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餵小斯的工作交給弗雷特里西,里斯稍了封信留在小木屋裡,等到小斯吃飽喝足,兩人便踏上了登山的路程。
怕這一路走得無聊,里斯乾脆教起各種山裡的知識,舉凡植物、天氣、裝備、食物等等,詳細的彷彿弗雷特里西就要定居在山上似的。
對什麼都是初次接觸的弗雷特里西來說,這些事情都比在宮裡上課有趣多了,里斯稍加解釋很快便全記住,讓他教得很有成就感。
走了一個多小時,里斯也滔滔不絕的講了一個小時,說得口乾舌燥,不得不停下來喝水稍微歇會兒。
水咕嚕咕嚕的灌下去,里斯頓了一下,突然想起了早就想問的事情「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麼找到小木屋的位置的?」
「喔,那個啊。有人給我指路的。」弗雷特里西啃著乾糧,把初上山時遇到熊和奇異人士的事情都給說了一遍。
里斯原本以為匆忙出城什麼都沒帶已經夠驚愕,聽完這段遭遇,更是驚得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來。
「…熊其實很少會出沒在半山腰以下,也很少會主動攻擊人,照你說的狀況,恐怕那個人做了甚麼惹怒牠的事。」里斯說著想起了那堆讓他作嘔的動物屍體,他不由得猜想,那是不是弗雷特里西遇上的怪人做的?
「那隻熊還活著嗎?」
「嗯,那時候我沒有拔刀,只是把牠打昏而已。」
里斯鬆口氣關了水瓶,目光轉到弗雷特里西那把雙刀上,刀鞘上的花紋刻工精細,似乎還有些奇異的文字,重量不算太沉,似乎不是一般流通市面的版型武器,即使是對武器了解不算太深的里斯,也看得那把刀身價不凡。
「我真不知道你遇上這個人到底是好事還壞事…不管是這把武器還是你說的能一下子復原傷勢的藥水,看來都是無價的東西啊…」
「是這樣嗎?」弗雷特里西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了剩下半罐的藥水瓶「但是這個藥水實在很難喝,腥味好重…」
里斯好奇的接過瓶子,輕輕地晃了晃,紅色的液體看來有些黏稠,轉開蓋子一聞,眉頭立刻揪在一起,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弗雷特里西「這東西…是血啊!」
「咦?」
「至今眾人所知的物種裡,血具有療效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龍族。龍血更是用錢也買不到的寶物。該不會…」里斯冒出一個念頭,如果說那幅可怕的景象就是龍族的傑作,似乎就說得通這兩件事的關聯。
但是,他想不透,如果真是龍族所為,怎麼可能拋棄那些可食用的動物?又怎麼會大方的贈與血和武器給初見面的人?這很顯然和所認知龍族完全不同。
更詭異的是,艾倫戴爾離龍族出沒的區域可是好幾百公里啊!千里迢迢跑來這裡殺害動物什麼的,一點也不合理。
想到這邊,里斯覺得自己一定是弄錯了,呼了口氣,便把這個念頭拋出腦海。
「怎麼了嗎?」看里斯面色凝重的模樣,弗雷特里西也有些緊張起來,他可是喝下藥水的人啊!總不會是藥水有毒吧?
「沒什麼,是我多想了。總之這個藥水你收好,說不準它還能再救你一次。」里斯微笑的搖搖頭,把水瓶放回小斯背上的背包「休息得也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沒想到這小小的東西居然這個不平凡,弗雷特里西多看了瓶子幾眼,謹慎地把它收進衣服裡,快步跟上里斯的步伐。
將香料和切塊的水果放進壺中,布勞往壺裡倒進熱水,加幾勺糖,嗅著香氣一面用著小湯勺攪拌均勻。
等壺裡再看不到漂浮的白點,布勞蓋上茶壺蓋,端著整組的茶具走進伯恩哈德的房間。
「屬下備好了熱茶和點心,您多少吃一些吧。」
伯恩哈德坐在床緣,似乎沒聽見布勞的聲音,手裡把玩著漂浮的冰晶,做成各種記憶裡的人物與物品,城堡裡出現過的騎士與動物擺設,一樣一樣的在他手裡浮現,相同的桌子椅子櫃子,擺在相同的位置,彷彿只是房間的一切脫了色,停留在過往的時刻裡。
手輕輕往窗邊掃過,兩個等身高的雕像佇立在那兒,布勞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失蹤在海上的國王與皇后,不管是衣服的紋路還是表情,都像是真人一般,模樣栩栩如生,臉上掛著淺淺的笑。
當再次揚手,弗雷特里西的模樣便在兩人身旁成形,削短的頭髮與燦爛的笑容如此真實,三人站在一起的畫面更像是改寫了過去,掛著不變的笑容,靜靜地陪在他的身邊,永遠是記憶裡最深刻的樣子。
繼不會躲避自己,不用說再見,也不用再背負害死親人的罪名。
伯恩哈德就這樣對著一屋子不會動的雕像出神,滿溢著冰冷無聲的孤獨,沒有眼淚也沒有言語。
布勞站在門前,一下子不知道該不該出聲叫他。
這房間裡充滿了太多思念的味道。
看著托盤裡的茶壺,布勞眼裡閃過一瞬的猶豫,手微微抖了一下,杯子碰撞的清脆聲響驚動了思緒中的伯恩哈德。
換上了習慣的武裝面孔,伯恩哈德轉身過來,破碎的聲音同時響起,三個人物雕像瞬間化成了粉雪,消散在空氣中。
「你在那裏做什麼?」
布勞恢復鎮定的露出微笑,像往常的那樣走近他的身旁,將托盤放在床邊的小矮桌上,倒出熱茶「陛下似乎看起來不大開心的樣子,屬下特地準備了安定心神的花茶,請您務必嚐嚐。」
伯恩哈德疑惑的看著托盤上的整組茶具「這些是哪裡來的?」
布勞笑而不答,拿起一個小盤子,抽出上衣口袋的手帕蓋上,一拉開,盤子裡憑空出現了小餅乾。
「呵,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你會變這個戲法。」伯恩哈德為這小小的把戲笑了起來,伸手拿了熱呼呼的花茶,小口啜飲著。
「您還需要什麼,屬下可以帶來給您。」布勞把手帕疊好放回口袋,目光突然轉向了窗外,眼裡的笑意添上了警戒「只是──可能需要請您稍等一下,似乎有沒禮貌的客人來訪。」
布勞刻意壓低音量,外頭陽台喀啦喀啦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清晰起來,隨著聲音越來越近,推門後慢慢出現模糊的人影。
伯恩哈德瞥了一眼,放下了茶杯,手一彈,一陣夾帶冰雪的寒風吹開了門,從窗台探出半個身子的戰士暴露了行蹤,慌張的抽了武器跳進室內,拚上曇花一現的攻擊機會。
面對迎來的刀刃,伯恩哈德維持著坐姿,手在空中畫個圈,龐大的雪球瞬間成形,手往前一指,雪球便跟著風雪向不速之客衝了過去,砰的一聲,人便被撞出欄杆外,跟著慘叫往下墜落。
眼見同伴被推了下去,爬牆到一半的夥伴心頭一驚,不知該進還該退,抬頭一看,伯恩哈德已站在窗台邊,眼神冰冷的看著他們。
「滾。」連多餘的話都不想說,伯恩哈德指著下頭畫出一條線,冰箭沿著軌跡射了出去,割斷攀爬的繩子,慘叫聲從一變成五個,砰砰砰砰跌進下頭的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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