原本背好的講稿內容清晰的浮現在腦海。
握緊了拳頭,伯恩哈德將脫離掌握的元素重新握回手裡,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條理清楚的把要說的話,抑揚頓挫的一句句說得完整,也沒忘了介紹今後艾倫戴爾的重要官員們。
三分鐘的演說,最終順利的畫上句點,賓客們投以讚賞的掌聲,頭一次感受到這般榮耀的時刻,伯恩哈德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