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賭?」里斯猶疑地問道,卻也摸不清到底自己想聽見什麼回答。
「不是沒別的選項了嗎?怎麼你比我還緊張的樣子?」弗雷特里西一臉奇怪的看向里斯,把問題拋了回去,反過來安撫對方「不會有事的啦!你們不用擔心,這一路上太麻煩你們了,去好好休息吧。再來讓我自己面對就好。」
「弗雷特里西,你…」里斯心裡升起一絲怪異,想再追問,想不到艾茵竟在這時招呼同族們送兩人到隔壁木屋,還強調著千萬不能怠慢。
「備好點心和茶水,一定要讓客人們能充足的休息。這裡也需要保持絕對的安靜,我得專心教基礎的魔力控制。」
接到指示的同族立刻左右護著里斯與露緹亞往門外走,無法推拒的里斯乖乖跟著退後,嘴唇微動,仍急著要弄清楚是怎麼回事,直到望見艾茵將手掌放在胸前微微頓首,才總算鬆下肩膀,轉身跟著離去。
風吹動了枝葉,花瓣輕輕飄落,神樹周圍靜悄悄的投下溫柔的治癒之光,空間裡很快的只剩下沉默的兩個人。
艾茵舉起了法杖將隔絕聲音的半透明泡泡包覆在殿外,轉過身來,弗雷特里西對上了視線,微笑裡帶著疲憊,輕輕地說了聲謝謝。
「你這麼不想讓里斯知道?」
「里斯已經為我這個陌生人做得夠多,我不想再讓他擔心了。」弗雷特里西舉起仍微微顫抖的手掌握了起來,思緒飄向了遠方「我原本覺得就算失敗了也無所謂,反正我幾乎和這世界沒什麼交集,可是…想到伯恩哈德,就怎麼也放不下。」
即便知道了守護咒語的存在,弗雷特里西仍抱持著一些疑惑,如果那樣貼近的碰觸是為了施術,那麼那次半夢半醒的吻又代表著什麼?
他想親口聽伯恩哈德說清楚,也仍然希望著能成為兄長的助力。
想到自己若是不在了,伯恩哈德就要孤身一個人面對那些敵意的目光,他怎麼也不願意讓這樣的事情發生,越去思考和揣測,便越加害怕生命的結束。
他想起墓園裡佇立的墓碑,再也不會回來的雙親,心裡湧現著對於孤獨的傷感,直到這個時候弗雷特里西才隱隱察覺到怪異,在他畏懼的別離裡,沒有阿奇波爾多的存在。
明明心裡有股聲音一直告訴自己,那是他愛的人,應該要與他共度未來的時光,但是為什麼感覺不到任何一點哀傷?
這個念頭彷彿像顆石頭丟進水池,掀起陣陣餘波,弗雷特里西低下頭,用手掩著雙眼,同樣的話語在腦海裡生根蔓延,占據整個思緒地反覆地灌輸著『不可以質疑這個想法』、『你只管相信就好』,直到把那一點點的疑惑給推擠出去,那股聲音才終於安靜了下來。
看著弗雷特里西難受的模樣,艾茵抿著嘴唇很是心疼,握緊著頸上的勾玉,猶豫許久,才下定決心的從脖子上取了下來。
「這個你戴在身上,它能幫助你脫離險境一次。」
弗雷特里西抬起頭,臉上帶著剛被龐大訊息塞進腦海的脫力,身體卻仍保有著敏銳,當艾茵將項鍊放在手心,勾玉溫熱的觸感便傳進了皮膚,光是直視就能感受到其中蘊藏的能量,玉裏頭似乎還能看見流動的紅色絲線,任誰都能察覺這項鍊的無價。
「這是…很貴重的東西吧?我不能收。」弗雷特里西將項鍊遞了回去,艾茵卻怎麼也不肯拿。
「勾玉可以再做,但是生命沒有第二次。拜託你戴著吧…你帶著它,我才能安心。」艾茵的話語裡帶著懇求,霧氣在紫色的眼眸裡打轉,卻堅持著沒讓它流下來。
看著艾茵快哭的臉,弗雷特里西拒絕的話實在說不出口,心裡有滿腹的疑惑,他們明明是第一次見面,艾茵的態度卻好像認識自己很久的樣子「為什麼?妳應該是初次見到我,這樣做值得嗎?」
艾茵搖頭,露出淺笑「我們其實見過面喔。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弗雷特里西自認對人臉辨識特別深刻,照理說像艾茵這樣醒目的外貌,應該不可能忘記才是。為了確認這點,弗雷特里西瞇起眼睛,仔細的盯著艾茵的臉,搜尋著腦海中的記憶,卻是遍尋不著「奇怪了…完全沒有印象啊…」
被這麼聚精會神地看著,艾茵臉龐微紅,忍不住笑出聲來「那麼這樣吧。做為交換,等你平安回來,我把一切都說給你聽。」
「唔…」艾茵的話語挑起了弗雷特里西的好奇,略略皺眉,仍未放棄地繼續回憶,不知不覺中沖淡了恐懼,也沒再像早先那樣堅持著推拒艾茵的一片好意。
將垂下的鍊子整齊地放進弗雷特里西的手掌,艾茵直直對上他的目光,臉上滿是堅定。
「不用擔心我,你就安心地收下,去完成你想做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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