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投影著窗戶的輪廓,在房間拉出光影,伯恩哈德疲憊的躺在床上,裹著布勞不知哪找來的被子。
冰塊的床又硬又冷,可累的時候也顧不了那麼多,伯恩哈德閉上眼睛,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吵雜的人聲從樓下傳了上來,聲音聽起來像是詛咒的怒罵,砸壞物品的碰撞聲混在其中,音量大的讓人無法忽略,伯恩哈德朦朧的睜開眼睛,第一個念頭竟是想到布勞怎麼沒出現。
撐著還昏沉的腦袋,伯恩哈德走出房間,人才剛踏到樓梯口,火把的光照得燈火通明,讓剛脫離黑暗的雙眼扎得瞇起,迴盪放大的聲音灌進了耳朵,一聲聲的重擊著內心。
「怪物!」「滾出去!」「消滅!消滅!」
黑壓壓的一群人站滿了大廳,各種不同職業的男男女女,舉著武器和火把,情緒激動的大喊著口號,面容猙獰的滿載著仇視,黑色影子模糊的依著閃爍的火光在牆上晃動。
一瞬間,伯恩哈德以為自己還置身在魔力失控的那個剎那,恐懼與慌亂如浪潮的回流,淹沒了身軀,難以承受這般窒息的壓力,伯恩哈德心裡有股聲音催促著他逃跑,可當他在一片人群中發現了阿奇波爾多與弗雷特里西,另一股意識壓過了恐懼,讓他眼神直直穿過人群,緊緊盯著兩人。
阿奇波爾多身穿艾倫戴爾的王族服飾,看戲似的望著樓梯上方的伯恩哈德,弗雷特里西站在他身旁,同樣仰著頭,臉上卻是面無表情,眼神空洞的沒有神采,一點反應也沒有,彷彿眼前望見的只是陌生人。
看到當事者現身,阿奇波爾多舉起了手,居民們暫時停下口號和動作,僅剩下瞪視的目光。
「我想你聽得很清楚了,這就是人民的心聲,所以,你該怎麼做呢?」
聽著那些扎進心底的話,還有弟弟彷彿人偶的狀態,伯恩哈德整個人都清醒了,無法抑制的火氣直直冒上來「你對弗雷特里西做了什麼!」
阿奇波爾多笑而不答,挑起弗雷特里西的下巴,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啃咬著他的嘴唇,牙齒劃破了皮膚,流下紅色的血液。
對咬破的傷口毫無感覺,更枉論貼近瞬間的氣息,弗雷特里西連眉毛都沒皺一下,僅是睜著眼睛,任著血跡在臉上停止流動。
阿奇波爾多用手背抹過嘴唇,皺眉的搖搖頭,嘴角卻帶著笑意「他有點不大聽話,所以我只好用了點手段。你瞧,是不是很乖呀?」
「阿奇波爾多!」
屏息的看著這一幕,伯恩哈德咬牙的捏緊了拳頭,渾身都在顫抖,繫在心上的底線一下子崩裂,魔力炸裂開來,寒冰吹襲的圍繞在自身,短短一瞬,白霜已爬滿了牆壁,眼裡滿佈著恨意,念著他名字每個字都想扯裂他一次。
阿奇波爾多勾勾手指,向伯恩哈德挑釁的說道「過來啊。」
伯恩哈德舉起手,空中凝結出無數冰錐,全往他射了過去,怎知阿奇波爾多竟拉過弗雷特里西當盾牌,逼得他只得中途收掉魔力,被反噬的力量震得手發麻,這短暫的停滯時間,瘋狂的群眾已拿著各類武器衝上了階梯。
棍棒、菜刀、鋤頭、斧頭亂七八糟的朝伯恩哈德砍了過來,眼裡一片血紅。
對一般居民可下不了手,伯恩哈德在狹小的樓梯間吃力地閃避,毫無規則可循的攻擊反而難以預料,奪了棍子將人踢翻在地,另一邊又來幾把菜刀,回身擊落武器,丟了武器的居民竟直接抱住腰腿,不分敵友的鋤頭就從背後砸了下來!
背上火辣辣的痛,擒抱的那人也被鋤頭砸得頭破血流,手卻仍緊緊的抓著腰,力道之大,掐得伯恩哈德呼吸困難。
「放手!」無法移動的伯恩哈德,用棍子敲向擒住自己的人們,那些人卻彷彿沒痛覺似的,任著敲打被推擠仍抱得死緊。
眼見背腹受敵,前後皆是武器層層包圍,為求自保的伯恩哈德催動意念,冰浪襲捲的從周身往外奔散,瞬間凍住圍繞的群眾。
趁著冰凍靜止的時刻,伯恩哈德扯動被困住的身軀,突然砰的一聲,腿上飛濺出血花,子彈穿過居民的手臂亦穿透了大腿,痛得他皺緊眉頭的跪了下來。
一擊未成,連續的子彈擊發而至,早有準備的伯恩哈德抬起頭,圍繞的冰雪阻隔了傷害,在樓梯的另一端看見阿奇波爾多舉槍的身影。
伯恩哈德瞪著阿奇波爾多,腦海裡出現了強烈的聲音,催促著破壞與殺戮,焦躁的想一口氣清除所有的阻礙者,渴望著將所有的憤怒發洩在他身上。
冰塊碎裂的聲音從前後左右傳來,居民似乎在理智崩壞的同時獲得了怪力,紛紛憑著蠻力掙脫冰封,重啟未完的動作,大吼著將各種武器全往伯恩哈德身上招呼。
眼裡只容得下最深的恨意,伯恩哈德目光緊咬著正準備離去的阿奇波爾多,手掌往地上一按,原本平整的樓梯化作刺蝟般的尖刺,樓梯上的人們連聲音都還來不及出,一個個串在上頭,刺穿身軀與手腳,血液像雨滴的落進冰的斜坡,亦染上了伯恩哈德的大衣。
火把的光火被冰雪吞沒殆盡,大廳重新陷入黑暗之中,僅剩妖異的月光照著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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